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白木槿問。
青鸞道:“老太太,還有……侯夫人!”
白木槿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道:“走吧,一起去看看,要吊死在我門前,到底是為哪般呢?”
那老太太也著實夠心狠的,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要來坑害自己的,而不是為兒子的死哀痛!她有時候懷疑,自己這麼狠心,是不是隨了這老太太!
白木槿來到郡主府大門的時候,外面已經圍了一圈人,白老太太要來鬧,怎麼可能沒有看熱鬧的呢?
白木槿倒也不慌張,走出去,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抹著眼淚道:“祖母……槿兒無能,沒能護好父親,讓人害了他性命,槿兒實在愧對祖母和白家的列祖列宗,都怪槿兒乃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又不在父親身邊,才讓他遭了賊人的毒手啊!”
白老夫人本是一臉盛怒和哀痛,正打算揪著白木槿好好地教訓一頓,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跪地哭訴,反倒像是她受了莫大的傷害和委屈一樣,讓她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畢竟這麼久以來,白木槿一直態度強硬,她也沒想過這丫頭是個能屈能伸的,下跪哭訴,這種戲碼說來就來。她才想起來,自己這孫女不僅手段強硬,其實還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白木槿也沒給白老夫人反應的時間,接著就哭道:“可憐我三歲喪母,如今好容易要出嫁了,竟然還死了父親,天理何在啊?祖母……您就憐惜槿兒孤苦,千萬保重自己,否則豈不是讓槿兒一再遭受失去至親的打擊麼?”
眾人本來還奇怪白老夫人這是唱的哪出,為何要在自家孫女的門前上吊,這麼一聽便有幾分明白了,以為白老夫人喪子痛心疾首,所以來自行了斷了!
眾人紛紛語出同情,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確可憐!郡主更加可憐,三歲沒了娘,這如今終於盼到了出頭日,沒想到父親也跟著沒了,天可憐見的!
白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終於反應過來,道:“你休要誆騙世人,分明就是你殺了你父親,還在這裡假慈悲,大逆不道,罪該萬死啊你!”
眾人聽了這話,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震驚地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白木槿。
白木槿聽了哭得更加悲痛了,抽抽噎噎地道:“祖母……祖母……這到底是哪個滅了良心的胡說八道?他到底是我的父親,我怎麼能殺他?再說……我一個弱女子,父親正直壯年,尤其是我能啥得了的?我去祭拜亡母,偶遇父親,他先我一步下山,沒想到卻遇到了刺客,待我去的時候,父親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了,還讓我快走,生怕我也被歹人所害,我怎麼能殺父親呢?”
“你胡說……刑部的人紛紛指認你為兇手,你還敢狡辯,你這罪大惡極之人,若是不認罪伏法,我就吊死在你這郡主府門前,讓你再背上一個逼死祖母的罪名!”白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道。
白木槿像是嚇傻了一般,道:“祖母,您受了別有用心之人的矇蔽了!刑部如今是楚郡王做主,我和楚郡王府的仇全京城誰不知道?他這分明是栽贓嫁禍,欲讓我們一家反目成仇,自相殘殺,他好坐收漁利,看笑話啊!您千萬不能信此等無稽之言,傷了孫女的心倒無妨,損了白家的名譽才是大事兒啊!”
圍觀的人群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楚郡王想要公報私仇,故意陷害安平郡主,難怪白老夫人會被人矇蔽,來此上吊要威脅郡主了。
白老夫人卻不肯信,道:“楚郡王怎麼可能拿人命關天的事兒來玩笑?分明是你殺人洩恨!”
白木槿又委屈又惶恐地問道:“祖母,您說孫女殺父洩恨,請問孫女和父親有何深仇大恨,非得殺了他不可?”
“你……你怨恨你父親偏寵你的兩個弟妹,所以一直懷恨在心!”白老夫人自然不能把白家的陰私說出來,只找了這麼個似是而非的理由。
白木槿聽了卻越發委屈,抹著眼淚道:“祖母,你真是冤枉我了!父親偏愛弟妹,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恨父親啊,何況……父親偏愛弟妹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我早已習慣了,不是還有祖母心疼我麼,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祖母,怎麼如今連你都不肯相信槿兒了?”
