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懷寧,讓木辛更破防的是申請的第四所學校的一個老師。
對於木辛的申請詢問,這個老師亞翰不僅視而不見,而且反過來要求木辛給他投票。
他說自已最近在參與一個什麼學術委員會的競選專案,需要多一些人幫忙投他一票。
當木辛告訴他已經點進去連結投票好後,對方又說:“去叫你的朋友、同學也幫忙。越多越好。”
這多少有點不擇手段了吧。
“我沒見過這麼不體面的老師。”木辛過後跟小比吐槽道,“被冷落的這幾個星期以來第一次覺得洛導其實已經對我很好了。原來好壞都是對比出來的。”
在得知這個事情前因後果後,小比感嘆了一聲:“師德高下立判。”
“再次感到對不起洛導。”木辛說道。
“亞翰現在的票多嗎?”
“豈止是多。遙遙領先。我是給他投了,但我也看清了某些學者的真實面目。申博真是每日下頭。”
“Y國的學術水準在我眼裡大跌眼鏡。” 小比回。
“不是,不能一棍子打死的。Y國已經算好的,國內的學術噁心事就少嗎?”木辛解釋說,“只是分人罷了。”
“那倒也是。”
“找一個博導有如盲找一個結婚物件,運氣不好就是一段痛苦的婚姻。離也不好離,在一起也沒有熱情,有個孩子(論文)就更麻煩。”
“好絕的比喻,也是好絕望的比喻。”小比回覆。
“每當這種時刻,我就想給洛導發訊息。我好奇他是不是忍心自已辛辛苦苦飼養出來的笨蛋學生面臨被下一任接手者摧殘的風險。我總是好想能得到他的建議和安慰。”
“如果他不回你呢?”
“不回,我會無聲地碎掉。”
“……踢到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木辛此時內心還是懷抱有一絲希望的。
即使失望過,一想起他對自已好的時候,心裡搖曳的蠟燭就不會完全熄滅。
她總覺得可能是自已哪裡做得不對。
她在書桌旁敲起了鍵盤。
“洛導,我寫這封信只是因為......有些事情讓我反思自已的行為。
我知道自已博士申請準備得晚,又需要獎學金,這個不利條件讓我很焦慮。
過去這些天,有些學校的博導真的幫了我大忙,為我提供了詳細建議、資訊連結,或者向我推薦了更合適的老師......
有些人積極回應並支援我的申請,當然有些人則沒有回覆。這些都很正常。
不過,今天發生的另一件事讓我覺得你是一位極好的老師。因為我遇到一個博導開口就是‘幫我拉票,叫上你的朋友幫忙’,他隻字未提指導博士生的事。
可以感受到這種老師不關心學生的命運,只關心自已的仕途。
我想我沒有必要跟著這樣的人讀博。
我只是突然覺得對不起你...... 你從來不讓學生幫你做事,我的畢業設計,我的論文... 你給我修改建議,讓我向期刊投稿,但你從不要求研究得加上你的名字,也不要求在我的論文中致謝。
你幫了我很多忙...... 我覺得我一直在麻煩你,不斷地向你索取。可是我總是兩手空空,無以為報。
我遇到什麼樣的老師,遇到什麼樣的人,有時全靠運氣。
我只想再次向您表示感謝,感謝您一直以來的幫助。”
木辛傳送過去後,洛導看到是看到了,心疼也是心疼,可是他偏偏選擇了沉默。
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沒有聲音,也沒有漣漪。
他想把籠子裡的鳥放回自然。
可是他忽略了,已經被飼養過被馴化過的動物是不能放任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