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眾將皆驚！

孫承宗微笑點頭，上前兩步將趙天佑身形托起，仔細打量起這個青年來。

乍一見趙天佑，他只覺此人不但身形高大魁梧，而且氣度沉凝，英氣逼人，尤其是右臉上那道刀疤，一直從眼角延伸到右臉，讓人看後不禁暗暗心驚。

“我聽說，你雖只是一名夜不收，卻在這兩日中，接連帶回三名敵酋首級，可有此事？”

趙天佑心中一暖。

孫承宗聲音溫潤和煦，就像一位諄諄長者在與晚輩談心，能夠春風化雨般撫慰人心。

“啟稟孫閣老，確有此事。”

說著，他指了一下地上兩顆首級。

“這兩顆首級，一顆是那固山額真的，一顆是此人副將的，估計應該是個甲喇額真。”

此言一出，祖大壽、吳襄二人立刻走了過來，拿起首級看了一番，又與書記官溝通幾句，這才轉頭望向孫承宗，微微點頭。

孫承宗呵呵一笑，環顧在場眾人一圈後，目光重新落到趙天佑身上。

“如此勇士，可謂‘勇冠三軍’，望你再接再厲，另立奇功！”

話音剛落，場中軍士臉上齊齊變色，無不既震驚，又羨慕。

趙天佑不過一個夜不收，卻得孫承宗如此讚譽，且在場那麼多名將，卻無一人提出異議。

如此殊榮，絕對令人無法想象！

這個青年，將來註定前途無量！

人群中，一個身穿精鎧的將官，正躲在西南角一棵大樹後，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臉頰上兩塊肉微微顫動。

此人正是吳臺麟！

一聽說趙天佑帶回十一顆韃子首級，他在極度震驚之餘，第一時間就趕到這裡，一直在此偷偷觀望。

“先是趙率教，現在又出了一個趙天佑……”

吳臺麟雙拳緊握，因為使得力氣太大，令指節都有些微微發青

本以為趙率教一死，困擾他多年的心結就此解開了。

萬萬沒想到，當年在趙率教身上發生一幕，如今竟再次發生了，這讓他心中極不平衡同時，還對趙天佑生出強烈的忌憚之心。

熊熊燃燒的嫉妒之火，就像一條無比貪婪的毒蛇，正不斷齧咬著他那汩汩流血的心。

趙天佑虎軀一震，緩緩垂下了頭。

孫承宗這句話，令他在心情激盪之下，竟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

在所有明末英烈中，最讓他心懷敬意的，便是眼前這位老人，更何況此人身份高貴，不但是兩代大明帝師，還是堂堂遼東督師！

這份難得的榮耀，絕對稱得上是千金不換，足夠他自豪一輩子了！

“天佑謹記閣老教誨，來日定當奮勇殺敵，死而後已，不負閣老一番厚望！”

孫承宗微微點頭，撫須長笑。

“據我所知，你是張春大人麾下軍士？”

趙天佑老老實實地道：“小人本屬趙率教將軍麾下，曾經參與過遵化之戰，並在戰場上身受重傷，後來輾轉回到山海關……”

說到這裡，趙天佑故意停頓一下，目光望向西南方向。

見趙天佑一眼望來，吳臺麟立刻面色大變，那兩道陰冷的目光中，瞬間多了幾分窘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這時才知道，趙天佑看似不動聲色，其實早就注意他的到來。

“難道此人想要重提舊事，讓我當眾兌現賭約？倘若真的這樣，那我以後……”

吳臺麟表情陰晴不定地想著，隨後又目光忐忑看向趙天佑，發現他的目光早已移開，心中頓時一鬆。

“就在此時，張大人將我收入麾下，並待我如同自家家丁。”

孫承宗笑著點點頭，轉頭望向張春。

“景和素來為人細緻，且頗懂人情變通。幸好你有如此慧眼，才讓我大明又多一位軍中勇士。”

“閣老言重了！”

張春微微一笑，口中依舊說得雲淡風輕，可心中卻著實有些得意。

有了剛才這番交談，孫承宗重新望向趙天佑時，從他那一身英氣上，果然依稀看到幾分趙率教影子。

這一刻，那個意氣風發的將軍身形，漸漸浮上他的心頭，令他眼睛微微有些溼潤。

長嘆一聲後，他拍了拍趙天佑肩膀，悠悠地道：“倘若希龍泉下有靈，得知你今日所做之事，想必也會含笑九泉……”

