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大開著,拂進一陣陰風,燭火搖曳著,映著他們臉龐,忽明忽暗。
兩人此刻各懷心思。
枕雲舟單手撐著腦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
到底怎麼才能讓蕭何相信自已呢。
蕭何見她這般,也不去打擾,悄然坐回了床上,低下頭不知想著些什麼。
空氣像是凝固住了。
“咳咳。”枕雲舟率先開口道“我可幫你,守護你這一方土地。”
她有些不善言辭,說起來語氣僵硬又奇怪,聽著不像是在跟別人商量的樣子。
“為何幫我?”蕭何不解,嘴角倒是挑起一絲玩味的笑。
“......”枕雲舟撇著嘴“本姑娘看你長的俊,看上你了,想要幫你。”
...真是拙劣的藉口。
蕭何未做聲。
“剛才你也見著了,我的本事可在你之上。”枕雲舟神氣地仰著頭。
蕭何上下打量著她,默了半晌,再度挑了挑眉“那你可是需要些銀兩。”
報酬嘛,她也不要錢,能吃能住就行了。
“吃穿用度一概從你這出。”枕雲舟想了想,添道“外加一個月給我...些...銀兩。”
不知現在這個王朝,貨幣是如何計量的,還是小心些,免得報低了。
蕭何挑了挑眉,嘴角笑意更甚“三千文,如何?”
三千文!!!
怎的跟她那邊的一個月上班掙的錢一樣多!總不能現代的人越活越回去吧!
枕雲舟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幾乎是在他說完後的瞬間就瘋狂在點頭。
突然她心裡感到一陣不舒服,這將軍不會坑她吧!
她立即朝那男人臉上看去,想要發現些端倪。
卻見那人臉色早已恢復如常,徑自端個茶杯慢慢喝著,沒在看她。
奇了怪了,她剛才還瞟見這男人笑了。
枕雲舟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
末了,又補充一句“我說真的,沒在和你玩笑。”
“噢?”
看她認真的樣子,蕭何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似是剛剛開始認真思考她的話。
枕雲舟:“......”
“如何證明?”半晌,蕭何正色道。
看來還是得想個辦法。
真是讓人苦惱,枕雲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索性揹著手,在房間裡徘徊觀察起來。
驀然,她目光再次看到那桌面上的圖紙,在那些地形圖下,還有著幾張密密麻麻布滿文字的紙。
“大風四起,黃沙彌漫,蒙古國士兵,作戰驍勇,不畏風沙,趁風極時,夜裡,暗自潛行,我軍長居中原,不抵風沙,混亂之間,竟被蒙古軍團團圍困,此處流沙遍佈,玄武戰死,軍無良將,此局實是棘手。”
再往下一張。
“觀星象,未來數日,風亦極大如此,不見弱,不知何時,告捷返鄉,或吾此身葬於此。”
“至亡妻長歡。”
原來是個沒了妻子的男人,還怪深情的,枕雲舟看向蕭何的眼中帶上了幾分同情。
但很快她就開始同情自已了。
開局就是一副爛牌,難道她又要麻溜的嘎了嘛。
枕雲舟停了下來,拿著那張地形圖反覆看著,腦中不斷思考。
“既是被圍困,敵軍士兵分散,挑一處地殺出去不就好了。”枕雲舟問他。
“敵軍人數數十萬,而我軍僅有一萬。”蕭何低著頭默默道。
枕雲舟:“......”
“皇上有要派人來支援的意思嗎?”她又問道。
蕭何搖頭:“風沙太大了,車馬無法行走,上次傳信回京,約莫為三日前,此地荒無人煙,無人知曉三日後竟狂風大作,我軍被圍困至此。”
枕雲舟:“......”
真是不讓人活啊。
聽完這番話,枕雲舟眉頭皺得更緊些,先前想好的策略被一一推翻。
約莫過了半晌,枕雲舟腦中一閃。
有了!
