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留良目光爍爍,朗聲說道:

“如果逃避能保一方平安,世間就不會有戰爭。只有去經歷,去磨鍊才會成長,只要你的肌肉足夠強硬,他們就不敢碰你,所以燕海城一定要去。”

紅葉看著眼前的男人目光堅毅,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還是獄中那個嬉皮笑臉,被女子調戲就會滿臉通紅,只會向後退的謝留良嗎?是那個明明擁有實力卻要跪地求饒的謝留良嗎?

蒙聰探出個腦袋,打趣道:

“姐夫,你啥時候這麼硬氣啦?”

謝留良看著這隻拆臺小鬼,伸手就朝他頭上削去,

“以後你有想要保護的人,想要變得更強的時候,也會這麼硬氣。”

蒙聰偏頭閃過,蹦跳著仰頭笑道:

“那我們那招‘謝氏認慫保命絕技’以後還用嗎?”

謝留良斜了他一眼,故作慎重:

“這是祖傳絕技,不能丟。”

“英雄威武,小子甘拜下風,求饒過。”蒙聰突然一臉嚴肅,抱拳拱手,跪在謝留良面前。

謝留良笑著,伸手又削了過去。

“表情不到位,要抱住對方的大腿,這是重點,要表現出真誠。”

謝留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抱拳,“英雄威武,小子甘拜下風,求饒過。”

然後跪著爬到蒙聰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抬眼望向蒙聰,眼中含著激動的淚水,滿臉的崇拜與謙卑。

謝留良示範起身,笑呵呵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好位,“再來一遍。”

“好勒。”

蒙聰有模有樣,又照做了一遍。

青鸞與紅葉看著他倆,眼珠都快掉下來了,這一大一小,又跪又拜,有種進了瘋癲疾患治療所的感覺。

紅葉混亂了,覺得這人完全看不懂。

憑一把砍刀逼停自己的實力,在燕安國至少能進前五,這位頂尖的高手卻在練習認慫保命的絕技。

當你認為他軟弱時,他又表現出強勢,認同他強勢時,又表現出一副痞性,剛想包容他的痞性,又變得剛毅果斷有主見,你確定他是位強者時,他又開始認慫。

紅葉無奈地搖了搖頭,

“唉!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

有了紅葉這位金主保駕護航,一行四人租了兩輛馬車,一路除了紅葉不搭理謝留良,也算風平浪靜,經過五日便到了燕海城。

紅葉十三歲跟著義父蘇千月走南闖北,十七歲挑戰江湖排名第七的顧梵天,一戰成名,十八歲成為千葉門二堂主,是千葉門百年來最年輕的堂主。

燕海城她來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是為了採買武器和藥材,這裡也是她最不想來的地方。

幾人走在街頭。

她自然成了三人的嚮導。

“燕海城不大,四面環山,這裡通商自由。本地人口不到五千,但常住人口常年保持在十萬左右,盤踞在這裡的主要都是一些商人,礦工,鐵匠,武者。”

“90%的外來人口,這裡的商業的確很發達。”謝留良禁不住感嘆。

謝留良的聲音自帶刺耳音效一般,話音剛落,紅葉便不客氣地送了他一個白眼。

謝留良心裡咯噔一下,幾天下來,她的氣沒減反增,她是多不願意到燕海城啊。

蒙聰拉著青鸞四處張望,這裡沒有京城的豪華,四周除了一座座光禿禿的大山,沒有特別的景色,城中大型宅院也沒有幾戶,類似現代平民區的建築倒是三三兩兩很密集。

這裡就人多些,與謝留良口中的商業很發達根本不搭邊呢?

轉頭望向紅葉,給了她一個甜甜的笑臉,

“紅葉姐姐,路上怎麼那麼多像礦工一樣的人?還有街上十個商鋪有九個是跟鐵匠鋪有關的,這座城市怎麼這麼特別?”

“這裡主要盛產鐵礦,還是三國唯一的黑鐵礦產區。所以這裡最多的從業人員是鐵匠和礦工。”

紅葉摸了摸蒙聰的頭,笑道:

“可不要被這裡表面的景象給矇蔽了,這裡的資產富可敵國,大部分的資源都掌控在梵天幫和起雲幫兩幫,軍中大部分的武器都靠他們提供。”

蒙聰點了點頭。

原來是因為經濟單一,又被大資本家壟斷,所以大錢都在錢袋中並沒有大規模在市場流通,難怪看不見各行各業繁榮的景象。

“上次你說這裡經常發生械鬥,就是他們兩幫嗎?”

