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宿山洞

三人隨著山路漸漸上行，夕陽沉落天邊，西側那片松林也慢慢隱在昏暗中，成為一個整體，看不見溪流，更不見幽幽藍光

越往上走，山勢越發陡峭，地上也亂石盤踞，凹凸錯落，這使得三人行進緩慢，身軀漸漸積上疲憊。

好在元寶前方探路，又不時掄刀劈去荊棘藤蔓，讓後方的元圓壓力小了不少。至於餘有時，他完全看不出與行走在平地有何差異，還是能圍著元圓轉悠，嘴上也沒個停歇。

“元圓，要休息嗎？”“元圓，你出生那天，月亮很圓嗎？”“元圓，你大哥體格怎麼那麼壯實，那口大刀看起來好攝人。”

元圓此時忙於登山趕路，額頭薄汗綿密，口鼻中呼氣急促，並沒功夫搭理他，餘有時也不覺無趣，仍是蜜蜂一般圍繞著少女。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天色又漸漸被渲染著濃重起來，倒是頭頂的星光開始一顆顆顯現，餘有時望之恍然。

“哎呦”，身旁少女傳來一聲輕喝，餘有時忙至身前。隨著光線暗沉，體力下降，元圓被一石塊絆倒在地，眉頭緊皺，瞧著是有幾分痛楚。

餘有時心中一緊，蹲在元圓眼前，“不要緊吧？”元圓漸漸緩了過來，朝他搖頭，“不礙事，方才沒注意腳下。”

說罷少女就要起身，餘有時一把握過元圓的左手，將少女拉了起來。

元圓的左手在餘有時掌中侷促不安，身軀也微微僵住，要將小手抽出。餘有時握緊了就往前走，“待會天更暗了，我拉著你，不想你再摔了。”

望著身前拉著自已的餘有時，元圓紅了臉蛋，想起昨夜那個初見時站在溪中的小野人。

“再加把勁，找一處平坦的地方就生火休息，待會……混小子！你在幹什麼！”聽見身後動靜，前面的元寶一邊開口一邊轉過身來。

瞧見這野人小子正手拉著自已的稀罕妹妹，而元圓竟也由著他，頓時怒火叢生，朝下方暴喝一聲。

“你給我鬆手。”說完還掄起闊刀，腰腹一擰，手臂一揮，一旁碗口粗的樹竟應聲而斷。

餘有時聞言鬆開了少女的手，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在元圓羞紅驚詫中，在元寶怒意激盪與不敢置信中，彎腰背起了少女。而後竟是沒停留，就要朝前方走去。

背上的元圓大腦空蕩，雙手捂臉，“你，你……你幹什麼呀！”

“大哥讓我鬆手。”餘有時扭頭朝她笑：“揹你，你就不累了，不會摔倒了。”

元寶提刀愣在原地一會，頓時怒發須張，衝了過來，一把攥起餘有時的衣領，用力之大竟是快要將他提起。

喘著粗氣，怒視面前這張被燒去鬍鬚後帶有幾分俊意的面龐，瞧他眼裡坦然若常，元寶竟也一時不知如何開口，背上的元圓趴在他肩上不敢看自已。

“給我放下來！我瞧你一副老實模樣才答應帶著你。你若還是這般耍著花樣，就給我滾遠點。”元寶來至近前，卻硬氣不起來，遲楞小會，板著臉說道。

“快放我下來。”背上的元圓拍打他的肩膀，餘有時便輕輕將她放了下來。

少女落地站穩，連忙後退一步，慌亂地用手整理衣服，並將幾縷垂下來的頭髮順至耳後，摸到自已小臉燙乎乎，抬頭瞅一看罪魁禍首。

見他還笑嘻嘻地站在提刀無用的大哥身邊，腦袋暈乎乎的。

——

……

天色暗沉，元寶不再耽誤，又率先開路，只是這次他始終把握著距離，不離開小妹太遠。

三人又往山上走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發現一處黑黝黝的洞穴。元寶持刀在身前，小心往裡探查一番，“就這了，進來吧。”

元圓與餘有時隨之進入，洞穴不大的樣子，言語間沒有迴音。“小子，你去撿點乾柴過來。”元寶不放心自已出去後，讓這混小子和妹妹待在一起。

這混小子屬實有些可惡，他這當大哥的一肚子怒氣發不出，越瞧他越來氣。

餘有時點頭出了洞穴，山上樹木眾多，近來應是未下過雨，乾柴可謂遍地皆是。捧著乾柴進入洞穴，元寶接過後又讓他再去撿些柴來。

待餘有時重又抱柴進入洞穴，裡面已經生起火來，火光把不大的洞穴照得亮堂，石壁上的影子悠悠晃盪。

周邊被石壁環繞，面前火光炯炯，身側少女幽香，洞穴裡說不出的安然愜意。

圍坐一會，餘有時又出去尋柴，待他往復幾次，洞邊堆上相當規模的乾柴後，元圓輕笑道，“好了，你也快休息一下吧。”

餘有時坐在她身旁：“火大點好。”元瞅著老往妹妹身邊湊的餘有時，憤憤開口：“可別把頭髮燒沒了，我們也還在這呢。”

元圓聞聲看向了身側之人的鬍鬚，雜亂黝黑，昨晚的光景又似在眼前鮮活起來，不禁帶笑。餘有時卻是毫無所謂，朝火堆對面的元寶齜牙笑著。

“洛城在哪？”餘有時向元圓問道，還不待少女開口，元寶便率先開口：“打聽這幹什麼？到了下處鎮上，咱們就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餘有時不知如何開口，望著元圓的臉龐，這次元寶沒給他機會，“小子，不要不知好歹。溪邊說好到鎮上就分開，你若是跟去洛城，是不還要同我們一起去大姐家，去完大姐家是不是還要再一同回我們老家？”

餘有時聽完覺得這個想法妙極了，一步一步，一程一程，都有目標，都有歸宿，弱弱開口；“這也挺好的。”

元寶在對面怒急：“好什麼好，給我老實點。”

被火光暖暖照亮的元圓臉上顯露出幾分為難，為餘有時的處境感到一陣擔憂與難過。猶豫一番，最終沒有開口。

“鎮上應該有很多人吧……”

餘有時輕輕說道，凝望著火光，添進一些枯枝。

——

……

吃過兄妹倆隨身攜帶的乾糧，三人在火光中靜默休息。其實餘有時不累，但元圓卻是睏倦加身，至於同元寶暢談，看著他不時怒瞪自已的大眼和身旁的大刀，餘有時也只得安靜下來。

洞穴內安靜柔和，洞穴外漆黑蕭索。餘有時靜靜看著少女閉目休憩的容顏，元圓的長相也隨了名字，十分柔和，沒有那些生硬線條和骨感之意，嘴唇粉嫩虛張，瓊鼻小巧玲瓏，眉毛不時微動兩下。

在餘有時眼中，少女身上的光華靈韻此刻仿若盛開的曇花，在橘紅色的火光呼應下，令人心生感動。

洞穴之內，餘有時竟是看得入迷了。

不知星月流轉幾何，卻見元寶身形猛地躥起，揮刀爆喝：“誰！”

有一物漸漸從洞外的黑暗走進了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