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嘗她新酒

次日，昭昭應約來到國子監。

青蘿和拂衣跟在後頭。

衛靈兒見了，亦是大吃一驚，“昭昭，你今日怎麼還帶了兩個美人兒過來，伴讀的？”

衛靈兒見過青蘿、拂衣，也都相熟。

大家知她是在說玩笑話，都笑成了一團。

沈昀從書室中出來，徑直走到昭昭面前，開口道：“跟我來吧。”

只見一個男子倚在門外，他身著一件褐色布衣，一頭烏黑的頭髮有些蓬鬆地扎著，看起來隨性又慵懶。

想必這位就是穆先生了。

昭昭上前打了招呼。

穆風煞是禮貌地見了一個禮，“在下穆風見過公主，二位姑娘。”

昭昭笑道：“穆先生客氣了，有勞穆先生為我們講解釀酒知識了。”

昭昭進了屋，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昭昭疑惑道：“怎麼只有我們三人？”

沈昀笑道：“穆先生可不是什麼人都教的。”

昭昭會意，心道：“如此說來，我又何德何能。”

她如此想，也如此說。

穆風笑道：“只有帝師才享有教授一人的權益，想不到穆某有幸為公主講課，穆家酒能得公主垂青，傳出去亦是一段佳話。”

沈昀看了一眼昭昭，對她點頭示意。

昭昭會意，安然坐下。

穆風一笑，“聽聞公主善制香，穆某亦對此有所向往，此次應二郎之邀前來，亦有心向公主討教一二。”

“先生過謙了。承蒙先生不棄，昭昭定知無不言。”

接下來的幾日，昭昭跟隨穆風，學習白酒釀造工藝。

經過他的講解，昭昭對白酒有了具體的瞭解。

兩人辭別之時，為報答 穆 風 這些天的講授，昭昭送上了一份制香的方法和一些已經煉成的香膏。

***

接下來的兩個月，昭昭和青蘿、拂衣沉浸在釀製白酒的生活之中。

一定要釀出全京城最好的酒水。

這是她們共同的目標。

昭昭向沈昀請辭國子監的課程，沈昀原本不同意。

他笑著調侃他：“才聽完穆先生的課，這就要回去閉門深造了？”

昭昭被他看穿，索性不再隱瞞，直言自已確實不想要回去釀酒。

他笑了，“回去釀酒可以，不過要答應我一件事。”

昭昭問：“什麼事？”

他淺笑，低答：“我想喝昭昭釀的酒。”

昭昭也不知自已能釀出什麼樣的酒水。有些忐忑地，笑道：“我怕毒了你。”

他又笑，“我不怕，昭昭定然能釀造出全京城最好的酒水，你不是會制胭脂和香膏嗎？這些都做得很好呢。”

昭昭也笑了，她承認，自已被他安慰到了。她答應道：“好，釀好了，我讓人給你送來。”

“不能是昭昭給我送嗎？”

“我很忙的，沒時間。”

“我來聽雨閣喝，如何？”

昭昭蹙眉，面有難色。

沈昀看在眼裡，展眉輕笑，“怎麼能讓我們昭昭公主親自送呢，我親自閣取。”

“不行。”

“這也不行？”

“我的意思是，你公務繁忙，也很累的，沒有時間。”

“還是昭昭心疼我。”眉眼溫柔，聲音也溫柔。

昭昭看了他一眼，哪裡就是心疼他了。這人怪會自以為是。

“那我讓人來取。”他始終溫和地笑著。現在的他又像春日暖陽一般，平易近人，實在是人間妖魅，不讓人討厭。

“如此甚好。”

此後，沈昀每隔幾日，便派人來聽雨閣取一次酒。

來了幾次，都沒有取到。

牧雲，是沈昀在西南收養的小孩，年方十四歲，長相清俊可愛，四年前流落軍營，因其在醫療上有些天賦，沈昀將其留在軍營，做了個行軍大夫，如今他無家可歸，沈昀暫將其留在身邊做個隨從。

沈昀遣牧雲來取酒，已來五六次，裡面都開門回絕道：“小郎君，酒還未釀好。”

牧雲看了一眼門側的沈昀，將手中的東西送給了公主。“這是大人準備的謝禮。“

青蘿一看，笑著回道：“小郎君，我家公主說，酒水還未釀好，不敢收受大人之禮。”

牧雲笑道：“不打緊的。其實大人讓我來，是知我生性怯懦，不敢見人，更不敢言語，故而有心鍛鍊我的膽量。若是姑娘不收，大人定會對我更加失望，責我笨嘴拙舌，把我打發出去，我膽小怕事，又無一技之長，便是死路一條。求姑娘垂憐，收了吧。”他說著，便流下了淚水。

青蘿不禁動容，平日裡公主便為了她們未來的出路，操碎了心，想不到沈大人對這位小郎君也是如此。大人應當不會譴他走，但見他淚眼可憐，心中亦是不忍，但是公主已明確吩咐不能收沈大人之禮。

“這……”青蘿看著牧雲，面露為難之色。

牧雲見狀，更是哭得聲淚俱下。

昭昭方從院中放下新制的酒藥。聽到門外有人哭泣，她走了過來，問道：“這是怎麼了？”

青蘿將事情簡單敘述一遍。

昭昭接過他手上的盒子，開啟一看，“這是什麼東西？”

牧雲一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這都是大人自已做的，哪裡知道他做的是什麼玩意兒。

但牧雲知道，此事肯定不能說是大人做的，一定要大書其書，將其盡力貶得一文不值，公主才會收下。

他開口就來，“是大人在南方時隨意收集的一些玩意兒，前日裡大人本來要扔掉的，突然想到還有這點用處，所以就留了下來。”

昭昭一看，確實不是貴重之禮，收下也無傷大雅，不過這玩意兒確實有點意思，“像是魯班鎖，但似乎比魯班鎖更精巧一點，西南果然有趣。”

牧雲心想，對了，一定是大人新發明的玩意兒。

昭昭望著少年，說了一聲：“這我收下了。”見他面上還有淚痕，安慰道：“別哭了，回去吧。”

牧雲瞬間轉憂為喜，笑著告退了。

他轉身向沈昀道喜：“大人，公主收下了。”

沈昀淡淡地回了一聲“嗯”，便轉身走了。

牧雲跟在沈昀身後。

這些日子，給公主送的東西，都是大人親手做的。

但大人不說，每次都遣他去送，自已卻躲在門外看著。

哎，真不知道大人跟公主是什麼歡喜冤家。

牧雲表示看不懂，實在看不懂。

***

在九月初九的那一天，沈昀終於喝到了昭昭釀製的酒水。

和別的酒水不一樣，昭昭釀製的酒水清潤回甘，還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沈昀喝下一盅，由衷而生的一種喜悅。

他笑了，“今日真高興，我第一個喝到昭昭釀製的新酒。”

“不是，第一個喝的是靈兒。”昭昭應道。

其實，第一個喝到這酒的也不是衛靈兒。

昭昭離開國子監的一個月後，沈昀也因公務辭去了國子監的職務。

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兵部處理公務。

江淮予負責的書集編撰進入尾，也回到國子監處理一些教學事務。

期間，昭昭去國子監尋衛靈兒，亦常常去看他。

昨日新酒釀製好了，昭昭便帶著一罈過去，和他們一起喝了幾盅。

其實，除開釀酒的三人，第一個喝到酒的是江淮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