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榆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紅心,江妄也不知所蹤。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見到江妄和紅心。

想到她問其他人時,他們的表情,宋白榆覺得事情也許比她想象中的棘手。

她坐於主座,隻字未發,氣氛卻壓抑的如同密封的黑箱,喘不過氣,看不到光。

“你們最後一次見江妄是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她站起來,舉起面前的圈椅,金絲楠木被她徒手捏碎,木屑被揚於空中,飛濺在座下人的身上。

一瞬之間,所有人都恭敬的跪在地面,卻依舊沒人說話。

沉默將時間無限的拉長,像是毛線球怎麼也找不到線頭的另一端。

宋白榆冷冷的凝視著他們,原本清冷的聲音變得嘶啞而憤怒,“說和死,你們自已挑。”

話音未落,她猛的俯衝而下,一掌打在一人身上,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趴在地面毫無還手之力。

宋白榆冷冷的轉身,抬掌,割裂空氣,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她的掌心,這一掌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每個人都汗毛豎起,僵在原地,生怕動一下,就會變成眼前這位冷麵羅剎的目標。

視線停留在方黎舟的身上,他似乎早有所感,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眸中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死死的咬著牙,什麼也沒說。

已經很明顯了,是紅心威脅他們,不讓他們說,究竟是怎樣的威脅讓他們冒著被弄死的風險也不敢違抗……

她其實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這幾天其他人的行為都很反常,只要她一問到江妄,他們就閉口不答。

怎麼辦。

江妄究竟被帶到哪裡去了……

宋白榆閉著眼,心臟的絞痛密密麻麻遍及全身。

難道是因為自已在紅心面前說喜歡江妄嗎。

不然他為什麼突然要給她抽血,又藉機帶走了江妄。

嘴裡的煙已經難以壓制她內心翻騰的情緒。

突然,耳邊傳來……

“你看首領多擔心你。”實驗體活動區的門被開啟,紅心笑著從外走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江妄,他的眼睛空洞,緩緩地看向宋白榆。

剎那間,宋白榆就明白了。

實驗體中唯一一個敢忤逆紅心的人——江妄,現在也被控制了,而其他人又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如今,她失憶,江妄現在也不記得她了。

甚至可以說是變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機器。

所有的出路都被堵住,這一切都陷入了死迴圈,而他們這些人,就是這陰謀旋渦中的犧牲品。

紅心笑看著宋白榆,拍了拍江妄的肩,“之前首領說喜歡你,好好待在首領身邊。別惹她生氣。”

“是。”

江妄走到宋白榆面前,跪地,垂頭,恭敬地說:“首領。”

極力的穩住心神,宋白榆很輕的閉了一下眼,她希望自已看起來毫不在意、雲淡風輕,但卻又控制不住得雙手握拳顫抖,無比失態。

周圍的人,只能這麼安靜的看著,不敢動、不敢說話,不敢觸黴頭。

似乎只要一動,眼前得首領就會驟然爆發,將這裡夷為平地。

方黎舟、杜墨、艾佳、蘇青、寧奕辰、方琪周都只能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在宋白榆抽血被抽暈時,他們只能看著。

江妄在他們所有人面前被精神控制,剝奪行動自由,被脖子上的頸環一次一次的控制命脈,一次一次的與死神對抗時,他們只能看著。

牢籠在一層層的加固,加固他們心理的障礙,將希望的火苗無情碾碎,肆意踐踏。

將兩個天之驕子,折磨的狼狽不堪,彼此成為了陌生人。

也許從踏入這片領土開始,他們就被迫的進入了一條不歸路。

在這裡,他們的身份是實驗體,他們生活的全部就是配合那些人做實驗,將自已的身體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淪落為他們施暴的籌碼。

“你看起來好像不大高興。”紅心看著宋白榆,臉上是上位者的運籌帷幄,似乎這一切都盡在股掌。

宋白榆笑了,“怎麼會,我高興死了。”

高興得想殺了你……

“江妄,陪首領回去休息吧。”紅心體貼地說。

“是。”

江妄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宋白榆身邊,“首領。”

此時,宋白榆就算再氣,也不能置江妄於不顧,只要她反抗,江妄便會成為第一個犧牲品,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兩人回到宿舍。

宋白榆在這裡才徹底的卸下了自已的偽裝,仰頭躺在沙發上,將自已身上流失的溫度一點一點得收回,血液彷彿在此刻才重新在肉體中迴圈。

現在的江妄是紅心的傀儡,必然不能交心,他現在尚且沒有意識,自已與他說的話,大機率會一字不落的落入紅心的耳中。

片刻,手邊端來一杯水,“首領,喝點水。”

宋白榆抬手接過杯子,將溫水送入口中,全身上下的疲憊感此時才慢慢具體化的攀升。

她撥出一口氣,正要將杯子放到旁邊點桌子上,被江妄隔空接住。

他自覺的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宋白榆。

“不用了。”

江妄停下動作,“是。”

宋白榆看向他,“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是。”他沒有一絲停頓。

“那還在我身邊幹嘛呢。”宋白榆的語氣裡不是疏離而是無奈,又或是心疼。

她自已也不懂,為什麼這人僅僅是在自已失憶後出現了那麼一會兒,自已就那麼小心點給他包紮傷口,就那麼衝動的在紅心面前光明正大的護著他。

那是一種本能,也有或者說是一種註定。

江妄看著宋白榆,“要好好待在你身邊,照顧你。”

這句話有點熟悉,紅心剛才說過。

那腔調平靜的和紅心說時的語氣很像。

宋白榆瞬間一陣惡寒。

但她沒有發洩,只是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你去休息吧。”

江妄站在那,猶豫了一下,木著臉看宋白榆,看了半分鐘左右,點頭,“是,首領。”

他繞著外圍走了一圈,疑惑的回到宋白榆身邊,歪頭,“在那裡休息。”

“那邊是房間,你直接躺床上就行。”宋白榆告訴他發現。

“是,首領。”

江妄走過去,開啟門,關門時是面對著宋白榆的,他頓了一下,然後說,“你也早點休息。”就關上了門。

宋白榆苦笑,抽掉了煙盒裡的最後一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