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盛虛虛實實的敘述下,龍凌嬌成功被忽悠的找不著北。

懿旨下達,婁盼兒長達八年的禁足令,就此成為了過去。

不過先皇封條,還是不能揭的。

但這個無關痛癢。

張盛一聲令下,侍衛們便撞開院牆,將原先的狗洞,擴張成可讓兩人並行的入口。

當老嬤顫顫巍巍,將婁盼兒扶出宮時,後者一臉熱淚。

不知為什麼,張盛非常開心,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那種高興,並非是出於對未來沒羞沒臊的生活暢想。

就是單純的,在這一刻,為重獲新生的她而由衷欣賞。

儘管從冷宮出來,遠遠談不上自由。

但望著婁盼兒喜極而泣的臉,張盛暗暗發誓。

至少,至少自已在位期間,要為冰冷的宮廷,帶來一絲溫度。

他自知,做不成英格蘭的華萊士,也遠沒有推翻封建王朝的本事。

他能做的,只是在這兒囚籠般的皇城中,讓所有人的生活,都輕鬆一些。

“妾身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嬤與婁盼兒跪在張盛面前。

“平身吧。”

張盛壓下起伏的心情,繃著臉衝左右道:“你們聽著,朕與太后赦免婁貴妃,皆是應先皇遺詔。往後婁貴妃衣食住行,與榮萱夫人同等,若朕聽到,有人亂嚼舌根,敗壞皇室風氣,朕絕不輕饒!”

“遵旨!”

侍衛們及太監、宮女齊聲應命。

張盛滿意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婁盼兒新居何地,又有幾名宮女、太監伺候,另有內務總管統籌安排,他就沒必要過問了。

現在,書房那邊,還有一幫老臣,正等著他前去。

而摸到權術門檻的張盛,此時的心態出奇平靜。

……

在書房亂糟糟的桌案前坐下。

望著下方三大籮筐的民意文書,張盛立即命奎生將它們抬走,去院裡付之一炬。

眼見三公面面相覷,張盛微微一笑,輕道:“昨晚上,朕閒來無事,自已過來翻了翻。這裡頭不乏趣事,也不乏指天罵地的激憤之聲,當然了,也有直指朝中官員,藐視朝綱的勾當!”

說到最後一句,他故意加大音量。

雖說此時,書房內只有三公在,其餘內閣官員都在隔壁,並沒有過來。

但由於書房門敞開著,張盛不怕他們聽不到。

“知道朕,為什麼要燒了它們嗎?”

張盛雖是發問,卻立馬自答道:“因為朕不能容忍,某些奸猾刁民,冤枉朝廷命官!”

“皇上聖明!”

司徒風、趙千呈、劉靈惠齊齊躬身拍馬屁。

張盛微微輕笑,卻是話鋒一轉,言道:“可空穴不能來風,蒼蠅不叮無縫蛋,拋開事實不談,難道各位就真的沒有絲毫差錯嗎?不見得吧。”

來自現代社會的一拳,你們接的住嗎?!

“臣等……惶恐!”

張盛擺擺手,突然問道:“趙大人,你是管刑案的,大理寺案件審理如何,你最是清楚不過,這裡頭,可有徇私枉法,嚴刑逼供之事發生?”

趙千呈立即回道:“啟稟皇上,絕對沒有!”

“趙大人,話可不能說滿,要是沒有,那些文書裡,又怎會……算了,既已焚燒,朕也不再追究。劉大人,你來說說,朕所提的情況,有可能發生嗎?”

劉靈惠佝僂著身子,抱拳躬了躬身,卻沒有說話。

畢竟說起徇私枉法來,絕繞不過他兒子劉恆。

現在皇上又這麼問,他實在不好說。

張盛宛若剛想起來,笑著拍下額頭:“哎呀,是朕的過失了。劉恆一案,拖延許久,遲遲沒有定案,想必劉大人也早就不滿了吧。”

“臣,不敢!”

劉靈惠跪倒在地。

“愛卿請起,朕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擬旨,劉恆因言語口角之爭,縱馬長街,踏死嶺南文士,本屬死罪。朕念他初犯,看在以往軍功的份上,饒其死罪。”

“臣,謝萬歲隆恩!”

