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未升起,城市便有了轟鳴聲,穿梭在月光下的人影,尋找的是自已生存的路程,漸漸的看見太陽,才有一絲溫暖的光亮
杜澤銘坐上通往酒店的公交車,需要花費一個小時,通勤成為了他實習的第一道坎,也是社會中的第一頓毒打。下車後的路程需要十分鐘,只是走著走著,卻和第一天來的路程有些區別,竟然走到了酒店的正門,如果沒有導航估計又要迷路,為什麼會走錯呢?原來杜澤銘早晨著急坐錯了車,兩輛公交車的下車地點天差地別,但確實都在酒店附近,只不過一個是後門,一個是正門。
既然到了正門那就正常走進去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第一天上班也沒認識,正好看看酒店的大堂面貌。
要說這酒店的大門也是奇怪,藏得夠深,面向的是地上停車場,外側是個雙車道,杜澤銘現在的認知便是大門應該衝著道路,這樣方便客人尋找酒店的位置,旁邊還有很多的公司樓宇,不知道是做什麼產業的,卻都比酒店高不少,其中和酒店挨著的大樓就是那天在酒店後門看見的華魯集團,兩者共同相處在一個大院內
還沒正式上班,就見到了酒店裡的趣事。
杜澤銘走在大門口的時候,看見門口的保安正在列隊,三人成排一動不動,站如松坐如鐘,湊近一看,身高不過一米七,大多是五十歲的大爺,保安服保安帽一戴,黑色皮鞋一穿,非常有紀律性,威風八面,精神抖擻,保安大爺的面前還有穿一身黑色西裝的中年人,是保安經理,聽著大肚子,揹著大油頭,大概40多歲的樣子,指揮著面前的三位大頭兵
正巧的是,大堂門口來了一輛計程車,要開到大堂門口,保安經理瞬間心領神會,瞬間給幾位大爺展示了颯爽英姿,
原地向右轉,戴著白手套,像交警一樣打著手勢,指揮著計程車前進,直到車輛停下,又跑到了客人下車的那一側,開啟了車門,將手放在客人的頭頂上方,防止磕碰,畢恭畢敬的迎接客人下車,微笑問候您好,目視客人進入酒店,再將車門關好,跑到了車頭前方,搖身一變成為酒店交警,再次揮舞自已的雙臂,胳膊往右一揮,計程車順應坡道轉彎離開了酒店,保安經理也回到了大爺面前,並開始了細心的演講
“剛才都看到了吧?如果客人的車要開到酒店門口,那就需要我們做好準備,打招呼敬禮,指引客人停車,要用標準的術語和手勢,讓客人真正體驗到被尊重,被高看,被重視的感覺,這就叫賓客如歸之感,尊重的術語呢,就是請,請向前來,倒車請注意等等,就像我剛才那樣,這就是今後你們要學習的內容!好了”
“稍息,立正兒,稍息,立正兒,稍息,立正兒,向右看齊,報數”
保安們:“1,2,3”
動次打次動詞,列隊站好。幾位大爺帶著家鄉口音不斷報數,一直重複幾遍,折磨了許久終於解散,而杜澤銘也該趕去報道了
進入酒店,看著富麗堂皇的大堂,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暖意,此刻杜澤名的心境發生了另一種變化:如果我是每天住酒店的人,那該多好啊。
環顧四周,大堂裡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環境乾淨安逸,真皮沙發的休息區,坐了幾位客人,只有一點輕鬆舒緩的背景音樂,前臺只有兩個人在給客人辦理退房,不算忙碌
員工電梯很慢,在酒店的走廊裡,員工需要避讓客人,絕不能亂跑動,推開辦公室的門,杜澤銘發現客房大姐們已經到了,並且是列隊站好的狀態,一雙雙眼睛直盯著杜澤銘,讓他有些瑟瑟發抖。
杜澤銘心裡在想:“遲到了?不會吧”
徐經理沒說什麼,只讓他趕緊隊伍最後站著,列隊站好聽講話。其餘的客房大姐紛紛帶著好奇的目光轉過頭來,端詳著這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忍不住的偷笑,然後低頭聽著領導開會講的事情,徐經理先是講了客房部昨晚晚間增加的東西,又說了下衛生情況,然後就是各位大姐的分房等等,按部就班交代好任務,最後介紹了實習生杜澤銘。
徐經理:“來,今天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客房部新來了一位實習生,大家鼓鼓掌讓他做一下自我介紹,來”
杜澤銘臉刷的就紅了下來,不知所措,掌聲響起,只能硬著頭皮上,杜澤銘害羞的走向前去,面向大家,鼓足了勇氣,張口說道
“大家好,我是來自明海職業中專的杜澤銘,在這裡實習半年,希望各位大姐多多關照,多多關照,謝謝”。
杜澤銘一邊說著一邊向各個方向鞠躬,各位大姐又鼓起了掌,大家都很熱情,尤其是師傅孫園,還豎起了大拇指,讓杜澤銘更不好意思了
杜澤銘回到了隊伍最後,徐經理讓大家安靜下來,表示今天的事情交代完了,然後就讓大家各自忙工作去,一聲散會,結束了今早的會議,所有客房大姐聽到散會後,就像得到了某種指令,整齊劃一的做著共同的動作——雙手舉過頭頂,目視前方,連續在腦門之上擊掌三下,拍一聲喊一聲加油,連著三聲,加油加油加油,最後跺下腳,才停止了這浮誇的動作,留杜澤銘在一旁張著嘴巴,被嚇得六神無主了,神情恍惚,這一刻他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個電影片段,瞬間想到的就是傳銷組織,心想自已不會入坑了?而孫園解釋這只是他們花格酒店特有的企業文化,只是每天加油打氣的一種方式
今天起杜澤銘就算是正式的跟班了
此刻才到八點半的時間,孫園推出車子在走廊著急的來回踱步,這個時間敲住客房的門打掃衛生太早,影響客人休息容易挨投訴,退房也沒有,這不是耽誤下班嗎,孫園愣著,杜澤銘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同樣在這愣著發呆。
孫園心想:著急也沒用,先帶這傻小子熟悉熟悉別的,又開始了一番介紹,怕影響客人休息,又壓低了嗓門說話。
孫園:“小杜,過來,正好現在沒有退房,我在帶你熟悉一下做房的流程。”
杜澤銘也回過神來回到:“奧,好的師傅”。
孫園先是帶著杜澤銘圍著3樓的走廊走了一圈,整層是一個L型的設計,客梯在正前方,員工電梯則在L的盡頭,相隔甚遠,還有一部觀光電梯再L的尾部,可以看到樓下的景色,當然也沒有什麼景色,都是一些高樓停車場而已
孫園:“從電梯口到最後是301-388房間,每一層的房間數都不一樣,這一層一共只有35間房,也就是1-35,最大的大床房是335。388那個房間是個吉利數字,在走廊的最後,那間房一般情況下不用我們打掃,所以你也不用知道,還有一個特殊的整層的套房號碼是3111,這兩個房間最大最好做,但是距離也相隔最遠。”
孫園帶著杜澤明走到了0301的門口,詢問這些號碼牌有什麼樣的規律
孫園:“小杜,你看看,這一排是房間有什麼特點?”