說到這裡時，言下不勝唏噓。

一聽這話，諸將心中也都十分感慨，尤其是曾與趙率教並肩作戰過的遼東諸將，看向趙天佑目光愈發柔和。

祖大壽輕聲安慰孫承宗。

“閣老，希龍雖然人已不在，可他麾下現今卻多出這樣一名勇士，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吳襄也點了點頭。

“是啊，閣老，我軍這次連克兩城，也算為希龍報仇了，想必他泉下得知此事，心中定然十分欣慰。”

接下來，曹文詔、張春、邱禾嘉等遼東將領，也紛紛出言相勸。

眾將中，只有吳三桂一直沒有出聲。

如今的他，雖然位列都指揮使，地位比曹文詔還高一級，但較諸將仍是矮了一輩，此時多少有些不便出頭。

此時，這位未來的遼東總兵，正用十分好奇的眼光，不斷打量著趙天佑。

二人年紀相仿，都是剛剛二十歲出頭，雖然地位天差地別，但若論在此戰中的表現，也算一時軍中瑜亮。

良久，孫承宗才收拾心情，再次看向趙天佑，目光中多了幾分親切。

“天佑，你是哪裡人士？”

“小人祖籍遼東寧遠，祖輩父輩都為軍戶。”

“哦？”

孫承宗呵呵一笑，轉頭望向祖大壽。

“復宇，原來他和你還是老鄉，那你二人可要多親近一下。”

祖大壽哈哈一笑，轉頭望向趙天佑。

“原來你也是寧遠人！對了，當年那場寧遠大戰，你可曾參加過？”

趙天佑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這位粗豪大漢。

“當年那場大戰發生時，小人年僅十六，但也隨父親一起上陣殺敵。

在那一戰中，家父不幸陣亡，趙將軍看小人略懂一些武藝，便將小人收在麾下，從此成了一名夜不收。”

趙天佑口中這些話，都是從原主記憶中獲知的，所以眼下說來十分流暢。

“好一個滿門忠烈！”

祖大壽不禁慨然一嘆，越看趙天佑越覺順眼。

“天佑，日後你若有何難處，倘若你家大人不便出面，也可直接找我老祖。”

趙天佑心中一喜，當即對著此人拱手一禮。

“多謝祖總兵厚愛，小人銘記在心！”

孫承宗樂呵呵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十分欣慰。

接下來，他又與趙天佑寒暄幾句，這才帶著眾將離開了。

臨去之前，他特意望著趙天佑，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好好幹，朝廷定然不會負你！”

同樣，在即將離去前，與孫承宗一起來此的諸將，也都多看了趙天佑幾眼，默默將此人記在心中。

他們都有一種預感，此人將來必定大放異彩。

這時，曹文詔來到趙天佑面前，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天佑，希望有朝一日，我與你能再次並肩殺敵！”

趙天佑強忍心中激動，用力地點了點頭。

“能與曹參將一起殺敵，實乃天佑畢生榮幸！”

二人相視一笑後，曹文詔點點頭，也轉身離去了。

如此隆重的一幕，場上軍士看在眼裡，心中無不羨慕無比。

剛剛到場的諸位將領，不但聚集了遼東一系所有名將，甚至山西、山東總兵，以及麾下眾將都在場，可以說大明王朝官銜最高，能力最強的武將，大多都已聚集於此。

在這種絕難一見的場合下，趙天佑不但得到孫承宗“勇冠三軍”誇讚，還和遼東諸將中，實力最強的祖大壽攀上老鄉關係，又和以敢打猛衝著稱的前鋒將軍，曹文詔一起談笑風生。

這樣一份天大際遇，只能用“一步登天”四字來形容了！

在他們眼中，一顆註定耀眼無比的將星，正在冉冉升起。

人群中，只有吳臺麟一人，始終臉若死灰，眼中閃著遮掩不住的妒恨光芒

悻悻地看了趙天佑一眼，吳臺麟正要離開，哪知對方卻像早有察覺似的，猛地一下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吳臺麟心中一凜，活像白天撞鬼一樣，匆匆低頭離去。

這一刻，他對趙天佑的忌憚之心，無形中又多了幾分。

望著吳臺麟遠去背影，趙天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今日在諸將面前，他本可將賭約之事說出，讓此人當眾向趙率教道歉。

不過，在經過一番思考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畢竟，此人出身吳襄門下，他要是真這麼做，相當於當眾去打吳氏父子的臉。

在遼東諸將中，雖以孫承宗官銜最高，可大量中高階將官，卻都被吳氏父子暗中滲透，他若此時得罪這二人，對自已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為了心中的抱負，他決定暫時放此人一馬。

“無恥小人，你若再犯到我手裡，就不會這麼容易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