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怎麼會在這兒？”

二人同時發問。

“這個驛站出了命案，我前來調查。”還是顧一凌先做出了回答：“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前段時間，生員們的功課太繁重了，我帶大家出來散散心。”李書漫說道。

前段時間，為了贏得兩校聯考，李書漫實行了高壓政策，弄得學生身心俱疲。這次帶學生出來秋遊，也是為了補償生員，彌補自已的過失。

“這裡剛死了人，還是太危險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顧一凌囑咐道。

驛站的命案牽涉到了狄國，兇手很有可能就是殺死黎青兒的白衣男子。以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來看，此人極其危險。李書漫在這裡，顯然是不太安全。

“好的。”李書漫點了點頭，默默地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剛走幾步，李書漫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說道：“我就住在東邊一里外的一家農戶裡。”

“啊？什麼？”顧一凌微微一怔，不解地問道。

李書漫立刻意識到，剛才的言語有多麼地唐突，臉上瞬間染上一層紅暈。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我住在哪裡？

這和半夜發微信，說“今晚我家無人”，有什麼區別？

我剛才是抽風了嗎？

此時的李書漫真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但見面前的顧一凌仍是一臉疑惑，顯然古人心思單純，沒有想入非非。於是，李書漫故作鎮定地說道：“小明也在那裡。你可以去看看他。”

“啊，不必了。”顧一凌被命案弄得有些心緒雜亂，說道：“你們好好玩吧。不過，天黑之後，就不要出門了。”

李書漫點了點頭，在捕快的指引下，離開了驛站。

等李書漫回到農戶家，焦急等待的孩子們一股兒腦地衝了上來，擔心地詢問李書漫的安全。

“放心吧。”李書漫笑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為了不讓大家過分憂心，李書漫並沒有提起驛站出了命案，只是告訴大家是附近的山匪作祟，提醒農戶夫婦注意安全。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孩子們的肚子也此起彼伏地叫了起來。李書漫當即做出了一個決定——做飯。

遠處的山峰層巒疊嶂，田野阡陌縱橫，農戶的草屋上空升起了裊裊炊煙。顧小明不停地向灶爐中新增木柴，時不時用嘴向爐中吹氣。

“先生，這爐火為什麼越來越小？”顧小明問道，額頭上急出了汗。

“你把木柴塞得太密了。”李書漫一邊說，一邊抽出多餘的木柴，問道：“燃燒的三要素是什麼？”

顧小明思索了一下，掰著手指說道：“可燃物，氧氣，溫度達到著火點。”

“沒錯。”李書漫笑道：“木柴塞得太密，氧氣都通不進去了。”

李書漫雖然生活在城市中，平時使用的是燃氣灶。但是，她出生在鄉村，像這種原始的生火做飯技能倒是沒有忘記。而顧小明出生在長公主府，自是不必做飯，雖是古人，卻不如李書漫這個現代人生火生得熟練。

“原來是這樣？”顧小明恍然大悟，說道：“那我要增大氧氣量，讓火更旺一點。”

話音未落，顧小明就向爐中大口大口地吹起。結果，爐中生出濃煙，將顧小明嗆得直咳嗽。

李書漫一看，顧小明滿臉黑灰，像是敷上一層海藻面膜，不禁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飄出門外，落入了顧一凌的耳中。

顧一凌見現場清查完畢，只需等待京城的回覆，判斷是否有人假冒鋪司劫走公文。心中又有些擔心李書漫等人，於是腳步不自覺地走到了農戶的門外。

顧一凌隔門望去。李書漫將長髮挽起，在腦後梳成一個髮髻，雪白的脖頸露了出來，一條粉紅的襻膊纏繞其上，將飄逸的衣袖束在腰間。李書漫一手持著鍋鏟，一手掀開鍋蓋，蒸騰的水汽瞬間模糊了嬌豔的面容。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顧一凌一時忘我，手向前一推，竟推開了房門。

“您是？”老嫗注意到門外的響動，轉頭看去，便看見躲閃不及的顧一凌。

“誰？”李書漫放下鍋鏟，急衝衝地走了過來，說道：“我讓胖丫他們去馬車上拿酸奶，是不是回來了？”

“是，是我。”顧一凌的眼神有些躲避，尷尬地說道：“我來看看你們。”

“姑娘，您認識他嗎？”老嫗向李書漫問道。

“認識啊。”李書漫脫口而出，說道：“他是我......”

他是我什麼呢？

李書漫頓住。

我是你什麼呢？

顧一凌默不作聲地等著答案。

“哥哥。”顧小明喊道，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一把抱住顧一凌。

“他是我生員的哥哥。”李書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笑著說道。

這個答案，萬無一失，極其客觀。

顧一凌眼底有些落寞。

我們只是這樣嗎？

夜色已濃，皎月高懸，農戶的小小草屋中，大人小孩其樂融融地圍坐在一起。

“這是酸奶、這是麵包。”李書漫用手指著，一一介紹道：“這可是我花費多日精心做的。”

“奶是酸的，不會是壞了吧。”顧一凌不解地問道。

李書漫簡直無語，這酸奶可是自已從培養乳酸菌開始，辛苦半個月才做成的。還有這個麵包，裡面加了很多自制的小蘇打，吃起來鬆軟可口。

在這個朝代，自已做出這些工業食品有多不容易。

竟被顧一凌、這個不識貨的人說成這樣。

李書漫倒了一杯酸奶，不由分說地灌進了顧一凌的嘴裡。顧一凌推卻不及，嚐了一口，立刻覺到口感酸甜，十分可口。

“這是老婆子我炒的豌豆。”老嫗用筷子指著一盤豌豆說道。

“豌豆！”孩子們的眼中立刻出現好奇的光芒，齊聲喊道。

“這豌豆怎麼了？”顧一凌看到孩子們的反應，有些疑惑。

李書漫得意地看著顧一凌，用筷子夾起一粒黃色圓粒的豌豆，問道：“這是什麼？”

“顯性性狀。”孩子們回答道。

又夾起一粒綠色皺粒的豌豆，說道：“這又是什麼？”

“隱形性狀。”孩子們又齊聲答道。

“控制同一性狀的遺傳因子成對存在；形成配子時，成對的遺傳因子發生分離，進入到不同的配子中，隨配子遺傳給後代。”李書漫墩墩講解：“這是誰提出的？”

“孟德爾！”孩子們又齊聲回答道。

說完，李書漫和孩子們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在場的老夫婦和顧一凌面面相覷，皆不知李書漫所言何意。

“你在說些什麼？”顧一凌靠近李書漫，悄聲問道。

“不告訴你。”李書漫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一頓飯，就這樣，在歡快熱鬧地氣氛下結束了。

顧一凌抬頭望著潔白的明月，暫時忘卻公務上的煩惱，靜靜地享受著片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