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許向冉簡單地慶祝完生日,三人決定今晚不回家了,在醫院陪著慕楓然。

“其實……我不需要人陪的,你們可以回去休息的……”

祝與植一聽,忘記還有女生在場就大聲說:“不行不行,哥們走了,誰扶你上廁所?”

兩個女生聽到之後紛紛尷尬地眼神迴避,慕楓然無語地罵了句:“傻逼,我就一隻腳受傷,又不是下半身癱瘓……”

“叔叔阿姨和教練都在來的路上了,我們再怎麼樣都要等到他們來了再走吧。”許向冉開口。

姜安也附和:“對啊對啊。”

慕楓然聽到許向冉也開口了,他心裡是有點開心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被角,還要強裝不在意地嘴硬:“那好吧。”

一個小時之後。

時間才過去一個小時,病房裡已經不知道誰是病人了。

許向冉出去給大家買水果,祝與植和姜安打遊戲打到入迷,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來陪護的。

慕楓然嘆了口氣,果然兄弟是靠不住的,想上廁所還是要靠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下床,不熟練地拄著柺杖慢慢走向廁所。

上完廁所,他剛剛走出廁所,將手上的水往褲子上擦了擦,準備繼續慢慢走回病房。

抬眸間,看見許向冉拎著一袋水果,剛剛下電梯。

醫院的走廊盡頭是昏暗的,慕楓然站在黑暗裡,看著站在光裡,連頭髮都在發光的許向冉。儘管他在暗處,許向冉還是一眼就看見他了。

他看見許向冉拎著沉重的大袋子,差點忘記自己還是個拄著柺杖的病人,本能地就想衝上去幫她拎:“我來拎吧!”

話音剛落,他就被現實打了一個巴掌,差點往前撲空,用沒有受傷的那隻腳連跳了好幾下才穩定下來。他尷尬地裝出一副很忙的樣子。

沒想到高冷學霸也有看起來這麼不聰明的時候啊,還……挺可愛的。

許向冉先是怕他摔倒,嚇了一跳,即使距離不可能,她還是伸出手想要扶他。然後又被他滑稽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

沒等慕楓然再說什麼,許向冉憋著笑,主動從光裡跑向他的黑暗,跑到他身邊扶著他,準備將他扶回病房。

許向冉眼睛亮亮的,瞟了一眼慕楓然,又忍不住笑他剛剛的模樣。

“別笑了……”

“哦。”許向冉努力憋住笑。

“許向冉……”

聽見慕楓然叫自己,許向冉停下來,抬頭疑惑地看他。

“我……我不會送女孩禮物,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希望你會喜歡……”驕傲的慕楓然這一刻竟變得沒有自信起來。

“喜歡!”

“可我還沒說是什麼。”

“你送我什麼我都會喜歡的。”許向冉笑著看他,笑容如春風,吹得慕楓然心裡酥酥的,癢癢的。

慕楓然不敢再看那雙眼睛,挪開視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做工粗糙的紅色香包,香包上是一隻同樣做工粗糙的縫上去的向日葵。奇怪,別的香包上都是梅花、竹葉、錦鯉或者一些中國特色的山水畫,香包上繡向日葵的也是第一次見。

許向冉接過香包,聰明的她一下就猜到了香包的來歷,故意逗慕楓然:“咦~這香包師傅手藝一般吶。”

慕楓然有點惱羞成怒,上手去搶:“愛要不要。”

許向冉仗著他行動不便,一下就躲開了,繼續逗他:“這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不是。”慕楓然心虛地看向別處。

“真的?”

“愛信不信。”

“哦……”許向冉將香包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先鑽進鼻子的是一股濃郁的花香,許向冉對香料沒有研究也聞的出來茉莉花和玫瑰花的香味。

“謝謝,我很喜歡。”

聽到許向冉這麼說,慕楓然終於鬆了一口氣,勾了勾唇:“哦。”

……

一週前。

慕楓然一身休閒裝,帶著耳機,一如既往地來到“慕甜記”。和店員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開始寫作業。

“老闆,給我來一塊提拉米蘇!”

慕楓然不用抬頭,光是聽聲音就知道是祝與植這個傻逼。他懶得抬頭看他,繼續算題:“你來幹嘛?”

“我剛從遊戲廳回來,路過看到你在店裡,就進來了。”

見慕楓然沒有反應,祝與植又說:“我現在可愁了。從前只給姜安買過禮物,真不知道要送許向冉什麼。你送什麼?”

