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東宮

“殿下,為何不阻攔三皇子前往西北?”一名身穿梅花衣袍的漢子提出疑問。

趙桓沏了壺茶,優雅地舉杯說:“歐陽倩,你曾是歐陽公的傳人。跟隨聽雨宮學藝八載,應該知道打仗和行走江湖的區別。”

“我這個弟弟剛剛藝學下山,一時激動就想上戰場。”

趙桓幽幽地說道:“此乃兵家大忌。本宮以為此行若是真的打贏了。父皇也不會他留在京城。”

“為何?”謀士陳穎說道。

趙桓站在一張山川圖旁,說道:

“前些年,宮中異變。讓父皇覺得下面的官吏並不可靠。所以他才會三年一張榜,科舉選才。只不過一些重要的地方,父皇仍想要用宗室代刺史。”

陳穎皺眉地說:“可是眼下宗室並無好的人選。”

趙桓肯定了他的說法:“對。楚王韜光養晦。其餘皇子還未成年。父皇確實無人可用。”

說到這裡,趙桓停頓了會,眼露精光:“三弟是最好人選。”

說罷他饒有深意地望著窗外道:“本宮何不順水推舟呢。只要三弟不留在京城,哪怕他選擇一地偏安一隅。做兄長的都不會和他為難。”

趙桓抿了口茶,袖袍一卷:“之前本宮擔心他會仗著父皇的寵愛,留在京城,結交大臣。想要參與奪嫡之爭。現在看來,是本宮多慮了。”

歐陽倩和陳穎領悟,暗道:

原來如此,難怪殿下不當面揭破陛下。西夏軍猛,要是三皇子打不贏。殿下正好治他一個慢軍之罪。打贏了,他也落不得好處。真乃一箭雙鵰。

倆人不禁佩服趙桓的謀略。歐陽倩更是在心中盤算著利害。此計落成,聽雨宮進京又近了一步,屆時那張“社稷圖”.......

想到這裡,歐陽倩心神鬆了。幾個人湊在一起,商討今年春日在聽雨樓舉辦詩會一事。趙桓從了歐陽倩的意見,允許他帶著聽雨宮的高手維護治安。

歐陽倩精神一振,疾步離開東宮,去做準備了。

楚王府,趙有恭穿著玄袍,戴著人皮面具。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好似惡魔咧開嘴俯視眾生。

階下,一名穿夜行衣的漢子戰兢地挪動步子,束手站在他面前。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地撞著。

數息後,趙有恭揉著眼開口道:“本以為,本王能去西北監軍。藉此重回關中,聚攏軍隊。沒想到這差事落到皇弟的身上。看來皇伯對我的戒心依然較強。”

他迴轉身子,眯著眼,喝道:“慕容玉,你帶著黑羽騎前往黑風寨。此地位於遼國和西夏邊界。寨主是北漢後裔——劉成。寨子內有三千漢人騎兵,還有五千漠北各族輕騎。”

慕容玉聽後,不解地問道:“小王爺,您打算讓他們相助西夏人?”趙有恭臉上的狠色消逝,厲聲說道:“正是。趙楷不是想要軍功嗎?有此人的加入,想要打敗西夏軍沒那麼容易了。”

說完,他從口袋內拿出一塊令牌,扔在桌上。慕容玉把令牌收好,告辭離去。“皇弟啊,想要虎口奪食。就看你有沒有好胃口了。”趙有恭冷哼一聲,順著地道迴轉臥房.....

金明池畔的一處宅子

趙楷從宮內出來,騎著白羽來到這裡。他跳下馬,牽著白羽走進來。史文恭正從灶臺上下來。倆人尋了間房子,吃喝完畢。

趙楷從袖口拿出聖旨。史文恭憂心地對他說:“師弟,聖旨上說讓咱們挑選兩千兵馬去延安府。還要調遣各路兵馬前去延安。看來聖上確實想打贏這一仗。”

趙楷笑著說:“師兄,父皇確有此意。你也知道我朝之前好不容易佔據了西夏的咽喉處。只因朝中文武不和,才敗退回來。此次父皇未必沒有收復失地的想法。”

