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孤懸,給漆黑的山林鋪上了一層寒光。山匪們舉著火把,望著前方黑洞洞的山洞,商討著對策。

刀疤男蹲下身子,用火把照清路面,鬆軟的泥土上,幾個人的腳印清晰可見。而在腳印周圍,滴落的鮮血連成了一條線,不斷地向洞口處延伸。

“二當家的,看這血量,恐怕那個小男孩是活不成了。我們要不衝進去,一舉把他們拿下?”一個山匪說道。

“是啊,二當家的。”另一個山匪說道:“要是那個小男孩死了,咱們對付他們,還不輕而易舉?”另一個山匪說道。

刀疤男抬頭望向山洞,目光一緊,冷笑一聲,說道:“不著急!如果我們現在衝進去,他們背水一戰,反而有機會逃出生天。裡面沒水沒糧,我們只需圍住洞口,守株待兔即可。就算他們能在裡面躲一陣子,到時候我們一把火燒了這山洞,還怕他們不出來?”

“二當家的英明!”

山匪們聽後,不懷好意地大笑了起來。

“不好了,二當家的。”一名山匪指著洞口,驚叫了起來,說道:“山洞好像著火了。”

眾人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漆黑深邃的山洞中,冒出了沖天的火光,照得周圍的樹木通紅髮亮。山匪們驚詫地看著這一幕,明暗交替的火光勾勒出臉上萬分驚懼的表情。

“慌什麼?這不正好嗎?省著我們去放火了。”刀疤臉一臉嫌棄,望著山洞,得意地說道:“真是老天爺都在幫我啊!”

“洞外的山匪們聽著!”山洞裡面傳出了顧一凌的聲音,“我們就算自焚於此,也不會落入爾等之手。我們身上所穿的金絲鎧甲,定能護我們永生極樂。”

“金絲鎧甲?”山匪一聽,立刻來了興致,摩拳擦掌,叫囂著想要衝進去。

“急什麼?”刀疤男喝道:“萬一是引你進去的陷阱呢?現在火這麼大,想跟他們一起燒死啊?”

山匪聽後,個個點頭如搗米地讚歎道:“二當家罵得對,還是二當家的思慮周全。”

山洞裡面。

顧一凌喊完,見洞外毫無反應,憂心地向李書漫問道:“他們不會一直在外面,不進來了吧?”

李書漫胸有成竹地搖搖頭,說道:“不會的,他們忍不住的。”

燒殺搶掠,山匪體內的DNA在召喚。

“我們快走吧!”李書漫說道,於是眾人從另一個洞口逃了出去,出來時還用石塊和泥土,將出口封死。

大火燃燒了數個時辰,遠處天際漸漸泛出魚肚白色。山匪們守了大半夜,早已困得不行,睡倒大片。

“我說二當家的。”一名山匪走到刀疤男身邊,說道:“我看這裡面早就沒動靜了,估計骨頭都燒酥了。咱們進去吧,早點拿到鎧甲,早點回山寨。”

刀疤男揉了揉睡眼,迷迷糊糊地說道:“我看行。叫醒兄弟們,去溪邊打點水,把火撲滅,拿上東西就回家。”

山匪應了一聲,趕緊搖醒其他人,連拉帶拽地走到了溪邊。四處尋了幾個木桶,灌滿了水,呵欠連天地將水提了回來。

山匪提著水,走到山洞前,只感覺洞內襲來滾滾熱浪,吹在臉上,有些沙沙的疼痛。

山匪們都是粗漢,打家劫舍的,哪在乎這點小苦。於是,將桶一揚,一桶桶水直撲火焰。瞬間,洞內蒸騰出大量水霧,鋪天蓋地般襲來。

“啊——”

“好疼,我的臉!”

