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裴依勒沒想到會在繆國數十里外的邊境遇見葉警卿,只瞧見一處營地,營地方向還飄著炊煙,不多時,便有一隊人策馬朝著他們而來,將馬車層層圍住。

車伕無奈勒住韁繩,馬車遂一動不動。

車內二人對視一眼,隨後一前一後出了馬車。

隊伍為首的是一面貌年輕的男子,他悠閒的坐在馬背上,陽光的刺眼令他半眯著眼,一手攥著韁繩,一手還拿著剛烤好的雞腿。

他看見阿裴依勒出來的一刻,嚼著雞腿肉的唇瓣頓了頓,雙腳輕輕踢了馬腹,往前走了幾步到陰影處,而後睜了眼看著阿裴依勒。

後者同樣注視著他,他站在馬車的馭位處,微微仰頭看著對方,打量過他的變化,而後開口,“葉將軍。”

巴圖爾和其餘人聽後,隨即將目光都落在“葉將軍”身上,帶著自已對葉警卿的幻想,重新審視著馬背上的這個男子。

只見他身姿挺拔,卻一副慵懶之態,面容硬朗,眼底卻沒有將軍上陣殺敵久了的殺意。

連傳聞中的那杆長槍,也沒在他的身邊。

被稱為“葉將軍”的男子將手中的雞腿扔給身後軍兵樣貌的人,自已則將口中的肉嚼完,而後在衣衫上抹了兩把手,擦拭乾淨,伸手取了馬鞍側邊懸著的酒壺,昂頭將酒液倒在喉嚨中。

晶瑩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至下巴,再延伸到脖子、衣襟。

這期間,竟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人人都看著他的動作,直到他飲過了酒,抬手用袖口擦了漫延出來的酒液。

“沒想到啊,餘生還能再見到你,墨源的狼崽子。”

葉警卿挑眉笑著開口,眼底染了些殺意,他垂眸看著阿裴依勒,眼裡似乎將周遭的其他人盡數略過。

阿裴依勒額上的筋跳了跳,“狼崽子”這個稱呼,是葉警卿隨口叫的,除了他,也再沒人這麼喚過他。

這許久聽不見,今又再聞,他還覺得有些令他頭痛。

“你那幾只該死的灰狼呢?怎麼不見蹤影?死了?”葉警卿繼續道。

“葉將軍的長槍呢?怎麼不時時拿在手上了?斷了?”阿裴依勒迎著他的目光。

其他人在這兩人之間幾乎插不上話,只覺得氛圍越來越緊張,頗有些劍拔弩張之感。

“狼崽子,你還是這般令人生厭。”

“將軍好生奇怪,見到我不問為何在此,卻要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本將為何要問?闖境者,殺了便是。”葉警卿笑著看他,眉眼間的殺意愈發濃烈,他鬆了鬆筋骨,而後二話不說,便從馬上飛下來赤手空拳的對上阿裴依勒。

為保馬車能平安無事,不被葉警卿損壞,也為保那巴圖爾不輕易死在此處,阿裴依勒瞥了眼巴圖爾的位置,一躍躍向與他反方向的另一邊。

他與葉警卿一樣,身上未帶任何利器,後者見他腳尖點地,往一邊跑去,遂也跟了過去。

葉警卿是個“瘋狗”一般的人,戰意濃烈的幾乎讓人無法想象,阿裴依勒轉身便攤開手掌去擋,果然正好接住他猛力的拳頭。

三年過去,他的力量當真沒弱下一分一毫。

阿裴依勒右腳踩在地上,掌心包著他打過來的拳頭,稍稍往兩人身側用力,葉警卿的身姿便已歪斜。

阿裴依勒見勢側身瞄準葉警卿的肋骨處,手呈刀式,朝著他身側砍去。

可葉警卿有所察覺,身體快速回正,在阿裴依勒即將打到他時,抬手握住了阿裴依勒的手腕。

兩人距離頃刻拉近,葉警卿滿眼的得意,“狼崽子,三年前受了你這一招,震碎了本將三根肋骨,時至今日,你以為本將還會再蠢一次嗎?”

“哦?是嗎?”阿裴依勒朝著他笑了笑,被遏制的手腕帶動整個人翻轉,而後背身絆住葉警卿的小腿,用了幾分巧勁,葉警卿整個人瞬間往後面倒去。

好在他有所警覺,抬手快速撐了地面,不至於倒在地上,讓阿裴依勒得了機會,但到底留出了空當,對方已經主動攻過來,化被動為主動。

葉警卿的長槍耍的好,馬背上幾乎無人能敵,但若論赤手空拳的近戰,阿裴依勒顯然更勝一籌。

葉警卿空佔個身材結實,但行動起來不如阿裴依勒輕快。

後者又自幼練習過近戰技巧,拳腳之間切換自如,人體構造也細緻背過,故而出手都朝著不致命卻讓人無法的位置。葉警卿方才一時落了下風,便是許久的苦苦抵擋,尋不到任何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