第48章 契兄弟二十八

“哥，明日可萬萬不要緊張，我在外面等你。”

李自修清點著管家送來的明日科舉考試要用的東西。

明日便是正式的科考，今天下午考子們便要排隊搜身後入場。

夢中的劉朋義就是在這一天進入考場時，被人搜出了作弊的東西從而終身失去了參加科考的資格。

李自修不知道具體搜出了什麼，夢裡他並沒有過問過。但是劉朋義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模樣卻深深地刻在他腦子裡。

【不會讓歷史重演。】

這次李自修專門喊了管家來準備東西，宰相府的管家每日迎來送往的都是達官貴人，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但是李自修還是不放心，這就像是一個節點，一個劉朋義人生中的重要劃分。

就算是不能繼續參加科考，劉朋義依舊是個舉人，怎麼著都不該淪落到為奴為僕的地步。

這一次的李自修跟劉朋義相處這些時日，派人去外面打聽過，自己也觀察過劉朋義，並沒有發現他身邊有什麼重大的隱患。比如：欠人錢了、賭博了、有奸賴小人背地裡使手段了什麼的，而且劉朋義關係圈特別簡單，除了與幾個昔日同窗來往還算密切，其他人只是見面點頭打個招呼的程度。

李自修有心想要找出那個陷害劉朋義丟失科考資格的人，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劉朋義現在住在宰相府，而且李自修不愛見人，旁人想找劉朋義也進不來，反而找不到可疑的人。

“放心吧，這些時日多虧了你，找了那些大儒來給我解惑，這次科考，我有信心上榜。”

劉朋義將手中的書放下來一些，眼神掃到李自修身上：“打馬遊街我帶著你。”

李自修噗呲一笑，轉身回望劉朋義，眼前的男人嘴角噙著笑，神情裡帶著少見的自信，眼神帶著鉤子勾過來纏著李自修。

兩人傻笑著對視在一起，都不知道在笑什麼，可就是很開心。

心臟在胸腔裡有力地躍動，隔著距離，他們兩人的心跳和呼吸都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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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今日學子們要入場，官府派人在街上維持秩序。

李自修坐在車廂裡抓著劉朋義的手，緊張的手心裡都是汗。

劉朋義反而顯得淡然，反手握著李自修的手，摩挲著李自修的手背安撫他。

李自修還是不放心，雖然他一直看著，但是不親眼看著劉朋義進去，他的心始終是提著的。

馬車在離考場還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裡已經密密麻麻停了很多馬車，都是世家大族來送考子的。

劉朋義給李自修戴上面罩，捏了捏李自修的耳垂，輕聲叮囑：“見我進去後，你便回吧，不要在外面多等。好考好幾天呢，考完那天也別急著過來。出考場的人多，我若是出來的早，便在一旁候著等你來接。”

李自修小幅度地點著頭，眨眨眼睛，隔著面罩在劉朋義臉上落下一個吻。

劉朋義先下了馬車，轉身扶著李自修也下來了。

輪椅已經準備在馬車旁，李自修坐上去，懷裡抱著劉朋義考試要用的東西，由僕人推著走在劉朋義身旁。

快到考場大門時，李自修被攔下來，劉朋義出示了舉人身份的證明，考場的人驗明瞭身份。

劉朋義接過李自修提過來的物件，交由考場的人檢查，與此同時，劉朋義被帶進旁邊的一間屋子，脫光了衣裳由考場的人檢查。

李自修緊張的想咬指甲，手指碰觸到面罩的時候又像驚醒一般猛然停了下來。

李自修的手指捏在一起，指腹已經被捏的泛白。一直等到劉朋義從那屋子裡出來，接過考場的人檢查完畢遞給他的物什，衝著李自修舉手笑了笑，邁進了考場大門，李自修捏在一起的雙手才輕輕鬆開。

李自修的心落回了肚子裡，他鬆了口氣，抬起手勾了下手指，讓僕從將他推回馬車那裡。

精神才剛放鬆，就感覺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恰好僕從這時推著李自修轉了方向，正對上這道視線的主人。

李自修僵在輪椅上，後背都是冷汗，萬幸他戴著面罩，遮擋住了瞬間慘白的臉。

張程浩還在後方排隊，每個人都要一一檢查，隊伍前進的速度並不快。他不像是劉朋義一樣有宰相府的人開路，可以不用等優先進去。

張程浩早就看到李自修了，宰相府獨子罕見地陪同一個書生同進同出這件事，在主城某個特定圈子裡引起了轟動，張程浩也是那裡的一員，裡面的所有人都特別關注李自修的動態。

李自修的一幅神似七八分的最新畫作，更是能在裡面賣出百兩紋銀的天價。

張程浩是個窮書生，出不起那個價，他手中的那幅畫是他自己仿的，加入了他自己的想象，竟是比原作更像李自修本人。

圈子裡曾有人出價千兩，張程浩已經動了想賣的心思，但是好巧不巧地在賣之前見到了李自修本人，又將畫留了下來。

張程浩早早就來排隊了，他得到訊息，李自修看重的那個書生也要參加今年的科考，劉朋義猜測按照李自修對對方的重視程度，很可能會親自送對方過來。

張程浩一直在朝進場的方向張望，在看到刻著宰相府車標的馬車後，他才站到了隊伍最末。

李自修今日戴了款式很尋常的面罩，罩住了他那張出塵的臉。在他坐到輪椅上時，有人朝他那邊側目，卻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張程浩看見李自修下馬車時很自然地將手搭在劉朋義手上，由劉朋義抱下去時，眼神暗了暗。

如果他沒記錯，李大少爺很不喜別人觸碰，便是不小心捱了下胳膊，他都要發很大的火。

而且沒有哪個人在扶小主下車時，會拉手，都是用手腕接著。即便是用手扶，也要墊個手絹隔開。

張程浩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李自修的背影，在李自修轉過來時，他瞬間收起了那副執拗模樣，朝著李自修露了一張和煦的笑臉。

李自修嚇得脖子都不敢動彈，由著僕從不緊不慢地推著他與張程浩擦身而過。

在路過張程浩時，李自修瞧見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本能地打了個哆嗦。

張程浩也沒想到會這樣，想要舉起打招呼的手又老老實實地貼在了腿上。眼底浮現了一抹掩飾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