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盛見拗不過小李子,也只能放棄,吩咐對方先鑽進去,然後扔根長繩出來。

皇上不能鑽狗洞,但翻牆總歸是可以的。

見總算制止了這位爺臺,小李子鬆口氣,隨後俯下身,從狗洞鑽入。

此時月明星稀,四下皆靜。

悠悠戲曲之聲,也消失無蹤。

只餘雜草叢裡,偶爾響起的蟲鳴。

身處一片漆黑,張盛覺得自已真是個蠢蛋。

為了一塊手帕,就深更半夜,跑來這個地方。

圖什麼呢?

圖先皇貴妃的美貌?

開玩笑,朕可是即將要迎娶,天下第一美人!

想那司徒老賊,也絕不敢誆朕。

可除此外,還能圖什麼?

張盛不知道。

甚至都有點奇怪,自已今夜的行為。

胡亂琢磨了一陣,狗洞中傳出小李子的聲音。

“皇上,您後退些,奴才要扔繩子了。”

“嗯,扔吧。”

張盛後退兩步。

一道由撕開的床單,系成的長繩,頂端捆了塊石頭,從院中丟擲。

張盛伸手扯了扯,覺得能撐住自已體重,便抓住長繩,用腳踩著院牆,攀了上去。

等到了牆頂,向下一瞧,影影綽綽,見到兩個人影。

“皇上,您小心些。”

小李子提醒一句,並遞來一根竹竿。

張盛右手撐住竹竿,左手扶著牆,順竹竿慢慢向下滑。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遭,石成壁也好,張盛也罷,均沒幹過這種刺激的事兒。

等到雙腳落地,有驚無險之餘,不免大覺過癮,還想著再來一次。

“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與小李子站一塊的另一個人,跪地叩首。

此時見張盛下來,小李子放下竹竿,引燃火折。

藉助火光,張盛認出參拜之人,赫然是白天所遇到的老嬤,也就是隨同婁貴妃,一同嫁入皇城的奶孃。

“免禮。”

“謝皇上。”

老嬤聲音發顫,也不知是出於激動,還是害怕。

張盛乾咳道:“你今日故意遺留帕子,引起朕的注意,究竟是為何啊?”

“皇上,貴妃娘娘已在宮中靜候多時,請隨奴婢來。”

“嗯,頭前帶路。”

院中久無人打理,雜草叢生,蚊蠅亂飛。

曾修剪有形的各式樹灌,要麼枯死,要麼野蠻生長,在微弱光源照映下,顯出造型奇特的影子。

老嬤在前面帶路,先將張盛引到尚且乾淨的石板路上,隨後繼續向前,慢慢往沒有一絲燈光的樓殿去。

殿門前被打掃的很乾淨,不見落葉,也沒有塵土。

張盛在門前一站,本想等那位婁貴妃出門見禮。

誰知對方架子甚大,竟沒有主動現身。

“皇上,貴妃娘娘在樓上等您。”

老嬤開啟門,躬身道。

張盛不悅的哼了聲。

老嬤慌張跪倒,解釋道:“先皇有令,不許娘娘腳踏實地,如今她已困於閣樓八年之久了。”

張盛一聽,也就沒了脾氣,嗯了聲,邁步入門。

小李子本想跟去,卻被老嬤一把攔住。

“李公公,讓娘娘跟皇上說幾句哀怨話吧,老奴去給您泡茶。”

說話間,老嬤從袖中,拿出一物,塞去小李子手中。

從手感判斷,當是玉鐲。

小李子心裡一跳,曉得貴妃玉鐲,定然不是凡品。

當下緊張收入懷中,強扯嘴皮道:“嬤嬤說的是。”

張盛在黑乎乎房間中,摸索著找到樓梯。

隨著來到二樓,一盞燭光映入眼前。

蠟燭就放在閣樓的中間位置,旁邊跪著一名,赤腳穿著白袍的女子。

她額頭觸在地板上,一頭黑髮鋪散開,夾雜著的幾縷銀絲,清晰可辨。

閣樓的窗戶,全用木板封死,只有一處能夠活動,估計就是傳出歌聲的地方。

“妾身參見皇上。”

婁盼兒有著很獨特的腔調。

與尋常女子的清脆鋒銳不同,她嗓音低沉,入耳若涓涓細流,給人溫潤之感。

“平身。”

“謝皇上。”

