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此夥巨盜來歷,乃是黑山敗逃的張燕。
張燕被劉備趕出冀州,更因流言蜚語,無法在太行立足,又不敢尋楊奉黴頭,只能灰溜溜的到豫州討生活。
好巧不巧遇上一撥盜匪,正是賊孫子搶到了賊爺爺頭上。別看張燕匹馬單槍,處理幾個小毛賊還是綽綽有餘。結果賊孫子們當即認了祖宗,又糾集一幫猴崽子,張燕一下得了數百人馬。
有了兵馬,就得有落腳之地。張燕也不挑剔,完全隨遇而安。他見一山雄偉,就帶著一幫嘍囉上了山。卻不想此山正是漢高祖劉邦私放修長城民夫後,隱匿藏身的碭山。
此山緊鄰沛國,與譙縣隔著兩縣之地。盜匪訊息靈通,曹家偌大舉動,怎逃得過山賊耳目?
張燕初來碭山時,聽聞曹家資產甚豐,早已紅了眼。無奈曹家防守嚴密,他不敢搶奪。如今全家遷徙,正好在途中下手。
一眾盜賊下山尾隨,無奈曹嵩勢力甚大,名聲也大,加之做過三公,沛國官吏鄉紳一路護送,張燕實在不好下手。好不容易出了沛國,又入陳國。
陳王乃是個殺神,手下十餘萬帶甲之士,張燕怎敢在陳國作案。
又是一路苦挨,曹嵩終於離開陳國,入了潁川郡。
張燕料定曹嵩一行必進司隸,他率領一眾盜賊奔至潁川陽乾山,做好了埋伏,專等魚兒自投羅網。
且說曹嵩一行在曹洪的護送下來到陽翟縣。
程昱引郭嘉見過曹嵩、曹洪,之後委託曹家女眷照料郭母。大隊人馬又在陽翟休整一日,隨後起行。
百多輛大車浩浩蕩蕩,因財物沉重,在路面上壓出深深的車轍印。天將傍晚,車隊來到陽乾山下。
程昱見山勢陡峭,道路狹窄,擔心晚行遇險,命兵卒與曹家僕從卸下財物大箱,用空車圍成營地,紮上帳篷,準備休息。
正在這時,一陣破鑼響,數百盜匪衝殺而來。他們也懂規矩,在大車屏障外叫陣。
“曹家主事的,快快留下一半寶物,我家爺爺放你們一條生路。”小嘍囉高聲喊著。
曹嵩見了,嚇得不輕。曹家幼子、女眷都在此處,要是真出了事,豈不滅族?程昱見曹嵩亂了分寸,趕緊與曹洪走上前來。
“你是哪裡的蟊賊,也敢搶奪奮威將軍家眷。”程昱冷聲問道。
“若說出我家爺爺大名,定讓你們嚇破膽。”小嘍囉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來。
“我呸!廢話少說,快快報名。”曹洪翻身上馬,手中提著長槍,指揮精銳士卒列好陣勢,準備衝殺。
曹洪在曹軍中素以勇猛忠貞著稱,乃是虎將。
“你聽好,我家爺爺乃是黑山張燕!”小嘍囉等著看曹洪尿褲子。
“張燕?是那個被綠了的烏龜嗎?”曹洪說罷,開始大笑,“都說他被手下偷了家,婆娘與老母成了楊奉壓寨夫人。你竟然用龜公嚇唬我等,豈不可笑?!”
這一下,數百嘍囉,連同程昱一起傻了眼。
“子廉,敵眾我寡,你怎能言語相激?”程昱有些惱火。
“軍師怕個甚?要是張燕碰到我弟兄,他早就死在黑山。至於他那些烏七八糟的老媽與小妾,大哥定然剁了餵狗。什麼姿色?能被連窩端了。”
程昱見曹洪越說越來勁,不禁大怒,“子廉住口!”他快步上前,就見一將躍馬橫槍而來。即使月色昏暗,藉著火把亮光,也知來人被氣的滿臉漲紅。
“賊子,安敢辱我?速速與爺爺戰三百回合!”張燕怒道。
“我呸,孫子,不要裝爺爺,你都變綠頭巾大頭領了,還要張狂?”曹洪命人拉開一輛大車,就要衝鋒。
“胡鬧!子廉,你再不聽我言,休怪我軍法處置!”程昱大喝一聲。
曹洪見程昱真著了惱,一下沒了脾氣,趕緊閉了嘴。要知道,曹操的軍法是不留情面的。
“原來是張頭領,真是自家人打起自家人了。”程昱抱拳言道。
“誰跟你們是自家人?你又是誰?”
“我乃程昱,奮威將軍帳下軍師。敢問張頭領,誰為第一大敵?”
“當然是劉備。”張燕恨的牙根癢癢。
“我主公第一大敵也是劉備,你說我們是不是自家人?”程昱笑道。
張燕沉默了,他雙目微瞪,冷聲道:“你是何意?”
“我素聞大頭領本領,乃當世猛將。劉備狡詐無信,乃小人。大頭領被劉備誆騙,才落得兵敗。我家主公正在涼州積蓄實力,如大頭領不嫌鄙陋,可隨我同見主公。”
“程昱,你過分了,怎麼給大哥招攬綠王八?”曹洪很是不滿。
“狗賊,快出來受死!”張燕要氣瘋了。
程昱簡直生無可戀,碰到曹洪這個莽夫,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突然,傳來陣陣大笑,一少年人乘馬來到近前,他指著曹洪與張燕言道:“你二人如同冤家,實在好笑。日後並肩作戰,當成一佳話。”
“放屁,郭嘉,誰同他一起征戰!”曹洪怒道。
“子廉不要氣惱,大頭領乃人中翹楚,怎能安於一山?如今天下亂局已定,曹公勇武,天下皆知。如在涼州站穩,不要說白波軍,就是劉備,也如蒿草一般。大頭領想靠自已實力攻殺仇敵,卻是不能。女人嘛,不過衣服,當得什麼真?如大頭領想要,曹公還會吝嗇?到時,什麼女子得不到?至於子廉之言,不過戲語。楊奉乃頭領部將,卻背刺頭領,實奸佞之徒。大丈夫立於世,何拘小節?似大頭領這般耿耿於懷,韓信當在受辱之日死於屑小之手,又何來兵家盛名?”郭嘉一番話說出來,當真振聾發聵。
張燕楞在當場,心中有所動。
“頭領不要疑惑,曹公自來愛才,不見你面前少年,正是曹公命我招攬的俊傑。他回長安,當為軍師。以頭領手段定為大將,前途必然無量。”程昱趕緊言道,爭取與郭嘉無縫銜接。
“果真?”張燕問道:“我乃朝廷通緝重犯,曹公如何救我用我?”
“哼,朝廷?誰是朝廷?頭領反的就是朝廷,卻問我等怕不怕朝廷,豈不可笑?”郭嘉冷冷言道。
張燕從郭嘉身上察覺出不符合年齡的殺伐之氣,心神為之一震。
“讓我投效也行,必須讓此賊勝過我!”張燕長槍一指曹洪。
“怕你做甚!”曹洪催馬上前,與張燕戰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