白老夫人震驚於白木槿的做戲能力,這個時候竟然還給她戴高帽子,倒打一耙麼?白老夫人怎麼能遂了她的心意,道:“我原以為你是個好的,所以對你多有疼愛,沒想到你竟然對你父親懷恨至此,非要殺之而後快,他縱有千錯萬錯,你也不能下次毒手啊……仵作驗屍說你父親身中十五刀而死,身上竟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了,你何其殘忍啊……”
白木槿聽了也跟著嚎啕哭起來,喊道:“父親……父親,誰這麼狠毒,竟然對你下次毒手,女兒一定要為你報仇,此仇不報,天理難容啊……”
白老夫人見她不為辯白,反道哭訴了起來,氣的恨不得一巴掌打死白木槿。白木槿又接著道:“祖母,您真不該相信楚郡王的話,我身為父親的女兒,怎麼可能殺父?就像您說的,父親即便有錯,也罪不至死,我何苦要殺他?這天下偏心的父母也不少,難道兒女們都要殺父弒母不成?槿兒雖然不是什麼大賢大孝之人,但也懂得仁義廉恥啊……”
殺父實在太過駭人聽聞了,眾人看到楚楚可憐的白木槿,先入為主地就認為這小姑娘不可能殺人,看看她柔弱的樣子,怎麼可能殺父呢?無稽之談……
世人皆習慣性地同情弱者,因為大部分人都是弱者……而白木槿之前的名聲一直就很好,人們也不可能信她會殺父!
白老夫人見白木槿振振有詞,心頭大怒,道:“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殺你父親麼?以你死去的母親的名義!”
白木槿心中實在是對白老夫人失去了耐心,但是這件事關係她的名聲,她不得不繼續和她周旋,便道:“槿兒的確沒有殺父,上天可鑑,我若做了此事,便不得好死,死後也要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但是槿兒決不能以亡母來立誓,因為那是不孝!”
“你不敢發誓,就說明你心虛!”白老夫人不依不饒地道。
白木槿突然痛哭起來,道:“祖母,您這是要逼死我呀……我已經父母雙亡,成了孤女,您現在帶著繼母上門,逼迫我認下殺父之罪,豈不是要逼死我麼?我究竟犯了什麼錯,惹得祖母你這樣恨我?難道是因為我帶走了先母留下的嫁妝,所以祖母這是帶人上門欺我無依無靠,搶奪財產不成?”
說完就哭的泣不成聲,惹來無數人的同情,然後就有人開始指責老太太了。
“兒子屍骨未寒,就來逼迫孫女,真是好歹毒的老婦……”
“哎……郡主也是可憐見的,失了父母庇護的孩子,可不就是無根的浮萍,估摸著還是繼母攛掇的,我聽說侯夫人還是這白老夫人的侄女兒呢!”
“原是如此,哎……真是太過分了,怎麼也沒人說個公道話,郡主不是已經被賜婚給宣親王了麼?這王爺也該出面維護一下啊!”
“你懂什麼,王爺要是出面,人家就該說郡主仗勢欺人,說王爺徇私枉法了!”
“也是,真是左右為難啊,郡主這麼柔弱的女子,怎麼可能殺父親,還砍了十幾刀,太離譜了!”
“一看就是有人栽贓嫁禍啊,也不知這白侯爺是怎麼死的呢!”
眾人議論紛紛,多半是指責老太太的,白老夫人的臉色越來越差,她本是要上門讓白木槿吃癟的,沒想到最後卻害了自己。
白木槿可沒打算就此罷休,而是看著穆欣萍道:“母親……您難道也認為我殺了父親麼?您要想想看,父親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無端被冠上殺父之罪,一旦落實就是凌遲之刑,母親也真夠狠毒的,你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就要陷我於不義,就不怕遭天譴麼?”
穆欣萍看著白木槿眼底的威脅,嚇得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知道白木槿的能耐,若是真得罪死了她,她不死,死的就會是自己了!
穆欣萍趕緊後退了半步,道:“我……我沒有這麼說,是……是楚郡王的人這麼告訴我們的!”
“母親,你要好好為自己想想,父親沒了,你就先要逼死他的女兒,世人該怎麼看你,你下一步是不是還要逼死我弟弟?好獨佔白家?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就是個毒婦!我對您一直禮敬,您為何就容不下我和弟弟的性命,我已經搬出了白家,就是不想和您爭什麼了,難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們麼?”
白木槿仍舊咬著穆欣萍不放,既然別人不肯讓她舒坦了,她也絕不會讓對方舒心,穆欣萍想要坐享其成?異想天開……
穆欣萍驚懼地道:“我沒有……你不要胡說,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祖母年紀大了,父親的死對她打擊過大,一時受人矇蔽倒也應該,你身為我的繼母,怎麼也如此犯糊塗?你與我也不是相識一日兩日了,我和父親雖然不算親近,但也是父慈子孝,何曾有過深仇大恨,你竟然要串通外人,一起矇蔽祖母,強安我一個弒父大罪,分明是想斬草除根,害怕我和弟弟與你肚子裡的孩子爭家產和爵位!”白木槿就是一口咬定是穆欣萍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