婁盼兒雙手撐地,直起上身。

與大臣、太監們相比,這位曾經的貴妃,膽子要大的多。

雖依舊保持跪姿,上身卻挺的筆直,眼神也是毫無畏懼的,與張盛對視。

這裡提一句婁貴妃此時的穿著。

她身上的白袍,在蠟燭映照下,微微泛黃。

且這袍子極為寬大,很不合身。

直起上身後,寬大衣袍,不免稍稍下落,露出天鵝般的纖細脖頸,以及若隱若現的事業線。

張盛第一眼,就落在了事業線上。

待欣賞完畢,才移動目光,去看對方長相。

那是張成熟且魅力十足的臉。

長久的獨居,讓她的神情透著些許寡淡,有一股沉靜,卻神秘深邃的美感。

不得不說,先皇的審美沒有任何問題。

不管是龍凌嬌、榮萱夫人,還是眼前的婁盼兒。

美的各有千秋。

其實美這個詞,是個十分寬泛的詞。

美人與美人,也絕難分出高下。

所以必須要進行評判高低優劣的話,張盛還有另一個辦法。

他向前幾步,來在對方身前站定,然後低頭去瞧。

嚯!

從這個角度來看,可以確定婁盼兒身上,除了這件白袍外,裡面什麼也沒有。

“朕問你,你設法引朕注意,還寫下獨木難成林之句,究竟想做什麼?”

張盛盯著婁盼兒的領口問。

對方微微躬身。

張盛眼中那兩團更是得以窺得全貌。

激動的鼻血差點沒噴出來。

保底至少是C啊!

“皇上,請恕妾身冒昧,妾身此舉,不為其他,只為自薦。”

說完,婁盼兒再度直起身。

張盛自然不滿,因為他還沒欣賞夠:“放肆!竟敢抬目面君,還曉不曉得禮法了!趕緊把頭低下!”

婁盼兒微微一怔,依言低下頭。

“朕意思是,你肩膀也要向前低一下!”

婁盼兒莫名其妙,但畢竟有求對方,還是依言照做了。

“對,再低些也可以……好,停,對,就是這個角度……朕是說,這樣挺~好!”

婁盼兒不疑有他,只因最近打聽到的訊息,都是在說這位新皇上沒半點正形,而且總是說些讓人搞不懂的話。

“皇上,妾身斗膽,願鞍前馬後,侍奉在側。”

“可以啊!”

張盛不假思索。

婁盼兒:“……”

準備一整天的詞兒,半點沒用上!

早知道俏小郎這麼好說話,就不費那腦筋了!

她哪裡知道,張盛壓根就不管別的。

只要胸懷足夠寬廣,他向來是很包容的。

“妾身的意思是……”婁盼兒似有點回過味來,小心將衣領拉高,“妾身願在幕後為皇上出謀劃策。”

說完,她俯身叩拜。

當年婁貴妃之所以惹怒先皇,實際就是因為這一番話。

婁家家財萬貫,富甲一方。

先皇想用婁家的銀子,便破例納商賈之女入宮。

當初婁盼兒的陪嫁嫁妝,便足有三千萬兩白銀。

先皇高興壞了,事前只知道婁家富裕,卻沒成想富到這種程度。

可高興的同時,也不免疑心。

那就是拿出的三千萬兩,是不是你婁家的九牛之一毛?

這個念頭,如附骨之疽,令先皇夜不能寐。

就在婁盼兒入宮的第三年,被冊封貴妃不久,心有顧忌的先皇,在一個深夜下令抄家。

得知家族被抄,為保全族人性命的婁盼兒,只能希望憑藉聰穎的腦袋,在先皇面前體現自已的價值。

誰料表明願出謀劃策之言後,先皇勃然大怒,怒斥婁盼兒利慾薰心,竟妄圖干涉朝政,這才被打入冷宮,久不見天日。

原本,婁盼兒想一死了之,幸得奶孃苦勸,這才堅忍下來。

本以為以先皇多病的身體,最多苦熬兩三年,哪知這一晃,便是八年!

且哪怕先皇駕崩,嬪妃四散,她也未被赦免出宮。

婁盼兒深知,當下唯一的希望,全在這位新皇帝身上!

這才令奶孃故意衝撞龍輦,留下手帕。

“哎呀,你跪下幹啥?快起來,保持剛才的姿勢!”

張盛還沒過癮。

婁盼兒道:“皇上,妾身已一無所有,除了這份頭腦,再無所長!還請皇上,給妾身一個機會!”

“唉,此言差矣。”張盛意有所指:“婁貴妃的傲人之處,實乃朕平生僅見。”

“?”

自認機敏聰穎的婁盼兒,竟完全跟不上張盛的思維。

沒等她琢磨明白,對方的手,可就穿過了衣領。

“啊?!皇上,不可!”

婁貴妃發出驚呼。

掌握不住,且觸感極佳。

單手擒羊的張盛,瞬間熱血上頭,哪還管那麼多,一腳踢滅蠟燭,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