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郡王自然早就想好了對策,道:“的確,三里外的農莊發生了命案,一家三口被人殺死,本王深受皇恩,京畿發生這樣的慘案,自然不能不理,沒想到這慘案還沒辦完,就又遇上慘案,郡主……這一次你該如何脫逃?”

“本宮從未想過脫逃,因為本宮才是受害者,我就算和父親有些口角,也不至於弒父,當著這麼多人面弒父,您覺得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兒?郡王爺剛剛接手刑部,不懂辦案,也不要胡亂栽贓!”白木槿毫不客氣地諷刺道。

楚郡王冷笑,道:“郡主即便牙尖嘴利,也無法推脫罪責,這裡附近我們都有人看著,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刺客走,除了郡主一行人,再沒有別的人可能殺死寧侯,還從容脫逃,除非郡主能交出刺客,否則……還請郡主跟我們回刑部大牢一趟!”

鳳九卿赫然站出來,道:“本王倒是想知道,誰敢帶走本王的未來王妃!”

“宣親王,您也不能徇私枉法啊……這弒父可不是小罪名……若是落實了,必要判個凌遲處死,王爺三思而行!”楚郡王倒是有恃無恐,分明不怕鳳九卿的威脅。

鳳九卿卻根本不理他,道:“本王說不許就不許,你若是有膽子從本王手裡把人帶走,可以試試,看看我會不會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你……我好歹也是你的堂兄!”楚郡王此時倒是攀起來親情來。

鳳九卿挑眉,邪笑,道:“本王堂兄太多,死那麼一個半個的,一點兒也不心疼!”

白木槿被他這話給逗樂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打趣道:“王爺,您這樣說的話,楚郡王可是要傷心了……人家可是真心誠意地要認你這個堂弟呢!”

“傷心啊?那就沒法子了,誰讓他要讓本王的王妃不痛快呢?”鳳九卿討好般地對白木槿笑了笑。

楚郡王看這二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怒道:“來人,給我把郡主拿下!”

“誰敢動?”鳳九卿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那些刑部的兵卒便如墜冰窖,在原地頓住在,再不敢靠近分毫!

楚郡王見狀,眯起眼睛,道:“王爺要留郡主,我實在無能為力帶走,不過……皇上那裡,王爺該如何交代?”

“這就不勞楚郡王操心了,或許楚郡王你該回去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兒,本王還沒對你楚郡王府動手,你倒是找上門來了,看來你的日子是太舒坦了些!”鳳九卿閒閒地道。

楚郡王臉色一怔,問道:“你……你想做什麼?”

“本王沒想做什麼,不過如果本王想做什麼,你覺得你有沒有那個能耐頂得住?”鳳九卿笑容變得冷厲起來,完全不把楚郡王放在眼裡。

楚郡王突然就慫了起來,別人不瞭解鳳九卿,他倒是知道一二,這是個極難纏的對手,除非能將他一招斃命,否則就要做好被反咬至死的準備!

他設下這個局,可不是為了對付鳳九卿的,而是對付白木槿的!他以為鳳九卿不會公然不給朝廷面子,更不給他面子。可是沒想到鳳九卿對白木槿的感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絲毫不在乎落下徇私枉法的罪名!

楚郡王拱手,道:“九卿,你我畢竟是手足,做事也不要做絕,我今日可以不捉拿安平郡主,算是賣您一個面子,但是……此案刑部還是要徹查的!”

鳳九卿見他識時務,也就擺擺手道:“楚郡王職責所在,本王自然不會干涉,但是……若是刑部想對本王未來的王妃耍什麼花樣,本王可不會袖手旁觀!”

鳳九卿可是很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你們查案可以,但是別想動白木槿,否則我就與你們沒完!

楚郡王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肺也快要氣炸了,整個天元也就鳳九卿敢這麼猖狂地說話,誰讓當今聖上都對他幾乎言聽計從,而此人雖然面上沒有多大的權力,但是卻是誰都不敢得罪的!

他只恨今天沒能算準鳳九卿也會來這裡,否則拿下白木槿,迅速地斷案,即便鳳九卿想要挽回,白木槿的名聲也就毀了。

弒父大罪,加上他從中做些手腳,宣揚出去,鳳九卿要頂住悠悠眾口的壓力,可不太容易啊!

楚郡王不得不嘆一聲,白木槿的運氣實在太好。她偏偏找了天元最強有力的靠山,又毫無原則地幫著她,實在讓人憎恨得牙癢癢,卻又拿她無能為力!

楚郡王看著白世祖的屍體,便道:“王也不會阻止我帶走寧侯的屍首吧?還要帶回刑部,由仵作驗屍,查出死因和殺人的手法,才知道這兇手究竟是誰!”

鳳九卿無所謂地道:“請便,不過本王還是那句話,不要放任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反而來誣陷本王的王妃!”

楚郡王只是道:“刑部不會冤枉好人!”