杜澤明來回看幾下,很容易發現了其中的特點,是客房的房號單雙數。
“師傅,0301這一排往後都是單數啊,不是連貫的,對面這一排都是雙數啊,難道有什麼說法嗎?”
孫圓:“聰明,這一排單數就代表了這些房間是大床房,只有一張床,雙數就代表那一排房間是雙床房,這樣咱們領班分房的時候也會知道哪些是大床哪些是雙床,分房的時候也就清晰明瞭了,這樣每個人也不會吃虧。”
杜澤明:“吃虧,吃什麼虧呀,這住客房和退房不都是一個價錢嗎?”
孫園:“說你傻吧你還真傻,用你的後腦勺想想,鋪一張床和鋪兩張床能一樣嗎,多幹活了少拿錢了不就累嗎?”。
杜澤明:“嗷嗷,這樣啊師傅,我想的是酒店的小床它好鋪,一米八的大床不好鋪啊,那樣不是更累嗎?雙手舉起來都很費勁,我是這樣想的。”
孫園:“以後你就知道了,房間大就容易清潔衛生,那雙床的房間又窄又小,鋪床的時候很不方便......”
說了一系列的雙床缺點,杜澤明根本不信,他堅持認為鋪床這種事一定是小菜一碟等到真正工作了,才體會到了這種痛苦
孫園:“還有一件事,你看門口的燈,這個得仔細看看,看不好會影響你的工資的。
杜澤明看著每個客房門口,有紅燈有綠燈,上邊好像還有字,走近了看,原來紅燈的內圈寫著請勿打擾,綠燈的內圈寫著請即打掃。
這個杜澤明倒是不陌生,畢竟都是課本上的東西,而且一般的商務性酒店為了標榜國際化,這種提示都會改成英文,沒想到花格酒店還是很質樸的。
孫園又囑咐了一下杜澤明,這些燈代表的是什麼意義
“以後打掃房間前一定要看好這些紅綠燈,請勿打擾的房間上午絕對不允許敲門,也不能打掃衛生,就是他是打錯了燈咱們也先別進去,有的人不喜歡我們動他們的東西,不喜歡服務員打掃房間,人家自已帶床單被套,估計有潔癖之類的,如果擅自進去客房,可能會惹一身麻煩,輕則就是投訴,可千萬大意。”
杜澤明不是很理解,都出來住酒店了還要自已貼身睡覺的這些東西,那樣不是更麻煩了嗎?再幹淨又能幹淨到哪裡去呢,雖然不理解還是帶著疑惑繼續問下去了。
杜澤銘:“那住酒店帶這些東西得多麻煩,來了得鋪上走了得收著的,就和師傅你說的一樣,要是客人不知道有這個功能,是打錯了燈,晚上再讓你們打掃咋辦?”
孫園:“那還能怎麼辦,要是回來的早,正巧碰到咱們沒下班,給咱們說一聲,接著就去打掃唄,要是咱們都下班了,還有中班夜班的人呢,中班兩個人,夜班一個人,簡單收拾收拾很快的,其他的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
杜澤銘這才知道,酒店的客房部並不是只有白班,還有這樣的一系列嚴格的規章制度。
說話間,有一位客人拉著行李走出來,並且把門帶上了準備離開。
孫園很自然很大膽的上前去問:“您好先生,請問咱們退房嗎?”
行李男壓只低頭嗯了一聲,便拉著行李箱快步離開了,孫圓很高興,終於有退房做了,不知道房間還有沒有人,所以客房服務員進門之前的流程都得來一遍。
首先,孫園站在門口,用右手敲了三下門,咚咚咚您好服務員,在重複一遍您好服務員,第三遍敲門重複完後,用房卡刷開,還要只推開半扇門,再小聲說一遍您好服務員,其次再進房間裡面,確保房間確實沒人了再開始查房。杜澤明跟著師傅屁股後邊,看她從客廳跑到臥室,又從臥室跑到衛生間,這是個套房竟然還有兩個衛生間,孫園的動作很迅速腦子也清醒,確定了沒有消費東西便準備開始工作了,拿著衛生工具欄進到了洗手間,此時的對講機也響起了起來。
“3樓大姐,3111可以退房嗎”
“可以退,可以退”
“收到,謝謝”
如此一來,查房的工作就簡單結束了,進階的則是打掃房間。與家庭打掃衛生情況不同,酒店的衛生要求比較嚴格,有嚴厲的規章制度,但是也有一個致命缺點,沒有明確的監督辦法,你的房間是用什麼工具打掃出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孫園的動作很麻利,放下工具箱後,指揮著杜澤明該在做什麼工作,這個人的特點就是做事雷厲風行,一旦工作起來,便是六親不認的態度。
“別傻站著了,趕緊幹活,這麼長時間了只有一個退房,一會退房多了就不好做了,把用過的床單被罩給我拆了,還有那垃圾收了,給我換上垃圾袋,外面看下有沒有用過的水杯,給我拿進廁所來...........”
