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出內宮,便見晉王已經尋過來了。

“王爺?”

皇后笑道:“你們夫妻兩個的感情真是好,晉王妃不過是在宮裡多留一會兒,你便巴巴兒的尋過來。”

晉王笑而不語。

皇后便道:“如此,本宮就不多相送了。去吧!”

沈嫻乖巧的向皇后福了福身子。

“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真是小夫妻兩個,便是這般恩愛。

皇后忍著笑意,在她走之前,低聲道:“傻姑娘,也別對他太好了。”

小心被他拿捏了。

被男人拿捏,可不是什麼好事。

可惜沈嫻走的太快,沒有聽清皇后的話。

出了宮,坐在馬車上。沈嫻才問道:“王爺如何入了宮?”

晉王笑道:“今日陛下召見罷了。”

“是陛下召見,還是王爺自己請見?”

“阿嫻...何出此言?”

沈嫻不呆。

她原本就在奇怪。

韶妃那事情原本不至於鬧到皇帝面前。

至少在那個時間點裡,不至於。

便如皇后所言,皇帝這個人一向是不耐煩去聽一些後宮瑣事的。

他能忽然下了這麼一道口諭,那定然是有人對他說了什麼。

而她的夫君,晉王殿下。

今日偏偏就出現在了皇宮裡。

這並不難猜。

晉王抿了口茶,沒有正面回答沈嫻的問題。

只道了句:“阿嫻靈慧。”

沈嫻默了片刻,問道:“那你是如何與陛下說的?”

“這還是要多虧阿嫻早早準備好了證據。否則,依著陛下的性子,我便是磨破嘴皮子也沒...”

沈嫻打斷他:“王爺該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皇帝是什麼人?

他怎麼會在意這點小事?

相反,自己的兒子卻在背後算計自己的母親。

這樣的罪過只怕要更大一些。

晉王隨意的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把你房裡收著的東西帶給陛下看了看。”

“順便告訴陛下,他再不理一理自己的後宮,我們夫妻倆就該沿街乞討了。”

“許是怕咱們丟了他的人吧,即刻就發了口諭。”

“放心吧,陛下雖然不喜理會這些小事。但韶妃和宮外勾結是實打實的。”

“即便不過傳遞些銀子小事,但定是已惹得陛下不悅了。”

“不然也不會處置的如此乾淨利落的。”

“也多虧阿嫻證據準備的充分,叫誰也無話可說。”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沈嫻只能閉口不語。

晉王握住沈嫻的手,卻被沈嫻毫不留情的抽回來。

他知道她的憂慮。

皇帝素來心思難測。

今日這樣的告狀,一個不慎,極有可能危及自身。

沈嫻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所以她選擇把自己放在一個相對弱勢的地位。

她跪在韶妃宮門前,求韶妃給他們夫妻一條活路。

她請皇后來主持公道。

她甚至都不敢把那些證據帶在身邊。

就是怕皇帝知道了認為她今日有備而來。

怕皇帝會一個心煩,把她們一起處置了。

可誰知,晉王會帶著她房裡留好的證據,直接衝去了皇帝面前。

親自告了韶妃一狀。

皇帝會怎麼想?全憑自己心意。

這樣危險的境遇...

沈嫻都不敢想。

“我知道,阿嫻總是習慣把事情做到無可指責的地步。”

“可是阿嫻,你要知道。我告她無非是不孝,最多不過過回以前的日子。”

“陛下若是疑心你有意去對付她,說不定真的會殺了你。”

說這話的時候晉王語氣平靜,似乎沒在意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見沈嫻依舊不語。

晉王便換了個話題,輕鬆道:“一盒坊早上送了點心過來。你沒碰見,不過,我給你留著了。”

但沈嫻依舊語氣硬的很,“不餓!”

晉王垂眸,也沒怎麼下語氣。

但就是能讓人聽出幾分委屈來。

“我一早起來就沒見你。”

“聽說皇后和韶妃派人進府,被你擋了。你又匆匆入宮...我等了許久,也等不回你。”

“派去打聽的人告訴我,你在韶妃宮門口跪著。”

“阿嫻,告訴我,你若是我,還坐得住嗎?”

“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妻子,就和我的妻子她一直以來費盡心力的想保護我的心是一樣的。”

沈嫻終是認輸了。

這樣的話,這樣的晉王。

她沒有辦法再板著臉。

馬車很快回到了晉王府邸。

彼時正是午飯時間,沈嫻叫黎兒快去準備午飯。

晉王還道:“忙了一上午,是該餓了。”

沈嫻笑著道:“不是殿下自己說的,一大清早看不見我,鬱悶的連飯也沒吃嘛?”

“妾身餓不餓的不打緊,可不捨得餓壞了我的殿下啊!”

晉王便笑了,“聽說你跪了許久,先看看你的腿。”

沈嫻的腿自然是沒有大事的,不過一點點淤青的痕跡。

用上點藥,養幾日,也就好了。

不過片刻,午飯就已經擺了上來。

兩個人,五個菜。

沈嫻陪著一起吃過了。

人道:酒足飯飽思人慾。

沈嫻和晉王兩口子含情脈脈,睡眼迷濛。

一致決定,上床小憩。

睡也沒能即刻就睡著,畢竟這一上午的精神都在緊繃著。

夫妻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聊起送來的美人。

沈嫻偷笑道:“還好我機智,直接說殿下不行,受不得這個。”

“不然只怕韶妃還有的扯呢!”

晉王微微一僵:“我...”

不行?

不行就罷了,還,受不得...

沈嫻沒太注意他

隨口道:“自然,不然如何拒絕?”

“嘩啦”一聲,碎掉的,是晉王殿下那所剩無幾的、可憐的巴拉的尊嚴。

晉王扶額...

只能預設。

過了一會,兩人終於睡熟了。

又過了一會,沈嫻在晉王懷裡不安的動了動。

晉王沒醒,只是把懷裡的妻子抱的更緊了些。

但沈嫻,卻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她輕輕的從晉王的懷裡退了出來。

默了半晌,悄悄爬到床尾,掀開薄被。

輕輕的,掀起他的褲管。

兩膝上都是一片瘀出血的痕跡...

簡直觸目驚心。

沈嫻萬般忍著,用手急急的擦去那幾乎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淚。

可怎麼也擦不完。

晉王還睡著,沈嫻不敢發出聲音來。

可沈嫻已經心知肚明。

他跪的,遠比沈嫻要久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