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奇葩的婆婆

翌日一早，李書漫就帶著孩子們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回去。顧一凌由於有官差稟報新情況，昨晚吃過飯後，就自行離開了。

“這些酸奶和麵包，您留著慢慢吃。”李書漫從馬車中拿出一些食物，送給了老嫗。

“小姑娘，你太客氣了。”老嫗接過食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說道：“昨晚和你們在一起，我忽然覺得是女兒帶著外孫女回來了。看見你，我就想起了她。”

說罷，老嫗忽覺眼睛一酸，淚水湧了出來，急忙用衣袖拭乾眼角的淚水。

李書漫見狀，趕緊安慰道：“您別傷心！怕是您女兒住得遠，說不定此時也在思念您呢？”

兒行千里母擔憂，父母永遠都是記掛著遠方的子女。李書漫還記得自已在滬市上學的時候，父母總是會打電話，問她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手裡還有沒有零花錢。

可是，如今自已穿越到這個朝代中，也不知道以前的世界究竟過去了多久，父母是否察覺到自已已經到了另一個時空。如果他們發覺此事，會不會憂心忡忡，或是以淚洗面？

李書漫想到此，心情也不自覺地沉重了起來。

“唉！”老嫗嘆了一口氣，一臉愁容地說道：“我女兒叫做芸娘，五年前嫁到了前面的村子裡，離這兒倒是不遠。可惜她那個婆婆，總是不讓她回孃家來。”

“竟有這樣的婆婆？”李書漫吃驚地問道。

幸虧自已沒有結婚，沒遇到過這樣的奇葩婆婆。

“芸娘去年有了身孕，算起來這幾日就要生產了。”老嫗雙手合十，閉眼虔誠地向天祈禱：“觀音娘娘，希望芸娘這次一定要生個男孩，我也可以早日見見我的外孫。”

話音未落，一名年輕女子哭喊著跑了進來，懷中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身後跟著一名三歲左右的小女孩。

“娘！”女子一把抱住老嫗。

“芸娘？”老嫗又驚又喜，看見芸娘懷中的襁褓，驚喜地問道：“你已經生了？”

“是的，我前日剛剛生產。”芸娘哽咽地說道。

老翁聞聲，也急忙走了過來，見芸娘痛哭流涕的樣子，心生疑惑地問道：“芸娘，你剛生產怎麼就回來了？”

“我，我……”芸娘泣不成聲。

砰——

一個婦人氣勢洶洶，一腳踹開了房門。

“當然是被休回來的。”婦人大喊道。

李書漫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婦人，雙手叉腰，面容刻薄，惡狠狠地瞪著芸娘，一看便知這人不好相與。

這恐怕就是芸孃的婆婆了。

“親家母，您怎麼親自登門了。”老嫗立刻笑著迎上前去。

“別套近乎。”婦人的眉頭一皺，指著芸娘，尖酸刻薄地說道：“你快看看你女兒又生出了什麼東西？”

“什麼？”老嫗微微一怔，走到芸娘身邊，輕輕掀開襁褓的一角，問道：“是女孩？”

芸娘淚如雨下地點了點頭，身旁的小女孩顯然是被嚇到了，緊緊地拽著芸孃的衣裙。

李書漫看著這一幕，心中默默同情起芸孃的處境。古人娶妻，大多是為了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所以，女子生了男孩就母憑子貴，生了女孩就棄如敝履。重男輕女，在李書漫出生的鄉村中都時常出現，就更別提這個封建的朝代了。

“女孩也很好啊，女孩是暖心的小棉襖。”李書漫笑著安慰道，試圖緩解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呸！”婦人口中一啐，罵道：“誰稀罕這種賠錢貨。”

然後，婦人摔下一紙休書，說道：“拿著你的休書，這輩子都別想再登我家的房門。”說罷，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老嫗趕緊上前拉住婦人，哀求道：“親家母，不能休啊，這讓我女兒可怎麼活啊？”

婦人不耐煩地一甩手，推開了老嫗，諷刺道：“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沒用的女兒，生不出男孩。”