孫園的話語一直帶著這種火急火燎的感覺,但還是有條不紊的,杜澤銘一下子接受的資訊太多,不停的回覆奧奧奧,好好好的應答著。
他手上的活也沒停下,雖然在學校裡拿過鋪床的獎,沒想到用在實踐上卻出了問題,學校用的被子大多數已經壞掉了,而且是一米三五的羽絨被,足夠男生舉起來,杜澤銘怎麼也沒想到套房一米八的被子竟然這麼重,拆髒布草的時候,霹靂巴拉的還帶著好幾聲靜電,電的杜澤明手發麻,等掏出來的時候一看就震驚了,喃喃自語道
“我曹,這是個棉被?我說呢這麼沉”
連忙雙手舉著扔到了一旁的沙發上,接把床單扯了出來,因為杜澤銘是男生,力氣大一些,可以從床的尾部提一下床單,再一扯便輕鬆扯出來了。但是還有個問題,這床單也不好鋪。於是杜澤明半蹲下硬生生把床墊拉出來了一小塊,這樣床單的四個角就好包了。
杜澤銘又從車上拿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先把枕套放在床墊上,再拿枕頭一個一個往裡塞,商務酒店配套的是四個羽絨枕或者兩個羽絨枕兩個乳膠枕,套好後再摞到旁邊的床頭櫃上,再拿新的被套鋪在床單上,開口朝下,一米八的棉被很重很大,杜澤銘把被子稍微疊了一半,塞了進去,再提著被子的兩個角往上一提,沒頂到頭,再來一下還差一點,又用了渾身的力氣,這次終於把被子舉到頭頂了,但被芯的位置卻有偏差,總結就是斜了,杜澤銘又鑽進了被套裡面,左拉右扯,扯了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累的杜澤銘滿頭大汗。
孫園這個時候已經把洗手間的衛生打掃乾淨了,出來拿毛巾看見杜澤銘只露個屁股在床邊這一幕,真是氣笑了,走上前一把將杜澤銘薅了出來,嘴裡還不斷叨叨著
“起開,哪有你這樣幹活的,把被芯拉出來!”
“好的姐好的姐”
杜澤銘累的滿頭汗,只顧著應付,畢竟是個學徒什麼都不會做,遇到事情還要虛心請教。
孫園教給杜澤銘了二人合力的辦法,兩個人一人拉一邊被子,一隻手拉著被角,一隻手扯著外面的被罩,往上一提,輕鬆套好,尾部有褶皺,就再拽一拽,一張床的平面就就這樣誕生了,把被子拉到頭,再翻折45厘米左右,將空出來的部分放上枕頭,左邊兩個右邊兩個,最後將床尾墊鋪上,一張中式客房大床便鋪好了。
整個床面光滑平整,潔白如雪,整齊劃一,讓人賞心悅目,只是鋪完床後的白色毛毛,嗆得人鼻子癢癢,還都飛到了客房各處,衛生間和鋪床結束後,就要將這些白色毛毛擦除掉
孫園不再讓杜澤銘自已幹了,她要親自操作一遍,手把手教學,讓杜澤銘在旁邊好好看著。
客房服務員的工裝褲有四個口袋,右口袋就得會利用起來。孫園的右腿膝蓋口袋裡裝著一整卷的白色垃圾袋,用一個扯下來一個,套房裡面有三個垃圾桶,孫園就不停的再扯,杜澤銘就在後邊跟著看,孫園也不忘一邊工作一邊講給他聽。
“客房裡面連垃圾桶的袋子都有講究,這裡的垃圾桶與平常的不一樣,是鐵皮形狀的橢圓桶,要先把外面的鐵皮拿下來,再把垃圾袋子套上,然後再把垃圾桶的鐵皮套上,在整理一下垃圾袋讓它美觀好看。
三個垃圾桶就得弓著腰三次,一天下來不知道要下多少次腰,很是疲乏。
孫園在屋子走來走去,看似很忙亂實則粗中有細,將所有的垃圾扔在了工具車的大黑色垃圾袋裡後,又拿了浴室需要的洗漱四件套,洗髮、沐浴、護髮、肥皂,還有浴帽、梳子,小物件配齊了,再跑一趟拿的便是浴巾*2、毛巾*2、地巾*1、小的方巾*2(擦手用的,一般擺在洗漱臺上),再檢查一遍所有用過的東西都補上後,杜澤銘心想這就算完工了吧?
真的完工嗎,那只是你以為的完工。
商務型的酒店裡還有大的浴缸,花格酒店的配套很完善,大型套房和大床配的是圓形浴缸,標間裡配的是長方形浴缸,比較小一些,圓形的浴缸可以坐下3個人,花的錢越多享受的服務和設施就更好,這在所有行業裡都是通用的,旅遊業尤甚。
很幸運這間房的客人很乾淨,浴缸水杯茶杯都沒用,那就省去了一部分工作,但孫園還是要仔細的檢查一遍浴缸的衛生。
首先拿著裝有84消毒液的噴壺,在底部噴上幾下,再用乾淨的抹布擦一遍全身就可以了,這只是清潔乾淨浴缸的方法,如果客人用過,那浴缸底部一定會存一部分黑色的人體組織,俗稱灰,那就需要進了衛生間後先處理浴缸了,要用浴缸旁邊的花灑沖刷乾淨,再噴上84消毒液,先處理別的活,最後再次進行沖刷,用抹布擦乾就好了,這些也是孫園教給杜澤銘的方法,可以有效的節約時間。
浴缸的旁邊還有防滑墊,孫園又將防滑墊展開,看有無頭髮粘在上邊,又仔細放好。
如果防滑墊沒有用過,則直接放回原位,如果客人用了,需要從工具籃拿出刷子,用花灑沖洗再刷幾遍,最後要把它擦乾。
一般酒店只給配五個顏色的抹布,各有各的用處,絨布很容易打溼,出不了一間房,全部就報廢,所以地墊這種東西沒有專用的抹布,只能用客人用過的地巾和浴巾,把它捲起來,使勁在底下摔兩下就可以了,幹了後還要捲起來,立在浴室的旁邊,如果還有水滴,領班查房的時候會用她的抹布擦掉,節省客房服務員返工的時間。
洗手間裡的一次性牙刷就不再放置了。有很多人初次住酒店的時候還會疑惑為什麼花這麼多錢,一次性用品不給我配齊,往往會打電話質問前臺,有時候前臺忙碌疏忽忘了提醒,因為法律有了新規定,酒店不得主動向客人提供一次性用品避免浪費,所以導致了這種矛盾現象,花格酒店則把這份工作給到了前臺,在客人辦理入住的時候,詢問需不需要,如果需要直接在前臺領取即可,便省去了客房服務員的這部分工作。
