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滿上,滿上。”一名鋪司醉醺醺地說道。

“這就給你滿上。”另一名鋪兵拿起酒罈,倒了滿滿一碗,有些擔心地說道:“不過,咱們這個驛站,地處京畿要道,萬一這時來了公文,咱們要是喝醉了,耽誤遞送可怎麼辦啊?”

“公文?”鋪司一臉不屑,輕蔑地笑了一聲,說道:“我在這驛站快十年了,除了打仗的時候,邊關的戰報多一些,平時哪他孃的公文?”

說完,鋪司一仰頭,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鋪司說的極是。”小鋪兵急忙賠笑道。又拿起酒罈,將鋪司的碗滿上。酒剛沒過碗底,鋪兵就發現酒罈中沒有酒了。於是拿著空酒罈,回了後廚拿酒。

“快去快回,這次多拿幾壇。”鋪司吩咐道,又端起酒碗,聞著濃烈的酒香,感嘆道:“快十年了,我在這個小驛站,看來這輩子升官無望了。”

門,突然被一股強勁的風吹開。屋外的陽光,直直地射了進來。醉倒在桌上的鋪司抬起頭來,陽光照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他模糊地看到,在光的逆影裡,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露出了恐怖的微笑。

“鋪司,我拿了兩壇過來。”小鋪兵拎著兩壇酒,興沖沖地走了回來。

鋪司卻沒有理他,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大人是不是醉了,小的扶您回房去睡。”小鋪兵放下酒罈,扶起鋪司的身子。可沒想到,鋪司似是渾身無力,竟筆直地向後倒去。

小鋪兵一看,鋪司七孔流血,早已死去。

“死人了,死人了。”小鋪兵驚慌尖叫,嚇得腿軟,癱坐在地上,不停地向後挪動。挪著挪著,小鋪兵突然發覺背後好像撞到了柱子,不禁向後回頭一看。

一名白衣男子,亮出了帶血的刀刃。

——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

一輛馬車奔跑在鄉間小道,馬車內傳出了歡快的歌聲。為了調節緊張的學習氛圍,放鬆生員的心靈,李書漫決定帶著一些生員去郊外遊玩。

郊外秋意漸濃,微風拂過,揚起波濤起伏的麥浪。李書漫帶著小明、小蘭、胖丫、小冀在麥田裡追逐嬉戲。陣陣的歡笑聲充盈在恬靜的鄉村中。

傍晚來臨,落日染紅了天際,李書漫和孩子們玩得有些累了,於是眾人找到了一個農家小院住了下來。

小院住著一對老嫗和老翁,看見李書漫等人十分高興,熱情地款待他們。

“我這個小院,只有我和老頭子,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老嫗嘆道。

“是啊,是啊。”老翁附和道,遞上一瓢水,說道:“渴了吧,喝點水!”

李書漫和孩子們接過水,齊齊道了聲謝,大口大口地飲了起來。

“有人嗎?開門!開門!官府抓人。”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伴著極不耐煩的催促聲,即使未見面,也讓人覺得來者不善。

老嫗和老翁面面相覷,有些躊躇。但經不起來人的催促,還是走過去,開了門。

剛拉下門閂,來人便推開了門,門差點碰到開門的老翁。一名身著捕快衣服的人,面容嚴肅地走了進來。

“這麼慢,該不會這裡藏了什麼人吧?”捕快一邊說,眼神一邊張望。

“哪能呢?這裡就我和老婆子一起住,哪能藏什麼人呢?”老翁賠笑道。

“就你們倆?”捕快面有疑惑,接著目光便落到李書漫的身上,一指,問道:“那他們是誰?”

“我們是來這兒遊玩的。”李書漫搶先回答。

“來這兒遊玩?”捕快懷疑地將李書漫打量了一番,質問道:“這有什麼好遊玩的。附近的驛站出了命案,我看你很可疑。”

捕快向後一揮手,說道:“來人,把她帶到大人那裡,好好審問審問。”

隨後,上來幾名官差,不由分說地將李書漫帶走。孩子們見狀,急忙上前阻攔,連小冀也偷偷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噌——

捕快一拔劍鞘,鋒利的劍刃露了出來。

“官府拿人,誰敢阻攔?”捕快厲聲喝道。

孩子們顯然被嚇到,李書漫連忙回頭,朝小冀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小冀默默合上了匕首。

捕快見狀,收起了劍,將李書漫帶走了。

——

顧一凌面色凝重地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死狀恐懼難言。

“死的是這家驛站的主事人員。年紀稍大的是鋪司,死於內力,心肺俱裂。年紀稍小的是鋪兵,死於割喉。”衛昀說道。

顧一凌眉頭微蹙,蹲下察看屍體上的傷口。鋪司的胸口呈現一大團淤青,手一摸上去,肋骨盡碎。顧一凌看向鋪兵的屍體,脖子上一道刀痕,深可見骨。

“是誰發現的?”顧一凌問道。

“是前一個驛站的輔兵。”衛昀說道。然後便將報案人引至顧一凌面前。

顧一凌看了一眼報案人,問道:“是你發現的?”

“是小的。小的來送公文,見前廳無人,便行至後院,才發現兩具屍體躺在這裡。”報案人說道。

“屍體是在後院發現的?”顧一凌踱步思索道:“前廳有血跡,說明人是在前廳殺死的。那麼兇手為什麼要將屍體挪到後院呢?”

“會不會是怕人發現?”衛昀提醒道。

“若怕人發現,為何不將屍體埋起來?”顧一凌反問道。

突然,一道靈光閃現!

顧一凌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朝報案人問道:“你是上一個驛站的。我問你,你們這幾日共傳送過幾道公文?”

報案人微怔,隨即說道:“兩道。一道是前日,一道在我手中。”

“衛昀,立刻派人到京城詢問,是否接到過公文。”顧一凌吩咐道。

衛昀得令,立刻吩咐官差前去問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恐怕兇手殺了這兩個人,是想偽裝成鋪兵,劫下公文。”顧一凌猜測道。

“那兇手是誰?又為何要劫公文?”衛昀問道。

“這裡地處京畿要道,邊關的戰報都是從這裡送至京城,恐怕兇手與狄國脫不開關係。”

顧一凌仔細思索,他回憶起當初黎青兒的傷口與鋪兵頸上的如出一轍,這個兇手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白衣男子。

狄國,你的手都伸到戰報上來了,看來你我快要在戰場上相見了。

顧一凌還在思考,門外傳來了爭吵聲,打亂了顧一凌的思緒。

“門外是誰?”顧一凌有些不悅地問道。

“稟報大人,我發現一個可疑女子。”捕快進來稟報。

“女子?”顧一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說道:“帶上來。”

捕快一揮手,門外的官差就將女子帶了進來。

顧一凌有些心不在焉,抬眸一看,便定住了眼神。

“你?”顧一凌指著女子,說道:“怎麼是你?”

“顧一凌?”

李書漫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