枕雲舟興致勃勃地將蕭何拉到身邊,伸手攤開一張空白的圖紙,把地形圖擺在旁邊,將他拉到桌前,順手摸了支筆,在上面畫著。
“你看,你這小房屋,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對吧。”枕雲舟拿筆指著地形圖上的一處房屋模樣的圖示問他。
這圖真畫的不怎麼樣,簡直可以稱為四不像。
蕭何點了點頭。
枕雲舟繼續道“有流沙的地方呢,差不多有十來處,敵軍圍在外頭,他們要是包進來,必會有部分人陷進流沙裡,雖不說能讓他們損失慘重,但可以挫挫他們的銳氣。”
“包進來?“蕭何臉上的神色略帶詫異“姑娘有何打算,全說來聽聽。”
“這裡,有一眾沙丘,我想帶一批死士,約莫五百人,往前去,趁夜裡,又有風沙阻攔,視力不佳,我們一人帶著幾根火把,沿途插在沙丘上,用沙丘做掩護,虛張聲勢,讓敵軍以為我們全來了,想要衝出去。”
“他們勢必會阻攔我們,我們佯裝不敵,往後撤回來,軍營裡的火光不息,迷惑他們,讓他們以為人全在營地裡,你就帶著全部人馬,隱藏在這斜沙坡上,待敵軍包圍圈縮至最小,你們就從沙坡上下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或許你們可以找到好機會,直接將他們主帥拿下,就可大功告成啦啦。”
枕雲舟拿筆指著圖紙上裡營地不遠的一處斜沙坡,末了將筆一扔,歪著腦袋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許是距離太近,少女眼波似是泛著漣漪的湖面,映著他的影子,她睫毛微顫,臉上滿是神氣。
看得他的心顫了顫。
僅一瞬,蕭何便收起心神。
他自幼習武,剛與她堪堪過了兩招,自已竟完全招架不住她那一擊,想來這女子的實力怕是遠在他之上。
此前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法,只是軍中良將一損,除了他自已,沒有人能獨自帶領五百死士去做這樣風險的事,如今冒出來了這女子,倒是有大可能能夠勝任。
但這樣的解法,對於出去的那五百人來說,幾乎是必死的局面。
“這法子可行,只不過,你當真要帶那五百人?”
蕭何略帶讚賞的看著她,少有女子能生出這樣的勇氣。
“當真。”枕雲舟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道。
......
蕭何靜了幾秒,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開口道:“我又如何得知,你不是那蒙古人派來的細作。”
他就是要故意為難她。
看她的樣子,一點沒有細作該有的模樣,蕭何心裡已有幾分信她,可他一人信不算,還得有證據讓營裡計程車兵們都要相信。
枕雲舟:“......”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這個話題...
要證明自已不是來害他的,她無憑無據的,一個能幫她說話的人也沒有,她憑空出現在房裡,叫她長一百張嘴也說不出花來。
且性命相關的事,嘴上怎麼說都不足夠。
唉...
枕雲舟長長地嘆了口氣。
既如此,那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披風,走到屋子的另一邊,拿起那擺在桌子上的劍,朝著自已的手腕處狠狠一劃。
末了還不忘撈過那件披風,墊在手下,免得流了一地血髒了這地。
蕭何站在那頭怔怔地看著她,被她突然的這一出搞得一頭霧水。
“滴血為誓。”枕雲舟舉起血淋淋的手。
“現在你要想殺我,我絕對無還手之力。”
第一次放血,她有些不熟練,傷口割的極深,血水像泉水一樣從她手腕處汩汩冒出。
這劍也太鋒利了吧,枕雲舟暗暗乍舌。
鮮血很快浸透了披風,枕雲舟臉色逐漸發白起來,心跳聲如雷。
蕭何還定定站在那,一點要來看她的意思都沒有。
這麼冷血的嗎,她這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就要倒在他面前了,他難道就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情懷嗎!
血越流越多,絲毫沒有要止住的跡象。她真是割的太深了。
枕雲舟眼前逐漸發黑起來。
顧不得那麼多了。
枕雲舟立即扭頭朝那人大喊:
“喂。”
“你倒是來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