所有的衛生、物品都處理好,就要用地巾從裡到外擦拭出來,因為衛生間的灰暗地板是最容易藏頭髮的,而上一位住客的頭髮往往令新入住的客人感到噁心,投訴是避免不了的,所以衛生間的最後一步尤為重要,孫園邊講邊說,杜澤銘看她蹲在地下,拿出了棕色的毛巾,平常家用的毛巾大小,長方形展開後,跪在地下,用抹布從左到右,再從右向左,這樣重複著一直退到廁所的門口,擦出來一堆頭髮,撿起來一團,扔進垃圾桶,衛生間的打掃就算大功告成了。
此刻房間也就剩了最後兩步,抹灰、吸塵,這兩步不難理解,鋪床後房間內會有明顯的白色毛毛要用溼的抹布擦掉,吸塵的原因是星級酒店的客房會鋪設地毯,材質較好比較柔軟,需要保養,花格客房部的規定是無論地毯有有無髒物,每一間房都需要吸塵,打造好每一間衛生客房,所以客房的最後一步吸塵,結束了把門開著等著領班檢查就算完成了。
孫園:“這就是退房的所有流程了,剛才都看明白了把,每一步都記好,以後自已就獨立幹活了,也有經驗該怎麼幹了,你看咱們的時間”
說著又給杜澤指了一下清潔本,進入的時間寫上了9點,再看一下現在時間,是整整9點半,出的時間又寫上了一個,半個小時速度套房完工已經很快了。
到了這一步一間退房就算徹底做完了,十塊錢就到手了。
孫園還打趣的問杜澤銘:“這十塊錢掙得容易嗎”
杜澤明:“不容易,可不容易,這也太累了吧?這一個月下來累死累活才掙多少錢啊”
孫園:“三千冒頭,有時候也不到三千,你的話看你本事了,現在做學徒,估摸第一個月也就幾百塊錢,只能給你按一天8小時算工資。
杜澤明:“。。。好吧”
孫園:“行了甭廢話了,沒有退房了,咱們敲住客房的門去。我再帶你幹一間。”
孫園仔細端詳了本子,看了一眼住客房的名單,0320、0322、0324,這幾間房都是來出差的客人,這個點應該出去開會了,那就從20開始向後進發。
孫園的行動很迅速,立馬推著車子往前去,杜澤銘心想工作還幹不好就幫師傅推推車子把,想要上去幫忙,讓孫園呵退了,走到門口孫園把車子停了下來,訓斥了一番
“還沒學會跑,就想學飛了,這車子你現在推推試一下”
杜澤銘還就不信了,兩手一抓往前推,哎,沒推動,又學著師傅的樣子,兩腳後撤,把全身的力量送到了胳膊上,使勁一蹬腿,車子動了,但是它沒走直線,杜澤銘越往前推,車子跑的就越斜,左搖右晃,完全掌控不了車子的走向,車子馬上就要翻了,孫園及時過來扶住,停穩後止不住的蹲在地上哈哈大笑
“我就說你還沒學會走呢就想飛了,你覺得容易嗎?
杜澤銘臉都紅了,只能尷尬的賠笑說著
“我明白了,不容易不容易師傅,實踐起來比學校裡難多了,這份工作好難啊。”
“知道就行,以後有你苦日子過的,你說你不在學校好好享受,出來受這個罪,不過既然來了歷練歷練自已也很好,加油幹把”
孫園用重複了之前敲門的問好流程,推開了住客房的門,屋裡確實沒有人,只有一股臭味,門口的鞋櫃上扔了兩隻臭襪子,二人捂著鼻子進了房間,先把窗戶開啟透透風散散味道,要不然沒法呆下去。
住客房裡的東西孫園怕杜澤銘給人弄壞了,又帶他重新熟悉了一遍做房流程。
出差的客人基本上住的是標準間,也就是雙床房,最大也就一米五,被芯可能是一米三五的,這種的房間比大床房小一些,住客擺上鞋子行李箱之後,就不好進出了,無法下腳,桌面上的東西都是客人的證件、貴重物品等,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兩個人住房間顯得小的原因。杜澤銘也不敢碰這些東西,只是看著就怵頭,床上也有一些秋衣秋褲,客人晚上睡覺穿的,整理床鋪也不好弄,無從下手之際還是孫園站了出來,先把客人的衣服擺放在了枕頭上,在整理一下被子鋪好,又把客人的衣服疊整齊平鋪在了床上,住客房這張床就算完工。
孫園:“住客房的床如果沒有髒,只住了一天或者是沒有一天一換的要求,那就把床平鋪好就可以了”。
另一張床就交給了杜澤銘,像剛入住的時候一樣,把床尾塞進去,又把上面的被子翻折45厘米就可以了,床尾單客人不用孫園就給疊了起來放到沙發上,床整平了就算結束
接著就是下一項工作——套垃圾袋
孫園把垃圾袋子給了杜澤銘,有樣學樣的把垃圾袋放在了左腿的口袋裡,一拉一扯,一個垃圾袋就拽下來了,也很容易,不過更容易的是垃圾袋容易爛,一天需要備上三卷才夠用。扔垃圾換垃圾袋的工作就交給了杜澤銘,扔掉很快,但是套垃圾袋嗎.....就不盡人意了,要麼用力太大爛了,要麼進氣太多,裡面還是縮著的,要麼垃圾袋漏出了邊緣部分不美觀不好看等等,這些都需要重新套。孫園在旁邊看著一邊說一邊罵他笨,氣的血壓都要上來了,又拿著衛生間的垃圾桶作了示範,就這樣反覆示範幾回杜澤銘才套明白。
孫園也很生氣怒斥道
“也不知道你們在學校學了些什麼,生活常識都不會?我看你交著學費白瞎了,這個專業也瞎包,糊弄著學生幹服務員呢,幹服務員也就算了,還幹不好,你說說著他奶奶的不是喪盡天良嗎”。
孫園氣沖沖的說完,又跑去了衛生間做衛生。杜澤銘也想上前去幫忙,一看洗手間的位置太小了,正對的是洗漱臺,右手邊是乾溼分離的廁所和浴室,廁所也就能進去一個人,浴室能進去兩個,左手邊呢浴缸,佔了一大部分位置,與套房不同的是,這裡的浴缸是個長方形,而且非常小,成人坐下都略顯擁擠的那種,還非常佔地方的,住客也沒用,也挺乾淨,杜澤銘更幫不上什麼忙了,略顯尷尬的站在門口,孫園忙著刷馬桶刷浴室,也沒讓他進來,嫌他礙事,然後孫園就讓他的拿著抹布去擦灰了
