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鶯兒。”太后坐在床旁,閉著眼,手捻佛珠,周身檀香縈繞,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東宮裡頭,還是沒動靜麼。”
“回太后,奴婢一直暗中留心著,太子,一直未曾出門。”
太后冷笑一聲,手中轉動佛珠的動作停了,“一直閉門不出,實在不好。”
她站起身來,“哀家,該去看看了。”
“奴婢明白。”鶯兒微微欠身,轉身出了門去。
京中,將軍府旁客棧內。
“太后今日難得出宮。”蕭何望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女人,淡淡開口道,“還能抽空來看望屬下,屬下實感榮幸。”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太后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今日天氣好得很,哀家出來逛逛,便順道來看望你。”
“近日哀家聽聞,枕將軍與西域鬧了不愉快。”她聲音一冷,“皇上為此很是擔憂啊。”
“契丹一族本就不講理。”蕭何眯了眯眼,“如此一來,皇上一直想要籠絡西域,增強勢力,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今日好天色。”
太后嘴邊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側身往後倚著,她側目看向蕭何,“你覺得呢?”
蕭何垂下眼眸,眉頭稍皺起,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子,似在思量些什麼。
過了半晌,他才答道,“太后說的是。”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夜深了。
“將軍!”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白拾燁喊道,“有訊息了!快出來!”
“什麼什麼訊息。”枕雲舟剛卸下發釵準備睡下,此刻只好披上外衣再出去。
她開啟房門,白拾燁“刷”的一下拉住她的手往外跑,“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哎你真是,幹嘛那麼著急。”枕雲舟被他扯的一個踉蹌。
“噓,小點聲。”
二人蹲在將軍府院子外的草叢裡。
院子內,蕭何臉色肅然地與一人談話。
那人與前段陣子在郊外碰上的奸人,穿著和身形幾乎是一模一樣。
“果然是他。”
枕雲舟悄聲道,心中有些泛酸。
“人心難測。”白拾燁冷不丁冒出一句。
蕭何與那人不知是說到何事,他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
那人微曲著身子,笑著應和了幾句,便抬腳往外走。
他跨出院子時,四下張望確認街道無人後,往郊外的方向走去。
枕雲舟二人看著蕭何回到屋內熄了燈,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悄悄跟了上去。
這麼晚過去,難不成......
她心中微怒,更多的是對蕭何的失望,她瞥了眼白拾燁,見他腰間掛著劍,心中稍微輕鬆了些。
那人身影很快,一瞬便消失在夜色中。
“快追!”
枕雲舟心下一急,三步並做兩步往前追去。
“將軍!”白拾燁不及她,逐漸落於她身後,他咬牙,“你又丟下我!”
月色被大樹掩蓋,無邊的濃厚的黑逐漸蔓延。
眼前人追著追著,一閃便了無蹤跡,看來是對這裡的地形很是熟悉。
待枕雲舟反應過來時,周圍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怎麼回事......”
她沒帶佩劍,在原地等了一會,也沒見白拾燁跟過來。
“阿燁!”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她著急的喊了一聲。
“怎麼會......”枕雲舟喃喃道,為什麼,人突然不見了。
“白拾燁!”她又喊了一聲,她的聲音碰撞著周圍的樹幹,迴盪著傳播出去。
另一處。
白拾燁熄了手上的提燈,只覺得約莫著有幾十人環繞在他身旁。他聽見了枕雲舟的呼喚,但此時此刻,他不敢輕舉妄動。
即使他身處於黑暗,但那幾十人似是很明白他所處的位置,不停的在將包圍圈縮小。
他手已穩穩摁在劍柄上端,穩住呼吸,估摸著勝算有多少。
不太行啊......即使是將軍一起來,也不一定能打贏,他朝枕雲舟的方位看了看,心裡再次默唸道,何況她現在赤手空拳的......她不能再受傷了。
身旁的人再次收縮了進來,人群中開了一處口子,足以讓他透過。
這是什麼情況,白拾燁不明所以,只是人群依舊向他壓來,他只能緩慢的向後退。
怎麼好像......是要往將軍的方向去了。
他擰著眉,已將腰間的劍緩緩拔出。
只聽耳旁風聲一響,他身旁一人擦著他的肩,直衝枕雲舟的方向刺去。
黑夜中,枕雲舟背對著他們,還未發現危險在向她靠近。
白拾燁眉心一跳,瞬間寶劍出鞘,顧不上身後那幾十人,疾步向那人追去。
那人的劍一直摁在腰間,眼看著就要往枕雲舟身後撲去。
白拾燁揚手就要劈上那人的後背,卻見那人身影一晃,整個人頓時閃到了枕雲舟面前,腰間的劍瞬間拔出,要迎面砍下。
枕雲舟反應極快,只聽耳邊風聲陣陣,她身影一閃便躲掉了那人迎面來的一擊。
她這一閃,恰好就閃到了白拾燁的劍下。
眼看著劍就要落在她背上,電光火石之間,只聽一聲脆響。
“將軍!”
白拾燁手中的劍霎時飛了出去,蕭何不知從何處趕來,他手中提燈一照,白拾燁身後泱泱數人蒙著面,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這情形,倒像是白拾燁是他們的主子。
還未等他開口詢問,蕭何搶先一步冷冷道,“白管事,你到底是何居心。”
白拾燁皺眉,“我什麼居心。”
他剛一開口,只聽他身後那群人中丟擲一句話,“我早都說了,枕雲舟殺不了,主子,你今晚就是太心急!”
“主子?”枕雲舟一挑眉,覺得有些好笑。
“將軍,你府中的管事意圖殺了你。”太后帶著一批人馬悠悠走來,站在蕭何身側,燈光霎時間照亮了一大片空地,“他是就那幕後主使,枕將軍看不出來?”
眼見太后帶著人馬來了,白拾燁身後那批人緩緩隱退到黑暗中,“主子,快走!”
白拾燁不解,冷眼看著他們。
“主子!”那人看著白拾燁的表情,臉色一白,隨後小聲道,“屬下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什麼?白拾燁眯了眯眼,不作聲,眼看那批人就要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