“最好如此!”鳳九卿冷嗤,也許是時候該對付楚郡王府了,否則豈不是讓他們以為他的王妃是可以隨意欺負,不用付出代價的?

楚郡王帶走了白世祖的屍首,鴛鴦才白著臉,道:“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楚郡王定然會想方設法栽贓小姐的!”

白木槿看了一眼鳳九卿,道:“宣親王,看來本宮是沒有榮幸嫁入宣親王府了……恐怕不日就要成為階下囚,還會身敗名裂呢!”

鳳九卿寵溺地看著她的模樣,笑道:“誰敢抓你坐牢?誰敢破壞本王的親事?”

“那你還在這裡閒著作甚?楚郡王不就是太閒了才會找上我的麻煩麼?竟然還殺了我父親來栽贓嫁禍,他可真是好狠毒的心!”雖然白木槿並不在意白世祖的死活,但是也不允許別人來干涉她的家務事。

她有心放過白世祖,卻沒想到她不殺他,還是有人要殺他!要怪只能怪命當如此,白世祖的死,她並沒有多少愧疚!許是因為她重生起,就再沒有當他是自己的父親吧?

鳳九卿聽了白木槿的話,忙作揖道:“是,王妃娘娘,在下這就去辦!”

一眾下被鳳九卿逗得樂出聲來,稍稍蓋過了白世祖的死所帶來的陰影,白木槿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就會貧嘴!”

說完就轉身上了馬車。也不知白世祖死後,再見到她娘,會是怎樣的光景,他死前後悔了麼?後悔曾經那麼狠心地對自己和辰兒?

可是這世上哪裡有後悔藥可以吃?她和辰兒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這一世若不是自己苦心謀算,恐怕死了不止一次了,他狠心地縱容陸氏母女對付自己和辰兒,放任不管,比親自動手還要可怕!

她早已對白世祖死了心,即便在那一刻他選擇了悔悟,也為時過晚,她不會因此就選擇原諒,但是也已經不恨了,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她也不能對一個死人做什麼!

白木槿回到馬車上,閉目沉思,瑞嬤嬤像是看明白了一樣,低聲道:“主子,寧侯的死,和你沒有絲毫關係,自責大可不必,若是憂心楚郡王動手腳,那也不必,宣王既然應下了此事,就不會容許主子您有事兒!”

白木槿睜開眼,笑道:“瑞嬤嬤似乎對宣親王格外信任?我倒覺得他這個人沒有章法,就愛亂彈琴!”

瑞嬤嬤道:“主子,您心中明白就好!自打奴婢跟了主子,很多事情也看得明白,宣王對您可是一片真心,往後主子也終於有了依靠,凡事不必親力親為,自然有人為你辦妥,這才該是女子該過的日子!”

白木槿無疑是個極為強大的女子,但是這種強大也是被逼出來的,若是有人能給她毫無後顧之憂的寵愛,她何必要逼得自己變成這樣?

白木槿在心頭微微顫抖,也許再相信一次,也沒有關係吧?鳳九卿不是李繼宗,他不會背叛她的!

其實要一個被毒蛇咬過的人,再去碰觸蛇,其實是很艱難的決定,但是白木槿覺得鳳九卿值得她再冒一次險!

白木槿回到郡主府之後,白慕辰便迎了出來,笑道:“姐姐,你不知道,陸氏被送到德公公府上之後,是多麼難看,嚇得尿褲子了!”

白木槿看到白慕辰的笑臉,才有些忐忑,如果讓他知道白世祖死了,白慕辰會如何呢?雖然上次那件事讓白慕辰對白世祖心寒了,但到底這孩子沒有前世的記憶,對白世祖也曾有過濃濃的依戀,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麼?

白木槿嘆息一聲,道:“辰兒……爹,死了!”

白慕辰嘴角的笑容頓時僵硬的無比難看,甚至像是沒聽明白一樣,問道:“姐姐……你……你說什麼?”

白木槿也料到了他的反應,又無奈地重複了一遍,並道:“可能是楚郡王府的人做的,意圖栽贓嫁禍給我,治我個弒父罪名。總之……他也算是因我而死!”

白慕辰的眼睛陡然一紅,手握得骨節都發白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還是覺得很傷心,雖然他從來不曾關心過我們……可是,他還是我們的爹!”

白木槿能理解白慕辰的心思,若她不是經歷過那麼慘痛的事情,也難以這樣心硬如石,她知道白世祖死前的悔悟,不過是因為他要死了而已。若是他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或許他還會幫著楚郡王害自己。

這就是她的父親,一個處處想置自己女兒於死地的人……

白木槿嘆息一聲,道:“我明白,若是實在傷心,就痛快哭一場!”

“不……我已經不想哭了,姐姐……雖然他死了我很傷心,但是……也許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害到你,這個世上除了姐姐,其他人已經都不重要了!”白慕辰嚥下了酸澀的憂傷堅強地說。

午後,白木槿正在休憩,卻聽到青鸞來報:“主子,白府的人來鬧了,要在咱們郡主府門前自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