謝留良忘了剛剛的白眼,又開始插話。

這次,紅葉沒給他臉色,盡職扮演著嚮導的角色,

“不是,發生械鬥的是一些小幫派,這裡常年盤踞著七八個小幫派。”

謝留良點著頭,若有所悟。

“大幫派資源豐富,他們可以合作共贏,慢慢分吃蛋糕;小幫派魚龍混雜,僧多粥少,以搶地盤,拉人頭為主是嗎?”

“正是,梵天與起雲兩幫是這裡最大的幫派,實力相當,梵天壟斷的是礦產,而起雲壟斷的是藥材和拍賣行,他們是合作伙伴,沒有大的衝突。”

“因為他們兩幫的存在,燕海城的礦產才能保持如今的獨立,而沒有被虎視眈眈的朝廷收入囊中。”

“看來這兩幫有與國家抗衡的實力,有機會一定要會一會。”

謝留良心裡盤算著如果想擺脫或有與太上皇抗衡的力量,人、錢、勢力一樣不能少,梵天與起雲兩幫,無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如果能在燕海城站穩腳跟,勝算便會多幾分。

怎樣才能找到那個牽線人呢?

“紅葉姐姐,起雲的拍賣行都賣些什麼呢?”

蒙聰來了興趣,他一直惦記著他的武器,不知拍賣行有沒有現成的?

“起雲是這裡最大的拍賣行,無論是藥材、還是武器、礦石,美女,絕密資訊只要你敢拿出來,他就敢拍賣,如果有機緣還能碰到丹藥拍賣。”

“丹藥就是能提升內力的那種藥嗎?”

“是的,普通人吃了丹藥也可以聚集內力,有內力的人吃了丹藥可以提升功力。”

“真的有這種藥?”

一想到,如果蒙聰吃了丹藥,他就可以聚集內力,開始修煉,不出數年必定有自保的能力。

謝留良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全寫在臉上,就差手舞足蹈了。

“當然有。”

“一定很貴吧?”一提到錢,臉上就悄悄爬上幾分怯意。

“看對什麼人,對你來說自然是天價。”紅葉又開始調侃謝留良,不讓他吃癟,她心頭這口氣還真消不了。

這次謝留良很識相沒反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你說個價嘛,或許我們湊湊就有了呢?”

“噢,一枚初級丹藥,10萬金幣起步。”

“10萬金幣。”蒙聰與謝留良當場石化,真貴,真tm的貴,身邊的人恐怕只有皇上能買得起。

紅葉笑嘻嘻地拍了拍謝留良的肩膀,“不算貴,以你的才智,努力個百八十年,掙5萬金幣沒有問題,不吃不喝,兩三百年就攢夠了。”

話了,又挑釁般,甩給他一個白眼。

謝留良拳頭握得嘎嘎作響,這女人不落井下石踩他兩腳,心裡就不爽一樣,恨不得把這女人的頭按在地上摩擦。

蒙聰突然握住謝留良的手,“姐夫,咱寄人籬下,忍住。”

謝留良低語了幾句,

“算了,就當她是皇上,皇上面前又不是沒吃過癟,不丟人。”

姐夫這心理建設做的,他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蒙聰悄悄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姐姐我們不買,帶我們去開開眼界可以吧?”蒙聰拉起紅葉的小手,搖啊,搖啊,搖啊,又開始耍寶賣萌。

“行,一週後剛好有一場拍賣會。看在濛濛的面上,我帶你們去瞧瞧熱鬧。”

末了又給了謝留良一個自己體會的白眼。

一日收了紅葉三次白眼,謝留良盤算著,這女人太猖狂,早晚把她給收拾了。

一行人在燕海城逛了一圈,紅葉沒帶他們去住旅店,而是去了城南三里處的玫瑰別莊。

玫瑰別莊不大,有二十幾間房,亭臺、樓閣、花園,樣樣皆有,勝在簡單溫馨。

“這裡是我姨母的一個別莊,很安全,不會有外人打擾。在沿海城的這段時間我們就暫住這裡。”

“你們姊妹不是孤兒嗎?怎麼又多了一個姨母?”謝留良又嘴欠地開始搭話。

“都是媽生父母養的,誰說孤兒就不能有親戚了,後來找的不可以嗎?”