山匪們蜷縮在地,淒厲哀嚎,身上的衣物不知為何出現大片大片的破洞,面板也開始泛紅滲血。

刀疤男見如此慘狀,不明就裡,只當是火焰溫度太高。趕緊擼起袖子,抄起一桶水,又撲在火上。

又一陣水霧襲來。

刀疤男眼睜睜地看著,這水霧直衝眼底。瞬間,雙眼襲來一股劇烈的燒灼感。刀疤男疼得在地上打滾兒,狠狠地撓著自已,試圖緩解眼睛的疼痛。

其他人見狀,趕緊將刀疤男扶起,只見刀疤男臉上,面板潰爛,眼底流出一道道血痕。其狀之慘,令人恐懼。

哀號遍野,響徹山林。顧一凌揹著小冀,回頭望向遠處的天空。

“看來,我們的計謀得逞了!”顧一凌笑道,興奮地拉了拉李書漫的衣袖。

李書漫拽回衣袖,敷衍地應了一聲。

顧一凌頓感不妙,他發覺這女人在生氣。

顧一凌嚥了一下口水,試探地問道:“書漫姑娘,你是如何用那山洞,設計那些山匪的?”

李書漫瞥了一眼顧一凌,面露不悅地說道:“那山洞的岩石是硫酸銅晶體,加熱會分解生成三氧化硫,三氧化硫遇水則會變成硫酸,硫酸具有腐蝕性,能將面板灼燒潰爛。”

“哇!書漫先生果然有勇有謀!”顧一凌讚歎道,又望了一眼背後的小冀,擔心地問道:“那我們剛才給小冀喝了那岩石泡的水,不會有問題吧?”

“暫無問題。”李書漫邊走邊說,聲音蘊含怒意,說道:“磷化鋅遇硫酸銅會生成不溶於水的磷化銅,阻滯吸收,降低毒性。小冀又將大多數毒物吐了出來。我們後續觀察,只要熬過今晚,大致無事。”

說完,李書漫狠狠瞪了顧一凌一眼。

顧一凌感到渾身襲來一層寒意,立刻閉上了嘴,默默地跟在李書漫後面。

幾人下了山,在路上遇到一個老農,趕著驢車想要進城。李書漫趕緊上前,懇求老人家帶自已一程。老農見狀,欣然答應。

一路上,不斷見有饑民背井離鄉,沿途乞討。老農唉聲嘆氣,訴說今年的收成是如何不好,想要程序接女婿一家逃難,又開始痛罵近來山匪作亂,令百姓的日子雪上加霜。

五人聽後,心中默然,只恨沒將那群山匪一網打盡。

五人來到青州城,與老農作別。李書漫上前,給老農塞上了幾枚銅板,卻被老農執意拒絕。李書漫無奈,只得作罷。

五人來到一處酒樓,樓中早已人去樓空,只得從雕樑畫柱中,追憶往日的繁華。掌櫃見有人投宿,趕緊熱情迎接,將五人安排在幾間上房之中。

顧一凌將小冀輕輕地放到床上。李書漫向掌櫃那裡要來了熱水,浸溼了手帕,擦拭乾淨小冀的臉。

“我來吧!”顧一凌伸手去拿帕子。

“不必!”李書漫手一躲,繼續擦拭著小冀的臉。

顧一凌看著李書漫生氣的樣子,心中忐忑,卻仍是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李書漫冷淡地說道:“我只是不懂,你為何要殺一個孩子?”

顧一凌瞳孔一震,他沒想到李書漫竟然識破了衛昀的謊言。他低下了頭,緊抿著嘴唇,沉聲說道:“你有所不知,他不是普通的小孩兒,他是狄國派來的刺客。前一段時間,方府滿門,就是他滅的口。”

“什麼?”李書漫驚呼,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上。

突然,小冀在床上開始掙扎,雙手重重地拍打著自已的頭。

二人趕緊看向小冀,分別按住小冀亂動的手腳。李書漫碰到小冀的一剎那,一股滾燙的溫度瞬間傳到掌心。

“小冀他發燒了!”李書漫憂心地說道。

突然,小冀猛然坐起,看著按著自已腳踝的顧一凌,說道:

“顧一凌!公子說了,必須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