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旖旎夜,穿堂風
清白給你,莫要欺負我痴心 擰一下發條鳥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兩人牽著手沿池塘邊慢步走到對面,穿過一片沉睡的松林,繼續往小屋走去。路上她的手掌已悄然縮排餘有時大手掌的包覆中。
月亮離開西邊。
站在屋前,她轉身望向埋下果核的地方,在那黑暗裡總不免讓人隱隱心憂。餘有時緊了緊握住她的手,“會長大的,會結果的。”
推開門,木桌上的油燈寂寞地燃著,橘紅色的火光讓屋內印在牆上的一個個影子搖搖晃晃,好似歡鬧。
她從桌邊端來一碗水,餘有時喝了一半,她喝了另一半。
兩人的身影也在牆壁上纏鬧,浮動的光影裡她的面頰那般柔美,眉眼如畫,意實皆盈。
餘有時看著身前的美人姑娘,感到屋外的黑夜格外遙遠。早前醒來的飄搖之感在此刻不存一二,答案和未到來的明天都在此刻虛幻,不如她眉眼真實。
望向她盈盈眼中的自已,渺小而寂寞。餘有時雙手攬在她的腰間,將她抱進懷裡。
懷中的她衣裙柔軟,腰肢纖細,一抹淡淡的香味傳入鼻息,就仿若夜間盛開的一朵不知名的藍花,美好,芳香。
聞著她周身的香氣,餘有時感到好似過往的漣漪有所輕輕泛起,卻又終是平息。
微微分開一點距離,餘有時無可抗拒沉溺在她的眼裡。之前流了很多淚,此刻裡面仍然有片廣闊而隱秘的天地。星河流轉,往事皆棄。
她踮起腳尖,在兩人緊密的呼吸中,讓雙唇覆在一起。餘有時此刻再無別的雜念,回應著她的情意。
屋外的蛙聲註定要徹夜起伏,池塘的星月不時被攏進雲裡。黑暗的這邊天地裡,小屋內一燈如豆。
兩人的擁吻,從剋制到沉淪只過了很短一會,大抵只有之前一滴淚從心裡流出來的間隙。
短暫分離,她的眼睛迷離眷戀著對方,而餘有時的吐氣狂亂散在她的面頰。
兩人再次唇齒相及,那一身藍裙竟在夜間油燈映照下煌煌自燃,細小的藍色焰火冰冷地舔去她的衣衫,連灰燼都沒留下些許。
她的身體潔白,像是月光凝聚,展露在餘有時懷裡,眼裡,白皙的雙臂環繞著他的脖頸,輕聲喊道,“有時……”
他不斷親吻著她的額頭,眉眼,鼻尖。面頰埋進她的頸間,貪婪細嗅著她花一般的香味,願意讓一切都這麼停止下去。
她不時痴痴喊著“有時”,聲音好似跨越了很遠的距離,疲倦卻又撫摸著一切漸漸平息。
那盞寂寞的油燈已經熄滅了,屋外天上的明月已經隱去了。
餘有時將她環抱而起,走向那扇矮窗邊的小床。夜裡,四野的呼吸都漸漸融化在風裡那陣陣呢喃喘息,“有時……”
“總會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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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紅嘴藍鵲從松林而出,繞池塘飛過幾圈,最終落在了窗沿,從容收起張開的雙翅,歪著腦袋打量小屋內的東西。
此刻晨露已經散去,太陽懸於東邊最高之山的山頭。群蛙在第一縷晨光鋪落大地時便伏在草間,不再肆意聒噪,連池塘的倒影裡也換了天地。
餘有時正在一場無止境的攀登中,直到被某種極富穿透感的聲音引起注意,隨後便在轟然破碎中脫離這場夢境。
睜眼望向右側,窗扉上站著一隻張開雙喙恣意鳴叫的鳥兒,聲音清亮宛若滾珠琉璃。他望向鳥兒,鳥兒也隨之歪頭打量他。
在他坐起身的瞬間,這隻紅嘴藍鵲便揮翅離開,視線隨它進入松林而沒了目標,清晨又重歸寧靜。
床上只剩餘有時一人,屋內也只有他一人。昨晚油燈熄滅後隱去了兩人親密旖旎的痕跡,此刻天光明亮,卻也再無昨日的情迷。
餘有時下床去桌邊喝過水,吃過竹籃中留下的兩個野果,環視屋內一圈,開啟了東側的木門。
光線和花草樹木的氣息一併湧入屋內,餘有時站定靜靜吐息片刻。
昨日還沒仔細看過這間小屋,此刻環視一圈,屋內可謂簡陋至極。
一床一桌,兩個木凳,一個竹籃,一隻瓷碗,再無它物。可昨天潛意識裡卻總是留下某種小屋很溫馨舒適的印象,好似這是個已居住多年的地方。
彷彿北側的角落裡有著一個櫥櫃,最上一層放著針線等工具,中間一層收納著碗筷陶罐,最底一層則存著米麵糧食。
桌前靠牆放著一個小小的洗臉架,床邊當有著幾個老舊掉漆的木製收納箱子,裝著衣物和一點錢財。
床頭小櫃上放著些書卷經文,一面銅鏡端端正正立在櫃中。
西側牆上還可掛上一點蓑衣漁網,房樑上最好懸吊幾方臘肉。
但這會靜心細看,模糊感覺中的這些全都沒有。
不知是昨夜的昏暗還是她的溫暖,給了餘有時一種家一般的充盈感。
此刻小屋在穿堂而過的晨風中,有點空蕩而悲傷。
屋外不遠處的彎月池塘正對著青天白日,映照出今朝的光景。
昨晚被她撫摸和舔過的右臂傷口,此刻隱隱作癢。餘有時出門往湖邊走去,身體的狀態比昨天好了很多,腦中卻還是一片茫然。
從湖中捧水澆灌她埋下的果核,周邊的草地彷彿偷偷吮吸了昨夜的一抹幽暗,從青綠變為深綠,一片片在風中俯仰。掃過餘有時的腳腕,帶著點點瘙癢的觸感。
捧水往返多次,澆灌之後他就坐在一旁,靜靜看向池面。偶然等到一隻綠皮青蛙,呱得一聲跳入水中。
好大一面鏡子,誰也帶不走,誰也留不下。
太陽漸漸高懸,光線強烈起來,雖不是盛夏般熾熱,卻還是有點將人趕往廕庇下的不舒適感。
餘有時起身回屋,途中驚起幾隻青蛙跳得老遠。
陽光下的木屋,小小靜靜的在視野中分割著昨夜。體內有股時而澎湃時而靜默的氣息,沖刷滌盪著餘有時的身軀。
她未曾說要去哪,此去多久,彷彿答案不值得被記住,或是不忍心傾吐。
屋中的空蕩呈現出一種疏離的拒絕感,讓人隱隱感到,自已不是歸人,只是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