紅葉自從踏入燕海城開始,氣就沒順過,而且處處都是針對謝留良,他問的,說的,做的,沒一樣順她意,夾槍帶棒處處不給臉。

謝留良臉都給氣綠了。

青鸞見狀趕緊上前,拉著紅葉去選房間。

蒙聰笑呵呵地拉了拉謝留良的衣角,“姐夫,你慘了,被紅葉姐姐盯上,不脫層皮,她這氣是消不了啦。”

“你今晚就先別睡了,在這裡祈禱神靈保佑,在燕海城這段時間別缺胳膊少腿兒,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謝留良伸手就往蒙聰頭上削去,

“她埋汰我,你高興個什麼勁?還不快去選房間,整理東西睡覺。”

“切,就知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蒙聰提著東西嘰嘰歪歪,拔腿一溜煙跑了。

謝留良與蒙聰選了一間房,青鸞與紅葉各選了一間,幾人算是暫時安頓下來。

謝留良剛洗完澡正在埋頭擦頭髮,蒙聰已經樂呵呵地等在門口。

看見他,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

“姐夫金茶花是不是特別金貴?”

謝留良挑了挑眉,

現代金茶花是經過不斷的嫁接,基因改良所得,單株售價比普通的茶花貴了百倍,野生金茶花更是千金難求。

“這個時代應該沒有金茶花吧?如果有,也是千金難求。”

“這麼值錢呀?”蒙聰摸著腦袋滿臉驚訝。

“紅葉姐的姨母一定是個超級富婆。”

“要不我們把空戒指內的畫拿出來,裝幾株金茶花。”

謝留良見蒙聰又是一副財迷樣,笑道,“你在這裡見到寶貝啦?”

“是呀,花園裡種了好多好多的金茶花,至少有我們這個房間十倍大。”

蒙聰附到謝留良耳邊小聲道:“我們悄悄藏幾株,應該不會被發現?”

謝留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上次偷畫,被皇上抓了個現行,你忘記了。如果不是因為皇上不想殺我們,我倆的腦袋早搬家了。”

“皇上不是在京城嗎?管不著我們。”

謝留良耷拉著眉眼,“忘記紅葉搶你下山時的兇狠樣啦,她可沒有皇上講理,最重要還記仇。”

蒙聰也耷拉著眉眼,一臉苦相,“就算我們不買丹藥,我們來這裡是找武器的,我的橙武也需要錢呀,沒錢怎麼把它們帶回家呢?”

謝留良抬眼望向窗外,又是一個月黑風高夜,嘆了口氣,

“可惜了!”

“可惜什麼?”

蒙聰順著他的視線向外看去,天已擦黑,天上沒有一顆星星,看來又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

“可惜了,今晚的好天氣,如果有一套夜行衣就好了。”謝留良湊在蒙聰耳邊小聲的說道。

蒙聰聞言,可意會,不可言傳,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我們有銀子可以去買。”

“你哪來的銀子?”

“青鸞姐姐給我的零花錢。”蒙聰捂著嘴呵呵笑著。

“她可真偏心。”

謝留良看了看天,遞給蒙聰一個神秘的眼神,“還有一週的時間,應該來得及。”

燕海城屋頂,房簷間多了兩個一身黑衣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他們在黑夜中飛簷走壁,走街串巷,最後在一棟豪華庭院前停了下來。

“姐夫,我剛剛看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提了一包東西,往左邊的那個院子去了。”

“好,我們跟上。”

謝留良抱起蒙聰,腳下提氣,幾個迴轉來到東院,東苑門口站著四個護衛,謝留良與蒙聰,輕輕掀起一張瓦片。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屋內拿著一個賬本,在上面寫寫停停,然後又開啟手中的提箱,開始核對。

“滿箱的銀子。”蒙聰看著滿箱的銀子眼睛都在放光。

謝留良趕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聲。

蒙聰抑制不住興奮,點點頭,“這個給你。”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