史文恭“嗯”了一聲,繼續說:“那該選那幾營兵馬?”趙楷扳著指頭,算了算道:“師兄,西夏軍諸軍都是精銳。我以為弓弩手最好定在八百人。重甲步兵為六百人。剩下的人中輕騎和重騎參半。”

“好主意。這樣能發揮我朝的優勢。西夏軍大部分騎兵都是自幼訓練。而我朝缺馬,沒法開展訓練。故而騎兵的戰力削弱許多。”史文恭分析說道。

趙楷一拍桌案:“師兄所言極是。那就這麼定了。”倆人商議完,褪下衣物,躺在床上。翌日清晨,倆人前往禁軍軍營。他們在老將曹琳的幫助下,揀選好軍馬,啟程往延安而去......

此時,徽宗在御書房接見趙琳。他拱了拱手說:“皇上,王爺得知您要討伐西夏。命我前來告知。他已派出四大堂口的指揮使,前去西北坐鎮。若是事態惡化,他將親自出手。”

徽宗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替我謝謝皇弟。幸苦各位了。”

“為國效力,是咱們的榮幸。告辭!”趙琳說完,從窗沿上越到一棵大樹上。轉眼間,徽宗看不到他的影子......

數日後,清溪縣

方百花倔強地站在一名中年人身旁。但見他額骨銳利,下巴凸起,眉角邊帶著梅花印記。他便是摩尼教教主——方臘。

他蒙著黑紗,不悅地說:“百花,不是為父不讓你。此次前往西北,人不宜多。以為父之見,本來想讓你姑姑和你大哥前去的。”

方百花撇了撇嘴,嘟著嘴說:“父親,金枝姑姑還想去雪山採冰雪蓮。要是錯過這個月,又要等一年。而我大哥,不是女兒小看他。若論行走江湖,他還沒我經驗深哩。”

方臘被方百花的話噎住了,輕咳幾聲後便道:“只是你大哥年歲比你漲了幾分?”方百花瞪了方天定一眼,嬌聲說:“父親,年歲不等於能力。孩兒聽說姑姑十二歲那年,去深山採藥。遇見一隻獵豹,馴服了它。”

“荒謬!”方臘拍案而起,喝道:“你姑姑九歲那年就隨她的師傅行走江湖。經歷過不少危難。你能和她比?”

“咳咳”方天定站了出來,臉色一紅,支吾道:“父親,只怕這件事還真的要交給小妹。請父親放心,小妹六歲那年隨姑姑去江湖行醫。閉關練劍三年。前些時候,又隨姑姑前往湖州刺殺貪官。她的武藝不在我之下。”

方天定說完後,推著身旁站立的青衣少年。他兩手一攤,歉意地說道:“伯父,就讓百花去吧。這一路上若是她扮作普通教眾,也沒人能認出她的身份來。”

方臘瞪了他們倆人一眼。倆人默不作聲,低頭搓著衣領。方臘輕敲桌面,未下決斷。這時兩名系著花巾。

只見一名穿著文士服的儒生站出來勸諫說:“教主,大公子此言有理。我夜觀星象,百花小姐此去不但無傷,還能結交豪傑。”

“可是此地離西北有數千裡之遠。萬一有個閃失,該怎麼辦?”方臘蹙著眉頭,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另外一人開口說:“小生以為小姐身懷陰陽之術,除非對方道法高深。尋常等閒之輩奈何不得她。”

方百花咧開嘴,笑著說道:“婁先生所言有理。父親,孩兒此次除了百花劍外。還帶了飛鏢等暗器防身。”

“除此之外,我還帶了師門秘寶。若有危險,孩兒會第一時間告知師姐。她會幫助我的。”話已至此,方臘長吁著,輕輕從嘴裡吐出一口濁氣。他端詳著方百花的臉頰,說道:“既然這樣。此次由百花前去。天定,你把少主令牌給她。危險之際,她也能聯絡教眾。”

“諾,父親。”方天定從袖口內拿出令牌。方百花接過後塞入袖口。她和方臘說了聲告退,唱著歌走了。

翌日清晨,方百花穿著一條白裙,馬上掛著包裹。她騎著燎火原,前往杭州。兩日後,她穿過杭州,沿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前行。她在京口乘上一艘大商船,往南陽府而去。

數日,商船抵達南陽。她翻身上馬,朝武關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