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請你看花
茉莉嫁接在什麼砧木上 羌吟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她的眼淚還是簌簌的落,只是手指鬆了些力氣。
周幼言繼續安撫,“這裡不是你的故鄉。”
“你很安全。”
她慢慢的鬆了手,緊接著周幼言也鬆了手。
她一整個人軟塌下來,低頭垂睫,沒看任何人,語氣無力,“對不起,大伯母,我有些心事,始終未解。”
“不太舒服,今晚能不吃了嗎?”
徐雯馬上撫慰她,“沒關係沒關係,你不舒服,不吃就不吃了,不成明天菜再熱熱。”
她雙手扶住尚禮的雙臂,語氣小心,“丫頭,別憋壞了自已。”
她悶聲點了點頭,“嗯。”站起身,沒看任何人,孤零零的上了樓。
徐雯看著她的背影,憐心不言自起。
只道尚家不易,勇華大哥英年離世,妻兒老小無處可去。
沒想到膝下唯一的女兒,竟也活的這麼困苦。
周幼言駐足,不自覺的捻了捻剛才抓她的指尖,思緒很亂。
...
徐雯讓人收了飯菜,還特意叮囑周幼言多留心點尚禮,尚家不能給她的安寧,周家可以給。
她回房間之後徑直去了洗澡間,洗漱完成後吹了頭髮,然後走回臥室躺在床上。
看著天花板細白的紋路,周圍還有洗髮露的溢香,出神了約摸五分鐘,終於閉上了眼。
前半夜她睡得還算熟,到了下半夜不知怎麼進入了淺睡眠,各種夢魘開始肆無忌憚的湧入大腦。
這次的場景是在她十歲的時候,父親還在世,邑鄉樹神節,由尚家輪值主辦。
她帶著紅綢帶早早跟父親上了山,到了藏覺寺,父親和一些僧人一起去燒香火,她在殿外等著。
一個穿著素色居士服的尼姑走過她,一塊光滑的藏青色玉石從她身上脫落,尚禮當即拿起玉石追上尼姑。
“姑姑,你的東西掉了。”稚嫩的口音從身後傳出,那尼姑當即轉了頭。
她面色柔和慈祥,手裡轉著佛珠,當即蹲下身,看著面前這個面色浮白的姑娘,目光移到她身前的紅緞綢上。
“你是今年樹神節的主家姑娘?”
她木訥的點了點頭,“是的。”
那尼姑突然笑了,將玉石從她手裡拿回端詳,緊接著看著漫天樹神蔓出的枝葉,又轉頭看向她,
“小姑娘,方才瞬息之間,我想你和這塊玉石,有些緣分。”
“既然你替我撿到了她,今天我就把她送給你,當是順了機緣,也嚐了你們家今年的主辦辛苦。”
小尚禮愣了,連忙擺手,“不不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不能......”
沒等她說完那尼姑就拉開她的手,將玉石放在手心,“不能什麼,這可是關乎你的秘密。”
她笑著看著小尚禮,“你不想保護自已的秘密嗎?”
聽了這話,尚禮更懵了,下即解釋,
“姑姑,我沒有秘密的。”
“嗤...”尼姑笑開了,然後表情慢慢凝固又有深意的看著她。
“你會有的。”
尚禮一輩子記得那個微笑,淡然又沒有任何破綻,冷靜又可以洞察人心。
緊接著尼姑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少時尚禮更是蹙緊了眉。
須臾之間,天地旋轉。
她猛的從床上坐起身,額頭出了汗,唇角舌燥,她從被子裡抽出剛才接了玉石的那隻手。
凝視又握住 ,彷彿有種隱隱的灼痛感。
尚禮看著昏暗的室內,冷汗從額頭脫落,面色更白,腦子裡回懸著剛才尼姑說的那幾句話。
“樹神傳說,賡續千年;心靈謎語,自證預言。”
“如果多年以後,這玉石上的謎底被揭開,機緣顯現,你就再來我這裡還願。”
...
尚禮覺得頭暈,爬起床,想去廚房弄點水喝,走到大廳的時候,發現後院的門是開的,她忍不住的走了過去。
月光附著,萬物浮華。周幼言坐在臺階上,背影模糊,邊上放著罐裝橙汁。
“周哥,這麼晚還不睡?”她關心的問了問。
那邊身影凝固了一下,說了句:“你走路一直沒聲音嗎?”
啊?
“不是。”尚禮突然想笑了,“不好意思周哥,不是故意嚇你的。”
“沒事。”他回頭看她,“坐會嗎?”
“可以啊。”她爽快應下,在他邊上落座。
尚禮擺了擺睡衣,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周幼言那邊先開口了,
“感覺怎麼樣?冷靜一下,心裡有沒有舒服些。”
他聲音很沉,夜晚低音的加持下,顯得無比有磁性。
“好多了。”尚禮看向周幼言,“謝謝周哥關心。”
“我聽樂玥和你伯母說了。”他繼續,“我是學醫的,你這屬於心病。”
尚禮手肘環繞著雙腿,垂了眼睫,“我知道。”
“你需要從過去的仇怨中擺脫出來。”
“雲都,是全新的開始。”
周幼言語氣柔和,說著拿起邊上的飲料灌了一口,夜晚月色迷離,他的下顎線妥妥的勾起一個輪廓。
他灌完,轉頭看著垂頭喪氣的她,語氣更為柔和了一點,“以前怎麼樣別管了。”
“現在你在這裡,周家和我,都會護著你的。”
尚禮斂睫的動作凝了凝,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雙無比標準的桃花眼,夜晚昏亮的光線讓他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神秘起來,月光淡淡的為他鍍了層光。
“我會抓住機會的。”尚禮又道了一次謝,“謝謝周哥。”
“不用總是說謝。”他補了一句,“說多了生疏。”
“哦…”
他看著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們醫學上,有一種非專業認證的物理治療。”
周幼言試探她,“你要不要試試?”
“啊?”她重複了幾個字,“非專業認證?”
周幼言被她傻笑了,正正經經的承諾,“放心。”
“不會害死你的。”
“我知道。”她捏了捏睡衣衣角,覺得不好意思,“我就是隨口說說。”
周幼言微挑著眉聽她解釋,然後似信非信的點了點頭。
“時間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表,站起了身,“跟我來。”
尚禮放下衣角,跟了上去。
周家後院全是綠植,白天看著綠油油的一片,尤其生機。
到了晚上,除了色彩斑斕的波斯菊,整個綠植院就沒什麼可以看見色彩了。
周幼言走到一叢植灌極高的叢木旁,然後突然停住腳步轉過了身。
尚禮一個悶頭撞過來,他長臂一伸,手心直接抵住她的腦門。
緊接著暗色包裹的後院裡,除了腳步踩在草坪發出的迸脆感和知了的叫聲,她只聽見頭頂一句低沉的提醒。
“別動,眼睛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