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筆勾魂
鎖金枝:新婚夜,奸臣奪我入相府 蒼月微涼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沈昀看了他一眼,並不答話,但雙眸中的寒冰更盛,一雙冷冽的眸子散發寒光,近乎將眼前的二人凍住。
昭昭面色有些尷尬,開口道:“淮予,你先去罷,我沒事的。”
江淮予應聲答應,向沈昀行禮告退。
沈昀一點也沒有搭理他,他也無所謂,只是覺得這位沈大人對昭昭公主也太嚴厲了些。
沈昀轉身,昭昭輕步跟在他身後。
他一身月白青衫如皎潔月光傾灑簷下,和她一襲杏花粉衣裙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兩人一齊來到沈昀所在的書室。
他徑直走向上方的書案,坐在上端,看著定立在室中央的昭昭,一臉肅穆,活像一個勘察案犯的老太爺,而她便是他要審問的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欠了他金子還了他破石頭。
昭昭好奇問道:“不知先生如此著急喚我來何事?”
“無事。”
“啊?”
“就喚不得你了?”
喚得,喚得,你是先生,你是大人,怎麼喚不得?
昭昭以為他是真無事,正要笑臉回應,正欲開口,便見他抓起桌案上幾張宣紙,一把扔到了昭昭的腳下:“你自已看看,寫的都是什麼字?!”
昭昭捻起笑意,低頭一看,紙上寫有字,是她的筆跡。
昭昭彎腰拾起來一張,道:“先生,這字有什麼問題嗎?”
沈昀責道:“四年不見,你的字還這般難看。”
昭昭疑惑,“先生之前不是說這樣挺好的嗎?”
他揚起眉頭,煞有其辭地道:“彼時你尚年幼,怕說重話傷了你心,如今你都這麼大個人了,卻沒有一點長進,真不知道這四年你在這國子監都學了些什麼?若是隻學會了與人吟風唱月,我看還不如不學!”
聽出他話語中的諷刺,昭昭不服,“先生,你什麼意思?”
沈昀拿起一冊書卷,握在手中,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是怎麼學的,你自已明白,我親眼所見,難道還冤枉了你不成。”
昭昭問:“先生看見什麼了?”
他輕嗤一笑,道:“你和那個江淮予,哪有一點先生學子的模樣,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
昭昭不妨直接與他挑明,淡然接道:“我和他本就不是師生關係,而是同窗好友,此番他講學,我不過是來陪同罷了。”
沈昀將手中書冊放置書案,冷聲道:“好!他不是你先生,可我是你先生,如今我既領了少傅之職,便要依職辦事。若我發現有人罔顧師德敗壞學風,便不會手下留情。”
他一臉清正賢明,書卷下那隻不被人所見的修長美手此刻卻捏握成拳,五指蜷縮著微微抽搐,致使掌背上青筋苒苒,涇渭分明。
昭昭可沒見過他這般不講道理。
是什麼時候學得如此霸道,近乎到了顛倒黑白的地步?
昭昭亦沒好氣地接道:“是,先生說得是,以後我不聽他講課,只聽先生講課,先生覺得可行?”
“昭昭,你既然要讀書,便好好的讀,不要和我置氣了,嗯?”
望著他那張清俊的面容,冷淡的眸子裡又看不出任何情緒,言之鑿鑿的樣子,倒像是一心為學生謀福的先生模樣。
昭昭以為自已看錯了,方才他眼中流露出那絲佔有慾,強烈而真切,卻忽然轉瞬即逝。
昭昭想著自已以學子身份和江淮予相交甚密,確為不妥,便應承道:“我沒和你置氣。”
沈昀展顏一笑,起身拿起幾冊書帖,走到她面前,重複溫聲細語,道:“這些字,拿去抄一遍。”
昭昭晃了一眼這些帖子,大概五六冊那麼多,她怪道:“這麼多?”
“嫌少?那就再加三冊。”沈昀說著,又拿了三冊字帖放在上面。
昭昭出聲阻止:“夠了。”
她抱著一摞字帖就要出門。
沈昀:“你去哪兒?”
昭昭:“回去抄書啊。”
他指了指旁邊的桌案,道:“就坐在那裡抄,抄完了再回去。”
他的言語柔和動聽,卻有不容拒絕的威懾。
但昭昭不怕,依舊反駁道:“這麼多,我坐在這裡,不吃不喝不睡,十天也抄不完!”
沈昀莞爾一笑,“抄不完,就不回去了。”
見他一臉事不關已的樣子,昭昭有些生氣,將字帖往桌案上狠狠一放。
“我不抄!”
“那我明日便革了他的職。”
“行,我抄!”
昭昭坐下,開啟書帖一看,上面的字,是沈昀的館閣體。
從前沈昀管理文淵閣,以一手秀潤華美的字型抄書。因其字跡典雅而圓融,端方而不失秀美,此後文淵閣修書字型以館閣體為首。
以前他也曾要求她練館閣體,但昭昭更喜歡俊逸灑脫一點的字跡,所以便學習了他的另一種字型,沿用至今。
如今他又讓她學他的另一種字型。
真是好為人師,自戀,且有病。
昭昭如是想著,還是將字帖開啟鋪在桌上。
桌上沒有筆。昭昭正要開口詢問。
沈昀起身走來,遞給她一個盒子。
“是什麼,筆嗎?”
“開啟看看。”
昭昭開啟盒子,裡面躺著一隻玉筆,筆桿的玉色清潤可愛,泛著淡淡的西子青,很有一股清逸脫俗之感。
楚昭昭握起筆,筆桿觸感細膩,溫潤舒滑,不捨放手,筆尖是上好的細白羊毫,尖端透明,性均柔軟。
“喜歡嗎?”沈昀開口問道。
昭昭回答:“嗯,喜歡。”她正缺一支好看的玉筆。
“只是你這字,似乎不太適合。”他伸手作勢要奪回她手中的玉筆。
昭昭一把護住,揣在懷中。“你都拿出來了,就別那麼小氣嘍,借我用用嘛,用完就還你嘛。”
“你用壞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下手輕一點。”
聲音有些嬌,如清酒甘甜。
沈昀淺笑一聲,眉目舒展,如春花亂絮,在空中飛舞。
這是重逢以來,昭昭第一次見他笑得如此真切。
她握在手中的筆輕輕一顫,方才竟是和他撒了嬌。她反應了過來,心中亦是一震,連帶著背脊都僵直了。
手中的玉筆差點懷揣不住,就在筆端往下墜的時候,他握住了她微微發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