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推薦信,木辛趕在網站的截止時間前一個小時把所有的申請材料都提交了。

在之後幾周的時間,她陸陸續續收到了一些面試。

這也讓她體驗到了不同學校博導的“生物多樣性”。

她有遇到對自已很賞識的老師,比如在面試過程中誇她研究提案寫的好,並且非常主動地說要幫她找到研究裝置和研究經費的。

也有遇到非常中規中矩按部就班的老師,比如在面試過程中根據學校給的備用提問列表,從頭到尾把木辛的各種資訊問了一遍的。

每個人的態度都不太一樣。

當然,還有遇到非常嚴厲苛刻的,一上來把木辛批得一無是處。

比如她申請的第三所學校的一個博導懷寧在面試時就直接把木辛批哭了。

她的嚴厲和洛導不一樣,洛導只是習慣性精確指出研究問題並要你改問題,但是懷寧是直接質疑並否定做研究的人本身。

木辛套瓷到這麼一個博導純屬偶然。懷寧是Y國一個五十多歲的女教授,木辛拜讀過她的研究。一度由於覺得她寫的幾篇文章非常有質量,還轉發給學弟思承過。

她原本以為面試是要去見到自已的潛在“學術偶像”了,後來才意識到,是去破除學術濾鏡的。

學品不等於人品。

木辛始終記得讓自已聞風喪膽的一天。

當時剛剛進入線上博士面試會議時候,木辛看到懷寧打磨著手上藍色的指甲片。

木辛還以為她會是一個能跟年輕人打成一片的老師,熱情地跟她打了一下招呼。

不料懷寧說了一句:“這網路可真是垃圾。”

調整了一小會wifi後,她問木辛:“你為什麼要申請我們學校?你怎麼不去你原來碩士的學校?”

木辛誠懇解釋了一下自已家庭條件情況,表示自已需要找到有獎學金的專案,可惜自已原本的學校提供不了。

“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理由。你就是衝著錢來的。我覺得你應該去找隔壁學校,他們說不定也有研究經費。當然我們不是在拒絕你,只是在提醒你。”

讀過《原則》的人都知道,當一個人說“我不是想怎樣”,那對方內心裡就是“想怎樣”。

無疑,懷寧就是從一開始就想拒絕木辛。

木辛心想,自已是衝著錢沒錯,可是,她在哪裡研究,就可以給哪裡的學校帶來價值。拿著獎學金讀博,無非就是一個通用的等價交換而已。

後來懷寧又開始說木辛的博士提案寫的有問題,甚至她質疑起木辛是否真的有能力在期刊發表文章。

“你給我講講,你當時是怎麼投中的那篇期刊文章?”

木辛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自已如何把畢業論文拿去投稿,又如何在大修改後被接收的過程。

“行吧。”可能懷寧一開始懷疑她是花錢找人發表的,但是聽下來卻發現沒什麼漏洞。

她又說道:“我覺得你的博士研究提案得重寫。”

“啊?”這對木辛無疑是疼痛的一擊。

她辛辛苦苦熬了很久寫出來的內容,對方卻一句話否決了。

“我看你沒有任何理論的基礎。你不是我們學校會想資助的人。我們學校的博士獎學金,要求博士生得有邊讀書邊給本科生上理論課的能力。很明顯你不行。”

在一句又一句的否定中,木辛對自已的能力產生了極大的自卑。

最後,木辛和懷寧的博士申請面試,殘忍地結束於這位博導說:“建議你重寫提案,去申請別的學校。”

關閉電腦後,木辛的眼角默默地滑落了幾滴眼淚。

她哭的倒不是被過度地指責,而是她覺得她所在的專業要申請Y國的博士不是一般的難。

特別是,她還是中國留學生。國際學生的申請總是比本國學生面臨更大的競爭,以及會面臨更多的不信任。

把博士資金分給一個外國人,這是稀少又罕見的事情。

她自認為離回去Y國有點遙遙無期,要見洛導似乎也日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