芸娘聽聞，抱著襁褓，再看看身邊可憐的女兒，絕望地哭泣。

李書漫看著芸娘，不禁悲從心來。

芸娘，也許就是古代女子命運的一個縮影，自小就按照世俗規定的道路、嫁人生子，自身的價值只由婆家判定。一旦不符合婆家人的預期，就會被指責、厭棄、甚至掃地出門。而一旦女子被休，又很難在社會上找到謀生之路，要不就是苦苦哀求丈夫回心轉意，要不就是艱難尋找下一段肯接納自已的婚姻。

這兩個選擇，李書漫都不想要。

她要掌握自已的命運。

她要在這個朝代，依舊能活出自已的鋒芒。

“生男生女，是由父親決定的，不關母親的事。”

一句清脆的童聲，打破了僵局。

“什麼？”婦人抻長了脖子，左右張望，目光狠戾地問道：“剛才是誰說話？”

“是我。”顧小明鑽了出來，說道：“生男生女，是由父親決定的，不關母親的事。”

“你在胡說什麼？”婦人怒罵道。

“他沒有胡說。”小蘭也走了出來，說道：“男性的性染色體是XY，女性的性染色體是XX。形成配子時，女性只產生含X染色體的卵子，而男性卻會產生含X或是Y染色體的精子。”

“是的，是的。”胖丫也走了出來，說道：“當含X染色體的卵子遇到含X染色體的精子時，就會形成XX型的受精卵，最後發育成女孩。當含X染色體的卵子遇到含Y染色體的精子時，就會形成XY型的受精卵，最後發育成男孩。”

“所以說，生男生女，是由父親的精子決定的。”小冀最後總結道。

除了李書漫，在場的大人聽聞，皆瞠目結舌，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經過科學驗證的遺傳學理論，在這個朝代，顯然是顛覆了人們的固有認知，一時間接受無能。

“小孩子，不要拿這事說笑。”老嫗勸道。

“這些事情，你們還不懂，等長大了，你們就知道了。”

顧小明站出來，義正詞嚴地說道：“我們沒有說笑，生男生女就是父親決定的。”

婦人不可思議地嗤笑了一聲，隨即大喊大叫地罵道：“呸！一派胡言。到底是誰教你們這麼說的？”

“是書漫先生。”孩子們齊齊回答，小手一齊指向李書漫。

面對孩子們的“指認”，李書漫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候提我幹什麼？

孩子們，你們也太單純了吧？

看著面前咬牙切齒的婦人，李書漫趕緊解釋道：“也不是我說的，是一位叫做孟德爾的人，他研究出來的規律。要找就找孟德爾，可不關我的事。”

“這個姓孟的是誰？他現在在哪兒？”婦人逼問道。

“呃……”

李書漫託著下頜思考，應該如何向這婦人解釋呢？

“這個孟大人，是寺廟裡的一位住持。他在寺廟中種植了一些豌豆，在研究豌豆的過程中，得出了這個結論。”

李書漫額頭滲出一些虛汗，孟德爾是修道院的神父，自已說他是寺廟的住持，應該也算貼切吧？

“所以，生不出男孩，不是芸孃的錯，應該回去問你兒子才對。”李書漫哂笑道。

既然你用孩子的性別，來攻擊芸娘、否定芸娘。那我就告訴你，孩子的性別是由父親確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魔法打敗魔法。

這些話，也算是給芸娘出了一口惡氣。

李書漫好整以暇地看著婦人的反應。

婦人目光驚愕地看著李書漫，又看了看芸娘，突然她好似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手指顫抖地指著李書漫，歇斯底里地喊道：“好啊，你給我等著。”

說完，婦人怒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等著就等著，你可快一點啊！”李書漫衝著婦人的背影喊道。

嚇唬人，誰不會啊？

“這位姑娘。”芸娘急忙走過來，擔心地說道：“你還是快些離開吧！我這位婆婆可不是好相處的。”

“怕什麼？”李書漫笑道：“她還能吃了我？”

話音未落，只聽遠處傳來一群人的呼喝聲。李書漫遠遠望去，大約有二三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提著鎬斧棍棒而來。而帶頭那人，正是剛才的婦人。

這搖人也搖得太快了吧？

李書漫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