拿著藍色抹布,學著師傅的樣子,從裡到外,從窗臺到到床頭櫃,從床頭櫃到桌面再到書桌,再到衣櫃裡外,門後的櫃子內側都擦了一遍,杜澤銘心想師傅一定會很滿意。
想著擦完了再看看補補東西,一次性的拖鞋肯定用了,拿兩雙塞到了衣櫃裡,在看缺什麼東西的時候嗎,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仔細瞧了一圈發現了端倪
“師傅,壞了,屋裡的易耗品都沒有了,那些床頭櫃上的東西和桌子上的都沒了”
孫園在做洗手檯的衛生,聽見這話也不驚訝,也沒第一時間搭理杜澤銘,只顧自已唸叨一會需要補上什麼東西。
“毛巾全補,洗髮護髮沐浴、其他沒了。”
自言自語完,又把東西補全了才回答杜澤銘的話。
“東西沒丟,你剛進來的時候就應該發現這些事情,那是客人公司要求的,提前說好房號,我們再把易耗品都拿出來,這樣避免他們消費,省的讓公司承擔費用,所以房間裡什麼易耗品都沒有,等著他們這一個團隊退房了,我們再放進去,每個月都會這麼折騰幾回,都習慣了。”
“啊,原來是這樣,那可真夠麻煩的,不僅要幹活的時候要查房,還要弄這些,真遭罪。”
“沒辦法,誰叫我們沒文化呢,只能幹這些工作”
兩個人都沉默了,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卻做著相同的事,服務員活多錢少,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得憋著。杜澤銘不同,年輕就有機會,孫園不行,儘管現在是三十多歲的婦女,是酒店裡面最年輕的大姐,隨著時間也終將無法工作的那一天,工作效率下來了,就要面對被淘汰的命運,所有人都一樣,永遠都有你不幹有的是人幹這句話的鞭策,讓人無法停下,無法懶惰,改變世界很難,改變自已的生活處境卻更難。
孫園檢查了一下杜澤銘的工作,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擦的桌子有水印,電話上全是白色毛毛,咖啡杯用過了沒進洗手間洗,看了這些孫園真是沒脾氣了,直接讓他出去了,自已又整了一遍衛生,三下五除二就把門帶上了,又是一間房結束,馬不停蹄的做下一間。
杜澤銘站在樓道里很呆滯,或許他也沒想到在學校里老師眼中的優秀學生連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這一刻杜澤銘的在賽場上獲得的榮譽感,一下被擊碎了,兩個人儼然沒有了當初相見的熱情和信任。
孫園還是很善良的,工作中的性格是難以改變的,因為她要每天五點準時下班,每天都走得很急,杜澤銘作為學生出來實習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師傅的批評都是對的,在學徒的世界觀裡,沒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一說,你沒本事就必須學好本事,這才是為人的生存之道,哪怕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職業
無奈的孫園讓杜澤銘去拉布草車過來,擺放的位置要和工具車在一側,避免影響客人走路,空的布草車很輕很大,等著溼漉漉的布草堆滿的時候,它就像一座小山了,遠看著少等用上力氣後才發現這座小白山有著巋然不動的氣勢。
一個上午,杜澤銘便掌握了整理臥室的技巧,歸納做了總結
進屋內先整理床鋪,整理好後再收垃圾,垃圾收完先看室內有沒有用過的杯子,有就拿進洗手池,沒有則直接拿抹布從裡到外擦拭出來,窗臺、電話、床頭櫃、櫃體裡邊、床頭板、四個桌面、分別是書桌、圓茶几、冰櫃箱、長茶几、衣櫃、木門,從裡到外這個順序擦出來就算完成了,雖然杜澤銘的工作還沒有那麼細緻,但已經逐漸習慣掌握了精髓。
杜澤銘的技巧成熟後,二人合力打掃的房間便做的更快了,一個上午住客房全部完成,還加一個退了的套房,套房半小時,住客房兩個人也就用了15-20分鐘,一直幹到12點二人才去吃飯。
樓層裡吃飯也是有規則的,不能一個時間段都下去,孫園喜歡晚一點吃,所以每次都會讓2樓的伊大姐先去,等她回來自已再去,也就是說每個樓層一定要有值班的人員,這樣客人要東西或者有退房查房也能和前臺配合起來。
餐廳裡也沒有幾個人了,大部分都吃過了,半小時的吃飯時間,對於計件的客房服務員來說太長了,她們吃飯每次都在20分鐘,來的快吃得也快,走的更快,在酒店的一天永遠都是爭分奪秒的狀態
孫園這個時候也不著急了,畢竟客房做了一半了,回去也沒有房間做,二人便慢慢悠悠吃完了飯回到了布草間,各自一把椅子坐下歇息了,又開始聊起來酒店的這些事。
孫園:“其實這個地方是專門用來放布草的,規定就不允許有人在這,像這桌子椅子都不應該存在,要不然也不會在架子上放上防塵罩,還有以後要是拿布草的時候一定把簾子拉上,這是規定,記住。”
杜澤銘:“哦,好的,我記得課本上也有這樣的規定,那孫姐咱們沒有專門休息的地方嗎?”。
孫園:“怎麼?還給你配個辦公室休息嗎?又不是領導有地待著就不錯了,等著來檢查的時候這些地方咱也待不了,到時候就自已找個退房或者在走廊乾乾衛生就行”。
杜澤銘:“那檢查還得把這些東西都撤走吧?”
