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說完,不再理會。

趙梓華看著沈昀的背影,神情無奈,“這孩子,說得什麼話!一大把年紀,身邊也沒個女人,整日跟一幫男人混在一起,算怎麼回事。也不知外面都傳成什麼樣了!”

這時,沈聿也從外面進來,聽到趙梓華的抱怨,問了一句:“外面傳什麼了?”

趙梓華氣道:“相爺你還不知道罷,外面都說沈二郎不近女色,好男色。”

沈聿面色一沉,道:“竟有此事!難怪那些朝臣見我一臉怪異,交頭接耳,絮絮叨叨。”

趙梓華嘆道:“我也是今日方才聽說,說他跟一個姓蘇的男子有所來往。叫什麼蘇彧的,據說那男子原是個流落草莽,常年廝混於煙花場所,不知怎地卻纏上了沈二郎,如今衛家那小子替他養在衛府上,是以,沈二常去那衛府廝混。”

沈聿一把拍於桌上:“哼,哪裡來的瘋論,敢這樣造我沈家的謠!”

趙梓華接到道:“說得有模有樣的,我在人群中這張臉也沒處擱。所以給他找了幾個女郎,哪知他看都不看一眼!還說什麼無心婚嫁,我看這事,怕不是謠傳。”

沈聿怒道:“沈二的婚事,你要速辦,堵住外面那些瘋言,我沈家的名聲,可不能毀在他身上。”

趙梓華應聲道:“是,相爺,妾身自當速辦。”

***

次日,沈昀回到國子監。

楚昭昭沒來聽講。

他問鶴雲:“姐姐今天怎麼沒來讀書?”

鶴雲禮貌回覆:“先生,姐姐身體不適,讓我替她向先生告假幾天。”

“身體不適?”沈昀皺眉,疑惑道:“請太醫看了嗎?”

鶴雲回覆:“嗯,請了,正是太醫說姐姐需要修養一陣日子呢,說是公主太過辛勞,憂思過度,又偶感熱氣,故才生了頭疾,不過此疾不傷根本,只要吃藥安心在家靜養,定會早日痊癒。”

鶴雲說得認真,為了防止沈昀懷疑,特意說是太醫的要求。

其實,楚昭昭根本沒病。

她是故意稱病的,早晨起來交代鶴雲無論如何都要給自已瞞過去。

昨日,沈昀留在書室抄書,到了申時三刻,她向沈昀請求回去,說什麼沈昀都不答應。

他沉著一張陰鬱的臉,只顧著看書,直到過了戌時才放她離開。

這樣抄書練字,也沒什麼不好,但昭昭認為此種修身養性之事,不宜太過,太過了,平白廢了光陰。

若是他每日都留自已這般晚,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昭昭想到了逃課這一策略。

只要她稱病不去,他便沒理由再囚她。

*

七月的天,有些悶熱,昭昭走出房間,只見一抹陽光照射在庭院中的合歡樹上,合歡青葉上泛著翠綠的光,煞是可人。

合歡樹下留下一大片陰涼,她走過去,半躺在涼椅上,一手持卷,一手搖扇。

時而微風拂起,揚起她柔軟的裙帶,在風中飄揚。

一眼望去,翠樹羅裙,如詩如畫,渾然天成。

青蘿和拂衣從房中走出,一個端茶,一個拿扇,兩人看著樹蔭下的小公主,覺得好生乖巧可愛,皆相視一笑。

青蘿走上去,倒了一杯茶,遞給昭昭,“殿下,可要喝杯茶?”

昭昭起身,放下手中團扇,接過茶,抿了兩口,放下茶杯,復翻書卷。

青蘿和拂衣在旁邊安靜地坐著,不打擾公主讀書,一個搗著製作胭脂的花粉,一個拿起手中未完的香囊在繡。

日影漸漸西斜,昭昭抬頭來看,只見兩人都在忙著手中的活計,她微微笑了笑,又低頭翻書。

望著書頁,陷入沉思,昭昭輕輕蹙了眉頭,單憑她們此刻擁有的手藝,胭脂,刺繡,花餅,若是出了宮門,恐難生存。

說白了,這些都是她們小女兒家喜歡的玩意兒,但不一定人人都會買,且這些玩意兒,有的過於耗費心思,有的又不易儲存,做不好容易血本無歸。

昭昭又思索了一番,想時下是男人的天下,有多少女兒家能當家作主,為自已置辦胭脂水粉?

不如直接做眾人的生意,來得更為穩妥。

眾人,衣食住行,生老病死。

織染,酒樓,建築,馬車,大夫?

昭昭恍然大悟,酒樓,酒水?

“就做酒水生意!”昭昭起身,叫來青蘿和拂衣商議,將心中想法告訴了她們。

“酒水消愁,眾人皆喜,迎來送往,眾人皆需,價格可觀,且酒水越存越香,不會因時變質。只要我們掌握了釀造技藝,釀出可口香甜的美酒,可自行當壚出賣,也可分銷至酒樓商鋪,必能賺取一些銀錢以安生。”

青蘿和拂衣聽後,亦點頭稱是。

三人商議之後,討論出了一些初步策略。

最終,由青蘿和拂衣收集天下名酒,昭昭則負責尋找古往今來釀造技術,再商議研製新的釀造技術。

昭昭的想法很簡單,若未來有一天沈家登頂,她便自請出宮貶為庶人,要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已,還有鶴雲,她一定要保她一條性命,未來國庫需要銀子,若真到了那麼一天,她希望自已能用銀子換鶴雲一命,即使換不了他自由,沈家或監禁,或囚禁,也需要銀子各方照看,總要保鶴雲一世衣食無憂。

***

這日,昭昭前往文淵閣,查閱釀酒相關的典籍。

為了避免被沈昀發現,她特意穿上青蘿的衣服。

走進文淵閣,昭昭看了一眼江淮予所在的位置。他果然正在埋頭修書。

昭昭也不去打擾他,只是去到二樓尋找關於釀造酒水的書籍。

她若是沒有記錯,二樓最右側最裡面的那排書架上放置的就是釀造酒水的書籍。

昭昭一眼望去,看到了一本《民間十大名酒釀造技藝總集》。

這真是她要找的書籍,但書架上只剩下第一卷和第三卷。顯然,兩卷中間缺失的第二卷被人拿走了。

這文淵閣中,竟還有人對釀酒技藝有興趣?會是誰。

也不知這人何時能將書籍還回來。

昭昭拿起兩卷書,前往文淵閣館仕處登記。

要在文淵閣借出書籍並不容易,除文淵閣編修和一品大員外,其餘人等想要借書,需得向上級請示,上級簽字畫押之後方可借出,且為其只有三天,所以一般人都不會再此借書。

一眼看去,借書名冊上只有三個名字,而上一個名字,正是沈昀,巳時三刻借出《民間十大名酒釀造技藝總集》第二卷。

這些書,沈昀不是都已經看過了嗎?

再說,他借這釀酒的書,有何用處?

難道他也要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