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說什麼呢?”
邊上傳來男子略顯低沉的嗓音,巴圖爾鬆開阿裴依勒的手,兩人齊齊看向葉警卿。
他單手把玩著一根短樹枝,指了指兩人。
“無事做,聊聊天而已,還談不上鬼鬼祟祟四個字。”
阿裴依勒朝著葉警卿走過去,“葉將軍身體好些了?”
“與你無關。”葉警卿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們無所事事就趕緊滾回京城,八個人賴在本將這兒吃吃喝喝,要蹭到什麼時候?”
葉警卿每日都會來趕阿裴依勒走,可後者拿出了厚臉皮的本事,硬是拖著不肯走。
虧得葉警卿有惜才之情,才沒狠心將他們一行人丟出去,但他的臉色顯然一日不如一日。
“蹭到你什麼時候肯與我再談一談。”阿裴依勒勾唇,陽光對著他的臉,葉警卿瞧著卻覺得他比他身邊那些灰狼還要狡詐。
“此事沒得商量。”葉警卿臉色又黑一度,轉身往營中。
他走後,阿裴依勒與巴圖爾對視一眼,無奈的撇撇嘴,搖了搖頭。
***
函冶鈺日夜盯著袁無文,近來身體狀態差了許多,時常提不起力氣,掀不動眼皮,有時候,連說話都氣若游絲。
袁無文對著她無精打采的那張臉看了好幾日,忍不住開口問她,“殿下,您要不要回房歇息一陣?”
“不要。”函冶鈺斬釘截鐵的拒絕他的提議,手肘撐在桌案上,下巴搭在掌心。
鐵青的眼下彰顯著她的睡眠質量,函冶鈺動了動乾澀的眼,瞳仁盯著對面的少年,“管好你自已。”
“..........”
袁無文的話被噎回了嗓子眼,正想著她為何這般反常,侍女晴兒便上前來報,“殿下,公主府外有人求見。”
“是誰?”函冶鈺眨了眨眼,蹙眉問。
她勸過了楊笙不要再來,按理來說,這京城中不會再有人尋她的。
“聽那人說,她是康王殿下的妻子。”
拜可?
她怎麼會來公主府?
“讓她進來吧。”
“有客人來,那奴才就先.......”袁無文作勢要起身離開。
“你留在此處,若閒來無事,就給本宮和康王妃侍茶。”
“........是。”
袁無文的表情有所鬆動,他不情願,函冶鈺看在眼裡,卻沒作聲。
拜可頭回來到公主府,在前廳見到函冶鈺時,目光中有什麼流動,又暗暗壓下。
她小腹隆起不少,比起在墨源時,要顯眼許多。
拜可要行禮,函冶鈺抬手,兩個侍女隨即扶住了拜可,沒叫她彎下腰去。
“懷著孩子,禮數什麼便免了吧。”函冶鈺聲音有些疲憊,“寧兒,給康王妃取個舒適的椅子來,上頭要鋪上軟墊。”
“是。”寧兒應聲,轉身離開。
函冶鈺瞥見下座的袁無文,眸光一轉,看著他開口,“無文,好沒規矩。
這是康王妃,還不朝王妃行禮問安?”
袁無文百密一疏,對著拜可忘了行禮這回事,這會兒經函冶鈺提點,才略顯慌亂的起了身,對著拜可行禮叩首,“王妃安好,奴才一時疏忽,還望王妃勿怪。”
拜可根本沒在乎他是否行禮,可看著函冶鈺身邊又冒出來一個少年,她不免感到疑惑,故而一直盯著袁無文看。
“殿下,這位是?”拜可視線落在袁無文身上,一刻沒挪走過。
“這是袁無文,本宮府上的樂師。”函冶鈺向她解釋道。
拜可聽了,面上訝異卻不曾減,她記得純柔公主與三少主,也就是如今的治王阿裴依勒走的甚近。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對,可如今,這純柔公主怎會.........在自已府上堂而皇之的養了個樂師?
“原來如此,難怪我瞧著面生。”拜可扯了扯唇角。
落座後,拜可一直沒說話,函冶鈺等的不耐煩,抬手揉了揉發痛的額筋,“王妃身懷六甲,不在府中歇著,怎麼會親自走動來一趟公主府?”
拜可被問,好看的眉眼流露出一絲哀傷,她看了看一邊的袁無文,暗示讓他離開,可卻只聽得函冶鈺道,“無妨,無文不是外人,本宮特許他留下。”
前廳之中唯餘他們三人,拜可意識到這個袁無文或許的確很討函冶鈺的歡心,否則,也不會容許他到這個地步。
函冶鈺說這話時是看著拜可,可她餘光卻始終注意著袁無文,她看得見,袁無文斟茶的動作停頓一瞬。
看來,真把這句話當真了。
“不瞞殿下,其實我這次來,是想........想在公主府借住一段時日。”拜可啟唇,面上有些為難。
此話一出,廳內其他兩人皆是一愣。
“本宮想知道原因,王妃為何會出此言論?”
袁無文在兩人對話中起身,輕手輕腳邁著臺階走到函冶鈺身邊。
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清函冶鈺的神情,她不解疑惑,但更多的,是不情願不願意。
袁無文垂眸,靜靜給函冶鈺倒了杯茶水,緩緩遞到她面前。
少女接過,睨了他一眼,又看向拜可。
“我也不想如此的.......
可我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這整個京城,除了康王治王兩位少主,我就只能稍稍依靠殿下了........”
函冶鈺不用再想,也知道她為何會這麼說,康王府沒了康王本人,就只剩下女子居多。
她作為侍女時,尚且受了幾次榮闔宮女子的算計,更不用論如今懷有康王孩子的王妃拜可。
怕是人人都想著要她孩子的命吧。
可........
“抱歉,本宮不能將你留在公主府。”
這聲拒絕幾乎是脫口而出,不僅拜可愣住,連袁無文都沉默著看向了函冶鈺。
“殿下?”拜可不可置信的看著函冶鈺。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樣一個少女會直截了當的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