孫園:“人家有那個功夫都給你查完啊,那麼大的酒店查到什麼時候,只檢查一間,每年都是去固定布草間,那是個樣板間,裡面就什麼東西都沒有,防塵罩都是最新的,乾淨的都不好意思下腳。”
杜澤銘:“原來是這樣,明白了。”
孫園:“酒店裡還有好多事情,你慢慢就能瞭解了,別的部門我不知道,咱們客房部算是八卦一大堆的地方,工作、生活、日常的這些,工作上別馬虎,其他的聽見了你就當聽個樂,記得有些事悶在心裡,別多嘴,指不定哪天在對講機裡說人壞話就被人聽見了,尷尬的很吶,你別不信,真有這事發生,你2樓那個伊大姐就好這樣罵罵咧咧的,還總自言自語的罵罵到了徐經理頭上,讓言總一頓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罰了200塊錢,就權當警告了。”
杜澤銘:“啊?還有這回事,這對講機也太不好用了,那她們兩個人見面不很尷尬嗎?”
孫園:“尷尬啊,又不是咱們尷尬,咱就看笑話,你沒注意早晨晨會伊大姐那個矮的個頭都往後站著嗎,不敢和咱經理對視那是,噓。”
孫園又開啟門看了看門口沒有人才繼續說下去
杜澤銘:“哦原來是這樣,罵領導也屬實不應該啊。”
孫園:“你懂個屁,我看你以後罵不罵,估計你們有學歷的罵人都不帶髒字呢。”
孫園又壓低了聲音故意說得很小聲
“你不知道言總和徐經理以前是在一家旅館酒店,言總做經理,徐經理只是領班,後來咱們酒店建成了,咱們董事長的表妹接管了酒店叫王冰,你還沒見過吧,那也是個很有氣質的女人,人家那身材樣貌是個男人都喜歡,她和言總呢是大學同學,言總和徐經理又是高中同學,就是這樣的關係,王總拉言總言總又拉了徐經理一把,這不是都跳槽當上領導了,所以可別亂說話,咱們3樓還有董事長的客房,但是現在他出差了,那間房也就正常賣出去了,等到退房的時候,我帶你見見那裡面的那裝置,高階的很呢”。
杜澤銘:“好好好,跟著師傅就是長見識,沒想到小小的酒店裡,還有這些個關係,職場就全是關係嗎?真是看不出來呢”。
孫園:“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我這點文化形容這裡也就只能想到個混亂,慢慢看,以後有的是大姐跟你聊八卦的.......”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一點半,所有的客房大姐和前臺將要面臨一天中最艱難的挑戰——查房。
酒店退房大部分集中出現在12點和14點,12點一般是散客為主,晚走就要面臨延遲退房的費用,14點以後的客人是有優惠的,大部分和酒店有合作關係,而花格酒店的合作方就是附近產業園內的公司,是出差人士的必選。
還有一個更大的合作公司那就是航空的機組人員,花格酒店處在高新區,離著機場也很近,有專門的班車接送這些人員,算是酒店裡面最穩定的客戶了,一天的客房量空少空姐就能佔據一半,對酒店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客戶,但新時代的矛盾總是圍繞著甲乙雙方展開,酒店業也是一樣。
短短的半小時,3層的房間退了一半,孫園累的滿頭大汗,對講機嗡嗡的響著,惹得人心煩,一怒之下就把對講機關了,自已去排查這些退房,身上裝了本子有消費房間號就記下來,一間間回覆,再把對講機關了,重複這個操作。
因為所有的樓層都在一頻道,七嘴八舌像炸開了鍋,前臺一會喊著3樓、一會蹦到7樓,大家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住客房幹了一半也不做了,帶上門就去查房,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場面就是屁滾尿流的太監,熱鍋上的螞蟻,著急說話的啞巴,你是乾著急啊
孫園查房的時候,杜澤銘也沒閒著,跟著進第一間退房,孫園查易耗品,杜澤銘就拆用過的床單被罩、還有用過的毛巾統統扔到布草車上,可能衛生工作杜澤明沒有那麼細緻,但是拆起這個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上午還覺得棉被芯沉甸甸的,習慣之後拆著便得心應手了,枕套生拉硬拽,左手抓著被罩中間,提起來,進點空氣,右手伸進去抓一下被芯的中心,往外一拉,氣力稍微大些,二者就可完全分離了。床單就更簡單了,杜澤銘年輕,力氣又大,半蹲下把床墊拉出了一小部分尾部,再兩手抓著床單尾部的兩個角,側身往後一扯,一個漂亮的動作就完成了,把這些都抱到一起扔到布草車上,再轉身去衛生間把所有的毛巾都扔出來,就這樣孫園查一間房杜澤銘就拆一間,直接把所有的退房拆完。
走廊的布草車堆滿了,這一刻它不是小山了,它更像愚公要挖的那座山,硬是再車裡堆出來一個錐形,杜澤明覺得現在的布草車更像是白色的聖誕樹,甚至比聖誕樹還要粗壯,孫園查完房要把這些用過的布草推到雜物間。
“哎呀我的媽,怎麼這麼沉”
這一下差點閃了孫園的老腰,平常孫園也就把車摞到持平,這還是頭一次見這麼老高的布草聖誕樹,也是又驚又喜,驚得是杜澤銘這孩子幹活不知輕重,喜的是杜澤銘拆東西的速度
“你別看著了,搭把手給我推到裝置間門口,誰讓你摞這麼高的,要是經理看見得罵死我了。”
杜澤銘趕緊上去推著,確實有些吃力,但是有句話叫大力出奇跡。
孫園扶著那高高的的布草避免掉到地上,杜澤銘用盡了渾身力氣才推到裝置間的門口,幸好每個樓層都有雜物間,不用上下跑,只是距離遠一些,送到門口孫園便讓杜澤銘回到退房繼續幹活了。