雖說事前沒聽到任何風聲,且赦免的也挺莫名其妙,但總歸是大石落地,再無意外發生,劉靈惠跪地稱謝,十分坦誠。

“不過嘛,死罪可饒,活罪難免。即日起,削去劉恆原有軍職,貶為宮廷侍衛。望他以後恪守原則,不要再犯!”

劉靈惠差點沒激動哭了。

原以為兒子即便免遭殺頭,也得遭流放之苦,誰知竟被收編入宮,成了御前侍衛。

職位或許沒以前高,但身份卻反倒提升了!

當然,高興之餘,也難免忐忑。

那就是為啥俏小郎,突然轉性,對他這麼好?

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在權力中心,更是沒有平白嘉賞的好處!

果不其然,就聽張盛繼續道:“子不教,父之過,太保劉靈惠教子不嚴,朕本應一併治罪!但念在劉大人功大於過,罪便不治了,罰俸一年,多多反省吧。”

“臣慚愧,臣領罰。”

罰俸一年而已,劉靈惠完全不在乎。

在他這個職位,有沒有俸祿根本不打緊。

別的不說,單單每年門生送的禮品,價值也得是俸祿的幾十倍。

“太師,你覺得朕對刑獄的擔憂,有沒有道理?”

司徒風眼見又問到了自已,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皇上,兵法有云,未慮勝,先慮敗。所以臣覺得,皇上所思頗有道理。”

“喔,難得太師贊同朕。不知太師,有沒有為朕分憂的想法?”

司徒風暗叫不好。

長久的官場生活,早讓他養成了靈敏嗅覺。

自已這是上套了!

只是現在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司徒風暗罵自已糊塗,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離間計,竟沒第一時間察覺。

實際也不能怪他,畢竟張盛從登基開始,所展現的種種,無不在說明他,是個毫無心機、手段的人。

現在突然間來這一手,出於先入為主的觀念,即便是太師,也沒細細思慮。

“臣,自然是願意為皇上分憂的,可是……”

“有這句話就好!”張盛不等他說完,立即打斷:“從現在起,太師您即刻準備人手,清查大理寺。已判的、未判的,犯人叫冤的,務必一一查證清楚。朕從文書中看到的那件事,也會在你查證後,進行問詢。”

司徒風心裡是一萬個不樂意啊!

這叫什麼事兒?!

讓我去挑趙千呈的毛病不成!

再說,誰知道那文書上,寫的什麼事兒啊!

如今全被燒了,想找也找不到。

想隨意糊弄都不成!

他眉頭一皺,就想以年齡過大,精力不足推脫。

但張盛肯定不會給這個機會,立即命小李子,把隔壁官員全部叫來。

“徐大人。”

“臣在!”

徐庭若甩袍跪倒。

張盛語氣凝重道:“昨日你為天下官員請賞,朕雖未答應,但良心難安。”

太好了!

新皇帝竟然有良心!

百姓之福!

社稷之福啊!

群官無不在心中腹誹。

昨天被打了一通雞血,賞賜的事兒,被他給含糊過去。

等回到家,自然是越琢磨越不對勁。

正尋思找個由頭,重提此事,沒想到皇上竟主動說了!

徐庭若心中一喜,剛要為官員們訴苦。

哪知張盛卻說道:“朕思來想去,覺得賞賜不是不可,但倘若按統一標準,朕卻覺得不妥。就比如司徒大人,朕若賞你百兩紋銀,同樣也賞地方縣官百兩紋銀,那想必,你是肯定不痛快的。”

皇上在挑撥離間!

皇上不當人啦!

司徒風立即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有心提醒旁人,誰知大司馬徐庭若這個蠢人,竟立即說道:“皇上所言甚是!臣也覺得,按統一標準賞賜,十分不妥。”

張盛笑了:“徐大人是明白人,諸位大人自然也都是明白人。關於這個問題,朕昨晚想了很久,最後,終於讓朕琢磨出來一個法子。”

說完,他清清嗓子。

“從今日起,每年年底的臘賜取消,改為對優秀官員的嘉獎。地方、府臺、知州,自行評選,人選報奏朝廷,經核准後,再按名額進行發放。至於朝廷官員,則由朕擔任評委,以一年之中的功勞高低,進行挑選。被朕選中的官員,除得恩賜外,朕將命丹青妙手,為優秀官員畫像,高掛京畿內外,以彰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