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有時只覺得金芒入體之時,暖意流經身體,消融了某些躲藏深處的東西。但具體怎樣,他卻不得而知。

此刻二女皆是面露驚色的看著自已,他撓了撓頭,“這就是苦行境第九重?”

而後又傻傻問道,“怎麼感覺同以前沒什麼變化呀?”

噗呲~金巧月伸手捏上他的臉,“怎麼就沒變化了,這臉蛋不是更彈更嫩了。”

望著妖婦在眼前作亂,手如柔荑,顏如舜華。餘有時心中卻是溫柔一片,感動頗多。

皓如凝脂的面容好似永遠都這般燦爛,絳唇映日,總是調戲捉弄著自已,可是關鍵時刻卻總能記得自已。

九縷金芒在手臂熠熠生輝,餘有時卻覺得這好似妖婦給他下的另外九份猛藥,欠下的九次承諾。

“進入苦行,可牽引些許靈韻入體。此境重在一個苦字,從紅塵割離,錘鍊體魄,苦修緣法,在體魄,心境上為修道做準備。你如今剛入苦行九重,可謂修行之門初開,尚未向內走上些許,如何能感受出其中差異呢。”

蘭燻桂馥,柳眉如煙,金婉星含著春風般的笑意向餘有時解釋一番,“待你日後苦修一番,有所進境,便能體會這苦行的妙異了。”

苦行九重竟是在這般意外之下進入,可謂是被一夥人攔面送上,被妖婦親手喂下。想來餘有時也不禁生笑,大概這也就是造化吧。

“本還苦惱沙幣不足,這般也是誤打誤撞,遇上一夥送財童子。因緣際會,確實妙不可言。”

金婉星莞爾一笑,見天色已經不早,街上古城百姓皆已是準備完畢,就待祈福開始,便雙唇輕啟,“趁著還未致戌時,我們還是速速前去酒館檢視一番。”

……

三人一路上加快了腳步,順手碾過幾個攔路之人,漸漸臨近了酒館。

待轉過一處街角,卻見此處二三十米的街道另一端,以洛北淵為首的四人正轉過身來。

有兩道身影倒在他們身邊,沒了動靜。街旁一青樓之上高高掛起的旌旗正在風中呼呼飛揚。

下方洛北淵身後的三面短旗也在微微揚動,似與上方大旗呼應,也似在回應這自天地而過的微風。

雙方目光交匯,皆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在此處碰上對面。

畢竟同處一個角鬥場,也見過對方出手,雙方都給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番再次相見,肅殺混亂的環境已經讓雙方的身份變得微妙起來。

短街兩側,站著狹路相逢的兩夥人,遠處的廝殺之聲還在隱隱傳來。

金婉星率先一步向前走去,餘有時與金巧月緊緊跟在身後。

對面四人見對方向著街口走來,皆是轉過身來,面對著餘有時三人。而後以洛北淵為中心,其餘三人微微靠攏。

微風吹拂著青樓那面旌旗,夜色在悄悄更換天地。

雙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對方的身上,沒有片刻的分神。

刀劍,拳腳皆是一觸即發。

小孩的玩鬧與廝殺聲混雜著不斷傳來,眾人心中卻一片安靜,街道外的聲息已經被隔離在緊繃的情緒之外。

隨著腳步落下之間,雙方距離越來越近。餘有時也是精神幾乎擰起。雖然知道此刻自已的手段無用,卻還是準備著隨時以彩芒之法揮出。

就在此時,率先打破寧靜的不是裹挾殺意的出招,而是突然從耳邊傳來的一聲暖暖綿綿的嗓音,“小有時,你緊張的樣子真可愛呢。”

餘有時的腳步一頓,金巧月微微靠近,兩頰笑渦霞光盪漾。

對面四人卻對這打鬧並未放下心來,依舊是嚴陣以待。

餘有時朝她一瞪,壓聲喝到:“妖女,你老實點!”

而後又繼續隨著金婉星向前走去。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餘有時看見了那洛北淵背後怪異的三面旗幟,看見了仇夜面上可怖的傷疤。負刀大漢持刀在身前,目光宛若在激烈叫罵。,

走近,而後彼此交錯而過。

預想的爭端並未發生,言語也沒有交流任何一句。

就這麼相遇在街頭,而後錯身走遠。

待走出數十步後,餘有時回首,發現身後四人也正望向這邊。

那位身穿綠衣腰纏皮鞭的女子,似乎正輕聲向三人說著什麼。

……

又走過幾個街道,三人終是來到之前那處酒館。

因為路上熱心攔路之人的緣故,此刻他們手中所持沙幣已經有五十四枚。

三壺甲等已經遠遠有餘。

走至酒館近前,餘有時微微祈禱,“希望不要白跑一趟。”

正好酒館的老闆從裡面走了出來,而後徑直走向三人。

沒有無視或者自三人身體直接穿行而過,老闆就端端停在了三人面前。從白紗中露出的雙眸在夜間透著精芒,不偏不倚望向他們,而後開口:“不知三位客官,有何需求?”

三人皆是一驚,從角鬥場出來,沿途遇見的古城之人,不說過萬,但也數千,皆是無一人能發現外來修士們的廝殺混亂,只沉浸在祈福的幸福前奏之中。

酒館老闆卻能看見他們讓三人感到十分意外。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買酒在先,還是解惑在前。

“麻煩老闆來上三壺甲等沙月釀。”金婉星客氣開口。

酒館老闆輕輕點頭,右手一揮,卻見餘有時三人身上皆是飛出九縷金芒,而後一閃沒入老闆白色袖袍之中,不見了蹤影。

酒館老闆手指輕點,見那身前一酒缸,缸蓋忽地懸空而起,而後自餘有時三人身前,突然出現了三個手掌大葫蘆。

有藍色酒釀飄然自缸中而出,分化三股,流入三人身前的葫蘆之中。三人觀之沙月釀,說是為酒釀,可此刻親眼所見,卻更像一股幽光。

薄霧般的藍光之中還細密地混雜著些許金芒,三股酒釀宛如流霞一般洩入葫蘆之中。

片刻之後,酒釀續滿,葫蘆封口,缸蓋落下。

老闆就要欠身告辭,餘有時開口想問,“敢問老闆,可曾見過一條藍色溪流。”

原來這沙月釀之中的那份幽藍,屬實太過熟悉,雖然不是相同之物,卻讓餘有時內心波瀾乍起。

酒館老闆止住身形,轉過身來,仰頭望向天空那輪明月。

“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