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媔回到家時聽說蘇州來了人,進來一問就說是接秦媔下一趟蘇州,外祖母病重,時日無多了,要見一見她。

秦媔七八歲大時見過外祖母一面便未曾見過,這幾年都來接她,只是三叔攔著不給接,父親也沒辦法。

這次本來三叔也不想讓接,他的意思是侯府能養一個小娘子何須外人來接,只是秦媔不在是當年的小娃娃,這招對她沒用,經過這兩年的事,秦爈自然也不敢硬來。

她帶著貼身侍女,又帶了幾個婆子小廝上了馬車,到碼頭登船。不消幾日,便從運河南下,到達蘇州。

早有外祖母派了人來接他們,都道一路辛苦。當中一人,生得眉目清秀,雖不甚健壯,但勝在個高。身著青色錦緞直裰,腰間繫著藕色宮絛,側邊掛著一枚羊脂玉,襯得他樸素典雅。

看著眉眼,似乎是表兄,他見了秦媔溫和一笑,朝他微微的躬了身子。

“表妹一路舟車勞頓,先上轎吧。”

秦媔輕輕屈膝行禮道了萬福,叫了聲表哥便被引著上前,坐進了轎子。

或許是自己身上留著母親蘇州人的血脈的原因,秦媔對蘇州異常親切,只是對楊府的最新記憶也只是在小的時候了,如今舅舅官越做越大,房子也在原來的基礎上大了更多。

從西角門進去,直接上了左邊的抄手遊廊,這些地方倒是和上京的差不多,但是進去了便差別大了,比起上京的輝煌,蘇州的房屋林園更講究詩情畫意。

秦媔第一時間是去看外祖母,才轉過屏風便看見外祖母坐在矮榻上,眼睛直直的望著門口處,原來早有人通報了。

她進門便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姆被人扶著站起,進她進門來,便淚如雨下,一把就將快要跪下的秦媔攙住。

“我的兒啊,想煞外祖母了,你那些天殺的叔叔.......可憐你母親走得早啊。”

幾句話說得秦媔淚如泉湧,撲撲簌簌的往下落,半晌才哽咽出了一句外祖母。祖孫兩人在矮榻上哭了一會兒。

外祖母看這外孫女越發長得像女兒了,見了更加傷心,感嘆一番。眾人又拿了一個攢花的團墊給她,秦媔才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眾人忙攙扶著站起身,又一一見過幾位舅母和姨母,兩位姨媽知道她回來特意趕回來的,兄妹幾人感情好,只是妹妹嫁了侯府,那邊的人看比起人才慢慢的不大聯絡。

幾位舅母姨娘將她拉了過去,好好的問了一番。

秦媔疑惑,從她進來到現在,外祖母看起來並沒有生病的樣子,連聲音都中氣十足,正疑惑的。二舅母便有些嗔怪道:“老太太也不忌諱,竟然用這種方法騙秦家的人。”

這麼一說秦媔才明白外祖母為了見自己用心良苦,不覺又滴了幾滴淚。外祖母又嗔怪二舅母多嘴,惹了外孫女傷心。

大姨母笑道:“二弟妹也是怕有個好歹,母親別怪。”

秦媔也跟著勸了,二舅母也是笑著不說話。

說了幾句家常的,將外祖母服侍了睡下,幾人才出了房門。二舅母拉著秦媔的小手看,竟長得如此標緻,又有江南女子的溫婉,又有北方女子的堅毅。

她拍著秦媔的手,越看越覺得親切,道:“你表哥這幾日不去衙門,讓他陪你去到處逛逛,蘇州你才那麼小的時候來過。”說著,手比著她的腰,表示秦媔那時才那麼大點。

“便是剛才那位表哥麼?”

“有三個呢,叫他們都領你們去玩,還有一個小表弟。”

秦媔聽說有表弟,一時來了興趣,想著是不是和若兒一樣大,便問:“表弟多大了。”

“十多歲了。”

秦媔頗為失望的哦了一聲,又怕舅母聽出來,便道:“今日外甥女才來,有些累了,想去拜見兩位舅舅之後就休息一會兒。”

舅母笑道:“倒是我疏忽了,走吧,我先領你去見你舅舅。”

楊府在怎麼擴出去也不能失了規矩,即便在大也不超規格,先到了正方見大舅,卻看見二舅也在,朝兩人行禮。

兩人見了秦媔想起和自小失恃,前兩年嫁了人又被送還了回家,本以為是侯府千金跋扈,不想今日見她不僅禮儀周全,相貌比自己妹妹更是有過之。

隨即弟兄兩人抹了淚道:“回來就好。”

正要待說話,聽見小丫頭在外面叫幾位哥兒來了,秦媔站起身正要起來回避,二舅卻道:“不必迴避,今後幾天還要叫他們領你去玩呢,坐下吧。”

凌亂的腳步聲,跟著就是進來四人,為首的是今日在碼頭接她的,第二個生得有些怯弱,唇角總掛著笑,一身被洗得發白的淺青直裰,兩隻手臂搭在前後腰。

第三個長相有些英氣,兩眼炯炯有神,面板比幾位略黑,身著黑色交領外袍,袖口被護臂扎住,一看就是行伍之人。

最後一個笑臉最好,見秦媔生得好看,更是一口一個表姐的叫著。秦媔開始還覺得這麼大的人了肯定不夠好玩了,沒想到這人還有意思。

“表妹萬福。”

“表姐萬福。”

幾人朝秦媔行了揖禮,秦媔也喚了幾人回了禮。

“表姐難得來一次,就住下吧,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

秦媔聽了最小的那位說話,一下便開懷笑了。二舅母嗔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咱們家養得起,侯府也不允許啊。”

這句話才說完,表弟便很氣餒的將頭低了下去,卻又聽見母親說:“不過這幾日表姐在這裡你們要領著表姐去逛逛蘇州。”

表弟抬頭便看見秦媔面容甜美的看著他,朝母親重重的點點頭。

舅舅便向秦媔介紹了幾位表哥,接自己的是大表哥叫楊靖逸、二表哥楊靖涑、三表哥楊靖臨、表弟楊靖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