“小杜,去把退房的垃圾收了,把床給我鋪上,你要是鋪不好就先套枕頭和床單,我在這把3樓的布草清點完了再回去,2樓伊大姐,上來數布草了。”
“收到,孫園,是我收到了。”
孫園和伊大姐的對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嗓門像安裝了喇叭,另一個像是沉默的蝸牛,動作也是不急不躁,杜澤銘心想這兩個人合力工作那得多累啊。
走進退房,杜澤銘看到這些空蕩蕩的房間,心情舒暢了許多,滿地的垃圾飛落在地毯上,杜澤銘學著師傅的樣子,三下五除二的撿了起來,接著換上新袋子,連著衛生間所有的一塊收了,心想這下幹活就更方便了。
剩下的主要任務就是鋪床了,這是酒店客房的重頭戲。
四個羽絨枕彈性大,用的時間比較長,比較難塞,把枕套平放在床上,杜澤銘就用雙手抓著枕頭兩個角,壓到枕套上,左手一提,右手一塞,只能進去一半,因為枕套洗的次數多了縮水很嚴重,杜澤銘皺起了眉頭,思考著平時自已用的技巧,又把枕頭提了起來不斷的往下抖,一抖兩抖三抖,終於塞進去了,只是套的不夠完美,還有點斜,稍微調整一下還能看。
接著拿起另一個用相同的辦法,這次長經驗了,右手不再抓枕頭兩角了,直接抓中間,因為杜澤銘手大,可以一隻手把枕頭壓實了,再往枕套塞,這樣就輕鬆了不少,剩下的兩個也是如此,四個枕頭的工作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鋪床。
這一間房是一米八的大床,對杜澤銘來說是很有挑戰性的,先把床單拿過來一提一打進空氣,要用渾身的力氣才能成個平面,再把四個床尾角包進去,要橫平豎直美觀,最後再把床墊推進去,蹲下起來重複這幾個動作,以此往復,全是力氣活。
然而這只是個基礎,塞被子才是重頭戲,經過師傅的教導,杜澤銘也有了經驗,這種大被子也不疊起來了,直接放在開口,先塞著左邊一側往上一提,順著邊就下來了,再去右邊一側,最後在整理尾部,都不用把被子舉起來就成了一個平面,再把枕頭放上,鋪床神功就練成了,只是時間長了一些,一張床用了15分鐘,看著自已鋪的床面,杜澤銘內心很傲嬌,拿起了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備著發朋友圈。
孫園也把髒布草清點完了,回來看到小杜鋪的床,滿心歡喜。
“哎呀小杜,你自已鋪的啊這是,技術不錯啊。”
“還好還好,謝謝師傅指導。”
“害,我能指導啥,還是你有這個基礎,看來你在學校還真學到東西了,那咱們合夥乾的這個月你就先幫我鋪床吧,等著下半個月咱們再換換讓你幹衛生間。”
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三點半,這是花格酒店客房員工第二個頭疼的時間段,大傢伙要一起做一件事——領布草。
“2樓3樓領布草了”
聽到這個聲音,孫園馬上扔下了手裡的工具叫著小杜
“推著布草車小杜,跟我上五樓,快,收到收到了。”
一邊奔跑一邊還不忘回覆中班大姐的呼喊聲。
這個時候的孫園要比上午做房的時候更猛烈,身板雖然瘦弱,但是行動卻又疾如風的感覺,一雙老布鞋在地毯上踩出來了聲響,杜澤銘在旁邊緊跟著,年輕的大小夥子攆著孫園竟還有些吃力,員工電梯總是不動彈,急得孫園怒拍電梯門,大罵到
“誰他媽佔著電梯呢,趕緊放開!”
崩崩崩又拍了幾下,電梯才上來,對於孫園來說時間必須爭分奪秒,必須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來,每次都要當第一個衝到辦公室領布草的人。
辦公室的地面鋪設了一層乾淨的床單,地上擺滿了所有種類的毛巾,浴巾毛巾,孫園簡單清點了,便招呼著杜澤明趕快往車上搬,黃金3分鐘的時間席捲一空,孫園帶著杜澤銘又往回趕,出門的時候7樓張翠英大姐也上來了,也要領布草,中班的大姐發話了
“四樓都還沒領呢,你等會再來把”
張翠花大姐卻不說話,一直找自已樓層的那一份,發現還沒清點完,帶點怨言的問道
“怎麼這麼磨嘰啊,就差我的樓層了,趕快點把我就在這等著”
張翠花越是這樣,中班大姐就越不搭理她,自顧自的忙活自已的事情,眼看火藥味便起來了,杜澤銘還想回身看下熱鬧,被孫園一把拉走了
“別看了別學壞了,吵架的事天天都有,可別瞎湊熱鬧,趕緊跟我回去幹活”。
領布草具體是什麼意思呢?酒店的床上用品和制服每天都需要送洗,一般是包給了洗滌廠,這些廠子都在郊外,因為水汙染嚴重不允許開在城市內部,像酒店內部的洗衣房就是違規的存在,所以大多數的酒店都取消了內部洗衣,全部改成了外包,就算是客人的洗衣服務也是同樣的,一同和髒布草被車拉走,第二天再被送回,樓層服務員再去總布草間領取,放回到客人房間內。
這就是當天為什麼要清點髒布草數量和2點之前做完住客房的原因,送回來所有的東西都要由客房中班清點登記完後再領取,而且這項工作最難的點不是在於數量多少,而是洗滌廠送回的酒店時間,晚了,中班的壓力就越大,他不是全部都要數出來的數量,而是按照每天每個樓層清點的髒布草的數量,再給你整理出來。例如3樓昨天清點了髒布草的數量,浴巾是45條,那這一項就要清點出45條出來,不能多也不能少,按照樓層順序,依次按項清點,清點完後,再通知每個樓層的服務員上來領取。
有時候樓層大姐也會查數量看對不對,不對就會質問,質問就會在總布草間引起一場大型戰爭——罵街,大姐們都是普通人,文化也低些,每天衡量的是自已的利益,可以佔便宜但是絕對不能吃虧的心理,在這裡比比皆是,罵戰不會每天都有,但每隔一段時間一定會出現一次,就像女人的月經,每個月都會來,只是不固定是哪一天。
