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澈在五原郡開設醫館後,聲名遠播,楊充楊金姐弟倆和屈蘭居都經常來幫忙,陳宣也和這幾人越發熟識,有時趁陸澈不忙的時候,乾脆找三五兄弟,把陸澈拉出去飲酒共聚。
屈蘭居一開始因為對漢地語言文字不太熟悉,也不喜好和眾人來往,起初陳宣還經常拿這事逗笑,但後來覺得不妥,於是就在不忙的時候教她本地的語言和各種風俗,將近一年下來,屈蘭居也基本熟悉了這些。
再後來,屈蘭居也經常把一些農牧的特產帶來給眾人,尤其是一些乳酪之類,工藝與味香確實與漢地不同,另有一種特色。
又過了一陣,楊充有次在醫館幫忙時,偶然發現坐在門外石凳上的這二人,屈蘭居給陳宣多帶了兩包肉乾,於是楊充假裝不知,後來又幾次悄悄觀察二人,又發現有幾次陳宣給屈蘭居送了幾個修補農具的竹木器件,再後來甚至發現二人會一起去集市採辦和逛街,於是就乾脆告知了他姐姐楊金。
楊金聞聽此事嘿嘿一笑,跟楊充說你先裝不知道就是了,然後有次和陸澈一起整理藥材時說了此事。
陸澈聞之,哈哈大笑:“這陳兄弟可真是,不過這二人看著倒是挺合適,要不,我去問問他們的意思?”
楊金說:“陸大哥你胡搞什麼?這事你去問成什麼樣子,我去!”
找了個時機,楊金先去了屈蘭居的住處,然後和屈蘭居一起出去牧羊,倆人坐草地上閒聊,一路上楊金先是問了近來生活如何之類的,又問了問和這裡的人士相處如何,屈蘭居表示都還安好。
然後楊金說確實如此,當初一起從草原上歸來,後來的日子都仗著這塊的各路朋友幫忙,尤其校尉陳宣,真是幫著解決了不少問題。
說到這,屈蘭居也說,陳校尉確實好人。
楊金偷眼一看,此時屈蘭居臉上泛起紅暈,說話也低頭小聲,於是哈哈一笑,拍了拍她肩膀說:“行了,大姐明白了,那我再去問問陳校尉是否樂意,如何?”
屈蘭居小聲回:“大姐安排就是。”
楊金也忍不住笑:“都說草原妹子慷慨豪放,大姐幫你去問就是,放心,都直接點,沒關係。”
之後第三天,恰好趕上陳宣路過醫館,楊金把他叫進來問說對屈蘭居印象如何,陳宣立即明白了,頓時也滿臉紅:“楊大姐,我個人倒是樂意,不過漢匈畢竟之前打了這麼多年,屈蘭妹子心裡能過得去嗎?”
“你說你個傻兄弟,咋過不去,之前打仗又不是你和她打,況且她心裡過不去的話,你倆互相送物件和逛集市咋算?”
“啊?等等,楊大姐你們…鬧了半天你們都看到了?我這…”
“行了行了,你樂意就行,告訴你吧,我和屈蘭妹子提前問過了,她也樂意,回家和長輩通報,準備書禮就是了。”於是楊金主動給陳宣和屈蘭居當了媒人
陳宣一時不知說啥好,不過得知屈蘭居樂意,總歸心裡高興,和其他校尉差役們執勤的時候,其他人也能看出他遇上喜事了。
同時,因為屈蘭居在此地並無親屬,楊金和陸澈商量後,由陸澈以屈蘭居的兄長身份出面接洽此事。
於是,後頭的日子,由楊金作為媒人,在兩家之間完成了書禮事項,屈蘭居和陳宣擇吉日成婚。
婚宴之上,陳宣來到陸澈這桌,給陸澈單獨敬了一杯,然後陳宣拉著陸澈說起來沒完,到最後陸澈和楊充楊金等人都耐不住了,一起把陳宣拖走送進洞房。
四日之後,楊充有次來找陸澈,感嘆說陳宣和屈蘭居這真是天作之合令人豔羨,然後看周圍沒人,問陸澈說對家姐感覺如何。
陸澈一看,這小子夠直接。然後回憶起來,從草原歸來開始,倒也和楊家姐弟相處融洽。不過又想到自已獲神位後,一百多年過去了,烏孫的妻兒必然均已離世,但畢竟也算成過家的人,此事必須先說明。
於是就問陳宣:“楊兄弟,令姐確實姿容不凡知禮明事,不過陸某之前成過家,這是不是有點不妥?”
“成過家?那不對啊,我咋從沒見過,那…如今陸大哥你妻兒家小在何處?”
“這…”陸澈想了想,這事要從頭說起來實在太麻煩了,而且也擔心嚇到楊充,於是就說:“在烏孫有幾年戰事頗多,我這妻兒…多年前均已故去了。”
“這樣啊…那確實令人嘆息,不過既然他們多年前已故去,那小弟覺得,陸大哥你娶了家姐,倒也並無不妥。”
“對了,家姐之前嫁過姐夫,不過說來我那姐夫也是命苦,成婚不到半年,就北征陣亡,我姐之前嫁過人,這事,陸大哥你不介意吧。”楊充補充問道。
“當然不介意,之前說令姐夫叫甘直是吧,那也稱得上沙場壯烈的好漢,要是能替陣亡的甘兄弟照顧令姐,也是陸某的榮幸,不會介意。”
“不過,兄弟你這說了半天,令姐她啥意見?”
“哈哈,陸大哥放心,家姐那裡我去說。”楊充一路跳著回家去了。
果然,三日後,楊家的媒人來陸澈這裡提親了,陸澈從烏孫孤身一人來此,身邊並無長輩親人,只好去請了度遼將軍來代為自已的長輩,選吉日也和楊金成親了。
成親當日,兩人坐於床上,楊金也問陸澈自已之前嫁過人,在乎嗎?
陸澈長嘆一聲,說烏孫康居以及漢匈多年來戰事繁多,不知多少妻兒孤寡垂淚。甘直兄弟乃一代勇士,自已能接替他和楊金共度後半生,感到榮幸還來不及,又何來嫌棄。
楊金也感慨萬分,說畢竟斯人已去,後半生好好過日子,也算是對甘直最好的告慰了。
次日天明,陸澈楊金二人,帶了祭禮,前去祭拜了甘直的衣冠冢。陸澈給甘直墳除草添土,中間不由得也想起了當年和自已征戰過的兄弟同袍,遂在墳前做歌開酒,半日方回。
六年後,陸澈和楊金已育有一兒一女,楊充也成家有二女,一大家人也算甚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