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野酒量一般。

所幸下車前吃了解酒藥,攝入酒精後能夠達到較好的解酒效果。

交際中途感覺脈搏跳動的聲,在大腦裡越發清晰。

她藉口去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歇息了會兒。

再從隔間裡出來時,正好撞見傅星眠正在對鏡補妝。

對上那道不友善的目光,池清野視若無睹地繞過她,到最靠近門口的盥洗臺淨手。

屢屢遭受漠視的傅星眠有些沉不住氣了。

趁周圍沒人,便開口質問:“你跟我哥在一起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池清野看都沒看她,“你是對他沒信心嗎?”

“我不是對他沒信心,而是你心術不正,專愛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根本配不上他。”傅星眠直言不諱。

池清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終於扭過頭來眯眼凝她,“你對你哥的親情濾鏡,會不會有點太重了?”

正想回懟的傅星眠,聽到有人進來的說笑聲,不想私事外傳成茶餘飯後的談資,當即別過頭去繼續補妝,不再與她爭辯。

然而進來的三人不僅滿身酒氣,還碰巧是傅星眠的死對頭。

只因自己愛而不得的人喜歡她,卻未受到她的珍惜,還成天擺出一副避之而不及的模樣。

本來故作清高就很討人厭了,現在又整天在社交平臺上炫耀新戀情。

為什麼自己努力了很久的東西,卻是別人的輕而易舉?

在酒精的操縱下,嫉妒催生出了不理性的惡作劇之心。

三人附耳竊竊私語幾句後,兩左一右地搖晃上前,將傅星眠包圍在中間。

洗完手卻不用紙巾擦乾,而是故意把水珠甩到她臉上。

傅星眠驀地停下所有動作,深吸一口氣,警告:“你們別太過分了。”

其中一位穿著紅裙子的年輕女子,裝傻充愣道:“我們,有做什麼嗎?”

三人相互看了眼,倏忽大笑。

早早就洗完手的池清野還沒離開,而是從包裡取出口紅假意補妝。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隔岸觀火。

傅星眠有嗅到她們身上的酒氣,深知跟喝多了且酒品不好的人根本沒法講理,也不想跟她們繼續糾纏。

丟下一句“神經病”就往外走。

怎知被紅裙女子聽了進去,瞬間冷臉拽住她的頭髮,“你罵誰呢?!”

腳踩八公分高跟鞋的傅星眠一個重心不穩,順勢跌倒在地。

她吃痛怒罵:“有病吧你?!”

另一個藍色絲絨裙的女子,手扶盥洗臺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嗤笑烘火:“夢夢,她罵你有病欸。”

紅裙女子受到煽動,又去拖拽傅星眠,“給你臉了是吧?再說一句有病試試?”

“放手!”傅星眠掙扎反抗。

黑色西裝褲女子怕事情鬧大,故而相勸:“夢夢消消氣,別過火了,小心人家跟哥哥告狀。”

紅裙女子大言不慚:“告唄,當我嚇大的啊!”

“放開我!”傅星眠漲紅了臉,欲哭無淚。

“誰讓你罵我的?!”

……

她們根本沒把池清野這個局外人放在眼裡,彷彿放她不存在一樣。

三對一,借酒霸凌。

十分猖狂。

就在池清野在考慮是拿手機錄影,還是出去把傅胤商找過來時,紅裙女子被傅星眠推搡了過來。

正巧撞上她手裡的口紅。

膏體不僅斷裂,還沾在了白色的西裝外套上。

這下,終於無需糾結了。

池清野眉梢微挑,平靜地喊了聲:“喂。”

已經上頭的紅裙女子,條件反射地回眸,“我不叫喂!”

“那你是叫楚雨蕁嗎?”

池清野唇角一挑,露出那略帶戲虐、挑逗和惡意的笑,讓人猜不透她究竟在琢磨些什麼。

壓倒性的欺凌,隨著她的介入而受到干擾。

三人面面相覷。

傅星眠則是有些意外地抬頭看她。

藍裙女子擺擺手,用小太妹的口吻對她說:“這裡沒你的事,趕緊滾出去!”

“可以。但你……”池清野輕掀眼皮,鋒芒漸強地指著紅裙女子,“要先向我道歉。”

“你看是……啊!”

紅裙女子態度囂張地想給她一耳光,豈料會被池清野狠狠薅住頭髮,不由得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疼嗎?”她睥睨輕笑,“疼就對了,這就是沒禮貌的下場。”

傅星眠頓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藍裙女子見狀,跌跌撞撞地衝過去解救紅裙女子。

卻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旋即“啊”的一聲蜷身捂面。

池清野的表情絲毫未變,仍舊緊揪紅裙女子頭髮不放。

黑褲女子過來,亦收穫了反手一巴掌。

瞬間祭出痛苦面具。

池清野冷漠地覷了一眼紅裙女子,隨後順力將人甩向她們,興味索然地撣了撣衣肩。

捱了一頓打後,三人終於尋回些許理智。

跌坐在地的紅裙女子憤然指她,“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誰?”池清野眯縫著眼睛,目光裡帶著一絲玩味、一絲探究,還有一絲不耐煩,“雲瀾?鑿光?深海?餘暉?華坤?還是天穹?”

能夠與潭淵平起平坐的,差不多就只有這些。

至於盛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S帝國集團董事長是我伯父。”紅裙女子以威脅的語氣攤牌。

池清野一聽,不禁啞然失笑。

沒想到堂堂傅家千金,居然會被旗鼓相當的司家人碾壓欺負。

猶記得池硯書評價過他們是不入流的野雞集團。

現今再看,就連家族成員的酒品都那麼差,還真是一言難盡的傳承。

紅裙女子既莫名又憤懣,“你笑什麼?!”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池清野居高臨下望著她們,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清貴與威儀自周身流露出來,“一是我先把你們的頭摁進馬桶裡醒酒,然後再去找你伯父要衣服和口紅的賠償款。二是就地和解,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享受這美好的夜晚。”

一米八的海拔與言出必行的壓迫感,宛若高山傲立,讓人望而生畏。

三人心有餘悸地相互對望,果斷決定選擇後者。

畢竟事情真的鬧大,對未來的合作必然有影響。

即便“傅司”兩家往來並不算密切。

待她們道完歉灰溜溜離開,傅星眠收拾好情緒,才開口問:“你……為什麼幫我?”

“我沒幫你,只是單純討厭被冒犯。”

池清野瞥了她一眼,繼續用洗手液輕輕搓洗外套上的口紅漬。

雖說看到她跟蘭鏡珩在一起,確實有過嫉妒與不舒服。

可心裡也很清楚,他必然是有所圖,才會聽從蘭詔安排。

當然也可能是真的不喜歡自己,想借此機會徹底甩開自己。

不管怎樣,一碼歸一碼,不至於見死不救。

尤其是來自酒鬼的惡意凌虐。

後果不堪設想。

傅星眠望著她欲言又止,想說的話也如梗在喉。

十多分鐘前才對她正言厲色。

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還是選擇幫助了自己。

被討厭的人救,自尊心與良心陷入極限拉扯。

傅星眠見她重新將外套披上身,有轉身要走的趨勢,趕緊說:“謝謝你。”

“不必。”

池清野頭也沒回地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