那句話說的好啊,人生在世為的是碎銀幾兩,可偏偏那碎銀幾兩能解萬千惆悵。
雖然大姐們會產生衝突,但是問題終歸是要解決的。
如果最後一層的布草數量不夠,那還需要在倉庫領取新的補充,經理或者領班親自簽字領取。所以酒店每天的損耗是難以估量的,不只是布草的數量,還有一次性的易耗品、水電,尤其是這種大型星級酒店每天的費用更是無法衡量的數字。
回到布草間兩個人又把乾淨的毛巾放在桌子上,同樣是鋪上一層乾淨的墊布,一樣一樣的拿上來,孫園又開始了手把手教學。
浴巾先折一一半,再折另一半,然後再折兩頭,也是一樣的步驟,先折一半再折一半,形成個嘴巴,開口向外,疊好放到一半邊摞起來,再搬到布草架子上,同樣的面巾、手巾、地巾也是一樣的方式,床單被罩送來的時候就是疊好的,直接搬到布草架上就可以,枕套還需要再做一下調整,只能在放工具車的時候再整理,這份工作結束,酒店客房服務員一天中最難的兩次工作便完成了。
此時此刻是下午的四點整了,從拉車到整理完用了半個多小時,還有半個小時就是下班點了,這一天的工作不知道誰又是冠軍,誰能當領頭羊。
5點整,孫園所有的房間都做完了,長嘆一口氣,簽下了最後一間房完成的時間,杜澤銘以為今天工作結束了,便開口問道
“幹完了師傅,可以下班了”
“誰說的,今天的工作還沒收尾呢,還有明天的工作不幹了?不準備東西啊,趕緊來幫忙。”
孫園把工具車推到了員工電梯旁邊,把清潔籃子拿下來,黑色的垃圾袋鼓鼓囊囊,快要溢位來了,裡面有無數個白色垃圾袋,都是這一天的成果,幸好是拿清潔籃壓著,才沒在走廊掉落。
孫園:“你可別學我這樣,這要是是徐經理看到得罵我了,咱們規定的是不能超過車身,要不然掉在走走廊或者讓客人看見投訴就該罰款了。”
這一袋子很沉,死結打的又緊,孫園每天都是剪刀剪掉,再繫上死扣提留下去,兩個人一人提著一邊就卸到垃圾房了,裡面已經堆了好幾個黑色大袋子,滿滿的垃圾更像是一座山了。
孫園:“看來我今天要排到最後啊,還有工作呢咱們趕緊回去。”
此時是下午的5點半。
孫園最後的工作是整理工具車。整理布草車是為了明天做準備,可以節約時間,也必須要美觀大方,客人可不想看到整理房間的工具車是髒兮兮的。
前面領布草的步驟就是為了這一刻做準備
工具車的表面是日常房間裡要補充得東西,比如洗衣液沐浴露,還有香皂、浴帽、杯墊這些東西,一種東西都放在一個方格里,形成了九宮格,這樣分類明確也確保能快速找到東西。車身內部有三層,第一層放了疊好的床單、被套,枕套,不能再放其他東西。第二層放了疊好的浴巾毛巾手巾,第三層則放了塑膠包裝的一次性拖鞋共有2提佔了一半,還有一摞是地巾,因為是長時間踩在腳下的,地巾也就被放到了最後一層。
車身左右兩側都綁上了黑色垃圾袋,左側是回收客房用過的毛巾,因為體積太小了,要是和用過的床單被罩堆在一起,一天不知道要丟多少,所以這些毛巾都是要最後清點的,浴巾則另算了,那麼大塊頭肯定要扔在布草車裡了。右側的垃圾袋是裝垃圾用的了,孫園綁了兩個,因為袋子很薄一個太容易破了,兩層才保險一些,避免撒漏。
車上剩餘有空隙的地方放上兩箱水,每一間客房都要補四瓶水,住客即使不喝也要放四瓶,退房只放四瓶就可以,還要掛上免費飲用的牌子,避免客人以為這也是要收費的。
孫園最後一步動作,帶著杜澤銘來到了清潔房,在這裡清洗工具籃和五條抹布,全都是溼漉漉的,3月份的天晾一晚上也幹不了。
“師傅,這抹布幹不了啊,明天怎麼辦?“”
“放心,沒有抹布一樣幹,一塊抹布走天下,怎麼快怎麼來。”
把抹布晾曬在消防通道,清潔籃放在車上垃圾袋口那裡,這一天的工作,還有明天早晨的準備工作便完成了。
二人去辦公室交表,三個領班還在,核對各自負責的區域,她們穿的是灰色西裝,領導層要穿黑色,扎著頭髮的是燕琳,比較胖,負責2樓3樓,短頭髮個頭只有一米五的是葛英,負責監督四樓五樓的房間,扎著頭花面容較老的是周愛,負責6樓和7樓8樓。
三人看著新來的杜澤銘相視一笑,燕琳先開起了玩笑
“帥哥,以後在3樓工作就得聽我的了,乾的不好你就和我一塊下班,天天等到6點半。”
孫園也搭腔:“幹嘛啊大姐,欺負人家小朋友吶,你們看是不是啊哈哈。”
葛英:“小夥子有前途,你師傅帶你好不好,她可是全酒店脾氣最臭的女強人了,你跟著她有苦頭了。”順手拍了拍杜澤銘肩膀,鼓勵他好好幹。
周愛:“看你的年紀和我兒一般大呢,我還以為這些孩子們都不能受罪呢。”
杜澤銘也不知道說啥了,只顧得嘿嘿的笑,一直撓頭,孫園交了本子就帶著杜澤銘走了,路上也說道
“看你是個男生來客房,都比較稀罕你啊哈哈,可得好好幹,就半年的時間,別堅持不下來,那可就丟人現眼了。”
“嗯,好,放心吧師傅,我一定堅持”
此時已經是下午6點,天色有點晚了,隨著指紋打卡機傳出的謝謝,二人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
車窗外的天已經黑了,杜澤銘拉著手環,儘量繃直身體不讓自已倒下去,累的直犯困,高峰期沒有座位,只能站一路回家,每天的晚高峰都會堵車,早晨一個小時,晚上會多花一些時間。
杜澤銘到家後是晚上7點多了,這一天的體力活像是打仗一樣,飯後癱坐在沙發上,眼睛都睜不開了,慢慢的昏睡過去,就這樣睡了一晚上
在酒店實習的第一天就這樣匆匆結束了,杜澤銘心中只有一個感覺——累,累死,累的心中真有些動搖了,如果自已真的堅持不下來,那就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