關鍵詞觸發。慕楓然停筆,抬頭:“沒想好。”

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但自詡“偷心大盜”的祝與植繼續說:“其實送禮物就兩種最顯真誠:第一種,對方沒有的;第二種,自己沒有的。”

“自己沒有的?”

“對啊,比如你很有錢,如果買很貴的禮物,又會傷人家自尊,又讓人家覺得你不用心。”

慕楓然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明明覺得不靠譜,卻忍不住在趕走祝與植之後上網去查。

送什麼好呢?慕楓然已經無心寫作業了,撐著腦袋絞盡腦汁地想。想不出來,他決定走出去找找靈感。

走著走著,路過一家花店,站在門口的店員熱情招呼:“帥哥,進來看看花唄!”

慕楓然一直認為花的美麗和香味都太短暫了,即使是做成乾花,也留不住它當下的生命力。他不想看著美好的事物在眼前流逝。

可如果我可以讓它的氣味永恆呢?

香包!

慕楓然靈光一現,立馬行動起來。他跑遍A市找到了最好的花香香料,坐在電腦前,對著教程一針一線地製作香包。

他在學習方面是天才,但在針線活方面就是不折不扣的白痴。儘管他拿出做數學題的精神,在筆記本上做滿了筆記,實踐起來還是十分艱難。

少年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電腦前,坐熄了萬家燈火,只留一盞檯燈,訴不盡年少懵懂。

最後一線收口,少年的真誠的祝福和笨拙的愛戀就這樣被藏在這個小小的香包裡。

慕楓然看著手掌大小的香包,嘴角不自覺上揚。這一刻,他不是人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天才少爺,他也是渴望光的向日葵……

……

病房裡,燈光昏暗,大家都累壞了,祝與植四仰八叉地躺在旁邊的空病床上,姜安和許向冉互相倚靠著打瞌睡,慕楓然睡不著,又拿了本競賽物理的書看起來。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聲,門被猛地開啟,一個穿著華麗,妝容精緻,烈焰紅唇的女人看到慕楓然的模樣,完全忘了是在醫院,帶著哭腔地叫道:“我的寶貝兒子!你怎麼了啊?怎麼變成這樣了?”

許向冉、姜安和祝與植都被吵醒了,慕楓然連忙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提醒。

女人這才放低聲音:“快讓媽媽看看,哎喲,我的寶貝!”

慕楓然顯然是被叫得不好意思了,趕緊說:“媽,我沒事。”

慕楓然西裝革履的爸爸和一身運動裝的教練也緊隨其後地趕來了。

教練一看自己的得意門生成了這樣,激動到讓人分不清誰才是慕楓然的爸爸,剛控制住了陳女士,他又叫道:“誰!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慕楓然又連忙朝他比“噓”。

祝與植一看有人撐腰了,趕緊告狀:“是那個楊一的小人,他竟然伸腳絆楓然!”

“哦?那他人呢?做完壞事就不露面了?”

陳女士也附和:“是啊,他把我的寶貝兒子弄成這副模樣,怎麼連身影都沒看見?”

慕華肖:“這人家裡幹什麼的?要不要我直接叫人去聯絡他父母?”

“我真的沒那麼嚴重,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吧。”慕楓然終於插進去話。

見到慕楓然的父母和教練都來了,病房裡也容不下那麼多人,許向冉、姜安和祝與植決定先回賓館休息,明天再來。

“那叔叔阿姨,崔教練,我們先去賓館了。”

陳女士:“好好好,今天辛苦你們幾個了,阿姨替慕楓然謝謝你們。”

“阿姨客氣了,大家都是朋友。那我們走了。”

三人告別之後,轉身開門準備離開。

“誒……那個……”慕楓然開口叫住幾人,欲言又止。

三人回頭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事。

慕楓然支支吾吾半天:“那個……晚安……”

他的眼神沒有離開過許向冉,他希望她能早點休息,但看到她真的離開,他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喂,你什麼時候那麼肉麻了?”祝與植又自作多情了。

許向冉淺淺一笑,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慕楓然目送幾人離開,眼神漸漸暗淡,他不會表達,一句“晚安”已經是極限了。

他的手機響了一下,開啟,是一條來自許向冉的訊息:“晚安……”

他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臉上再無陰影。

陳女士讀懂了兒子的心思,她從沒見過一向高冷的兒子這樣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