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倒是漂亮。”
枕雲舟坐在馬上，與白拾燁並排走著。
二人身後一隊人馬浩浩蕩蕩，離他們有點距離，一路往宋國的方向前去。
西域山川遍佈，隨處可見的小山丘，纏繞著飄在上空的雲靄，美不勝收，頗有修仙一派之意，與宋國內繁華昌盛的風景截然不同。
“你若喜歡，日後我們將常與西域往來，你也可常來看看。”
“......”
還是繞不開這個話題。
空氣裡又是一片死寂。
“將軍。”白拾燁凜然正氣地喚她一聲。
“嗯？”
這是要戳開紙窗戶了麼，枕雲舟不由得心一跳，不願去面對事實。
她佯裝無事道，“怎麼了？”
“你不信我？”白拾燁轉頭看她，落日餘暉將他的眼眸映成琥珀色。
枕雲舟陷入他的眼眸，一瞬愣了神。
她到底......該不該信他。
見她不搭話，白拾燁自顧自的講，“將軍忘了，屬下是皇上安排在你身邊的。”
他扭過頭去，“所以......有些事情，屬下倒是比將軍清楚得多。”
“這樣啊......”枕雲舟心頭不由得有些失落，那他的靠近豈不是早有預謀。
“但我對將軍的情意，這不是假的。”白拾燁正色道，“我是真心實意的愛慕將軍你。”
他語氣有些沉下來，透露著一絲緊張，“將軍，這一點，你相信嗎。”
枕雲舟垂下頭不作聲，盯著馬眼那忽閃忽閃的睫毛，心中滋味莫名，先前的失落像是要化成了委屈。
“將軍......”他聲音小了，細弱蚊足，他又問道，“你信我嗎......”
枕雲舟抬眸看他，只見他眼眶有些許泛紅，眉眼中滿是失落。
白拾燁，你可真令人討厭。
“我信。”她心頭一軟，眼淚快要奪眶而出，小聲囁嚅著，“但你為什麼不非要瞞著我。”
“我若是提前與你說了，按照你的性子，定然不會實打實的相信我。”白拾燁一挑眉，眉梢略見喜色，“倒不如我順水推舟，先將事情辦成了，再來跟你解釋。”
他一聳肩，“否則這事情都還未辦成，將軍倒是先把我的計劃全攪亂了。”
“......”
說得好像她是個壞事的一樣。
既然他是真心的，那一切也都好說了。
枕雲舟在心底裡鬆了口氣，又問道，“那竊聽者，你可知是誰。”
“你真想知道？”白拾燁勾起嘴角，好整以暇的樣子，不緊不慢地一下下搖著韁繩。
“想啊。”枕雲舟一愣，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你儘管說便是。”
“將軍大可猜猜看。”白拾燁嘴角的笑意更甚。
“......”
枕雲舟看著眼前的荒漠沉默了半晌。
“蕭何。”她斷然開口道。
“將軍聰慧。”白拾燁輕笑起來，他轉而又問道，“將軍不懷疑我故意騙你？”
果然如此。
“不懷疑。”枕雲舟搖搖頭，“他太奇怪。”
“而且......枕雲舟回頭看了眼稍落後於他們二人的隊伍，“他的人似乎很希望你跟來。”
“噢？”白拾燁似是感到一絲意外，“竟有此事。”
他回頭看了眼，表情裡添了幾分不為人知的凝重。
“無妨。”僅一瞬，他便將一切收起，“估計是那蕭何巴不得我死在這，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黏著將軍你。”
“......”
枕雲舟瞟了他一眼，“你是在吃醋麼。”
“沒有啊。”白拾燁木著張臉，“有本事他親自殺了我，否則將軍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
“幼稚。”枕雲舟低頭淺笑，“醋了便是醋了，還要說氣話。”
“跟將軍學的。”白拾燁一揚韁繩，他身下的馬步子快了些，往前走去。
夕陽下，枕雲舟算是體會到了，人高馬大，是個怎樣的畫面。
“身材還是挺好的。”
枕雲舟勾起嘴角，眼裡笑意盈然，慢悠悠的跟在他後面。
“對了。”眼前人突然回頭，衝她眨了眨眼，“皇上說了，若此事成了，千萬不要對外張揚。”
“嗯。”枕雲舟點點頭，“我明白。”
“將軍聰慧。”他拋下這一句，轉頭又悠悠的走在前面。
倒又恢復了歲月靜好的畫面，不過，枕雲舟心裡有預感，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她的事，是成是敗，也許皆在這一刻了。
但......如果她真做成了那件事，到那時候，她和白拾燁，可又該怎麼辦......
“唉。”
夕陽無限好啊，只是近黃昏。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回到京中，枕雲舟接皇上密詔，趁夜色潛入宮中，將實情一五一十的稟報。
“枕將軍，你做得很好。”皇上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多謝皇上誇獎。”枕雲舟垂下眼眸，決定還是打直球好一些，“那蕭何......”
“朕知道。”皇上頓了頓，“朕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屬下不是那個意思，皇上。”枕雲舟想了一會，淡淡開口道，“屬下是想說，若有那一日，屬下定會竭盡全力協助陛下。”
“朕，知道。”皇上似是輕笑了一聲，“不然你以為，朕怎會如此縱容你，難不成是因為你生的漂亮麼。”
他的語氣與白拾燁頗有幾分相像，枕雲舟聽了，不由得啞然一笑，“那倒是，皇上英明，我還覺得皇上您，很有格局，很大氣。”
她不是在拍馬屁，而是肺腑之言，在這個封建又死板的宮中，皇上能如此對待她，當真是叫她覺得不容易。
“油嘴滑舌。”皇上的語氣軟了下來，他笑了笑，“在這宮中，甚少有你這般坦率真誠之人，朕也很欣賞你，枕將軍。”
“這是朕的肺腑之言，不是在弄虛作假。”他又補充道。
竟與我想到一塊去了，枕雲舟勾起嘴角，心中對這皇上的好感又多了幾分，“屬下明白。”
“好了，天色早已深了，枕將軍一路辛勞，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屬下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