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只是見殿下熟睡不忍打擾。”
他的模樣還算正經，做出的事也不算太出格，出於奴才護著主子的這一點，函冶鈺除了說他舉止不大合適，到底也在想不出什麼能治他的罪。
瞳仁轉了轉，隨即道，“罷了，本宮等在此處，是為了同你講幾句話。”
更是為了看著他，不叫他有機會去做壞事。
“殿下請講。”袁無文柔聲道。
“你這幾日，是不是沒有好好歇息、好好用飯？”
袁無文聞言臉上有些猶豫，不知該說真話還是假話，沉思了一會兒，隨後還是道，“回殿下話，康王妃才到公主府，又懷有身孕，其身邊需要備下的物什不少。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各類滋補品，都得奴才精心照料著，故而這幾日才略微忙碌了些，沒能按時用飯就寢。”
“有這麼忙？”函冶鈺眯了眯眼，她可派人盯著他一舉一動呢，他所說的什麼衣食住行、滋補品，忙的是採買的侍女和開方子煮湯的御醫，他不過是個定主意的，能忙到哪去？
無非親手摺些花朵罷了，真當她不知曉他做了什麼。
“所以，你是在怪本宮嗎？怪本宮讓你去照看康王妃？”函冶鈺眼眸裡有微弱的光亮，直勾勾盯著對面的少年，少年見她情緒不佳，連忙跪下稱錯。
函冶鈺時常覺得袁無文不是從天意閣出來的殺手，比起殺手二字，他更與戲臺上的名角貼合，他實在太會演了。
演的她偶爾也會當他是袁無文，而非霜。
“起來吧，看你憔悴的。”函冶鈺輕聲道，“本宮命御醫抓藥好生給你補一補，今後早些歇息，多吃點吧。”
“那康王妃那邊........”
袁無文眼中有期許。
“照看不誤。”
函冶鈺勾唇，留下四個字，隨後便出了袁無文的房門。
街上始終熱鬧，不比公主府無趣，法米爾悠閒的靠在工匠攤邊上，手持一把瓜子，打量著對面攤位的珠寶首飾品，不多時，身後傳來工匠的呼喚。
“姑娘，這寶石我瞧過了，雕刻精美，瞧著也透亮，只是......”
“只是什麼？”法米爾回身，走到工匠面前。
“只是像是墨源那邊才有的，姑娘當真覺著這寶石是假的嗎？”那工匠手掌上放著她從袁無文房裡找出來的寶石，晴空下，上面還折射著陽光，亮的晃眼。
法米爾俯身從他手上拿起那顆寶石，又端詳一陣，“你怎能確定這寶石是墨源那邊的？這般具體？”
“姑娘有所不知，墨源那邊盛產此類寶石，往年賣進京中的不少，我這兒常有貴人前來要求做工打磨，時間長了，我這般的匠人自然也就知曉墨源有這般的寶石。
只是這麼些年過去，我雖談不上看過多少顆寶石，可品類等級到底還是能分得清的，姑娘手裡的這顆，確實是極品珍寶，若賣出手，最低也可值萬金。”
那工匠眼神發亮，說起“萬金”兩個字時更是面露豔羨。
法米爾聞言笑了，眼眸彎了彎，有些好奇的問道，“若真值這個價，您不告知我，只當這是個彩色石頭不是更好？或許我一個失望，就將它留給您了，您還用這般辛勞做這工匠手藝？”
工匠拿起帕子抹了把臉，“姑娘這可低看我了，我雖不大富裕，但信用還是在的，咱可得實事求是。”
兩人聊得有來有回，法米爾全然不知身後站了位男子，還是工匠的視線後移，她才反應過來。
“呦，蔣大人，您怎麼來了？”
工匠似乎識得她身後之人，法米爾側身回眸，果然見到了那位“蔣大人”。
全名是什麼來著？
法米爾蹙眉想了想，到底沒想起來。
這種無用的資訊，她向來不會放在腦子裡。
可“蔣大人”顯然是奔著她來的。
“路過，正好瞧見有朋友在這兒，便來瞧瞧。”
“朋友？”那匠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邊的法米爾，隨後便是一副瞭然的神情。
法米爾覺得那匠人表情欠揍的很，忽的很後悔過來找他看寶石，隨即轉身離開了工匠攤子，抬手將手中那顆寶石放進了腰間的小布袋裡，繫緊又掛在腰間。
她走的算快，可那“蔣大人”還是不依不捨的跟了上來，像塊粘牙的糖，煩人得很。
可他比糖還要煩人，因為他會說話。
“姑娘？姑娘？姑娘可還記得我？”蔣楠木側目看著她，嘴裡絮絮叨叨問個不停。
法米爾沒那麼多耐心聽他擾人，隨即睨了他一眼道，“不記得。”
本想著他聽了這三個字能知難而退，落寞的回身走開，可沒想到，蔣楠木是個不怕尷尬的。
“怎麼會？法米爾姑娘，我還記得你的名字呢，你忘了前些日子我們曾在珍珠綢緞鋪見過？當時店鋪裡的夢兒姑娘死了，你同你們家純柔公主一塊兒去的呢？
法米爾姑娘，我是理事堂的蔣楠木啊？”
“.........”法米爾這下算想起他的名字了，不過面上又沉了幾分，她在街道右側停住腳步，回身正眼看著面前的男子，“嗷，原來是蔣楠木蔣大人，蔣大人有事嗎？”
她忽的停住，蔣楠木險些撞在她身上，好在反應及時，這才剎住了腳步。
又見她皮笑肉不笑的對著他，蔣楠木愣了愣，笑著回話，“今日休沐，倒是沒事，不過今日運氣好得很，上街竟然撞見了姑娘，不知姑娘現下可有時間？
若有機會，我想請姑娘到雅宴樓吃飯，不知姑娘酒量如何，你我去小酌一杯.........”
“不必了。”法米爾開口打斷他的話，“大人休沐，不代表我就同樣有時間閒逛。
公主府裡還有事，殿下也等著我回去，我便同大人在此處分別吧，至於吃飯小酌，更是不必。”
法米爾說罷便要轉身，可身子卻忽的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撞了，踉蹌之際，蔣楠木上前一步攬住了她，貼心的問了句，“姑娘，你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