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臉上都透露著一股擔憂,這讓我雖然身上很痛,但心裡還是暖洋洋的。

老爸忽然拉了媽媽一下,不知道附在她耳邊說了什麼,旋即他們都離開房間,只剩米哥和我在病房裡。臨走的時候,我媽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感覺她的眼神很複雜,不知道是看我還是看米哥。

“米哥。”

我扯出個笑臉,心裡有些疑惑。

“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放心好了,就相當於睡一覺而已。”

米哥笑著拍拍我的手,旋即湊到我耳邊低沉著聲音說道:“今晚的事,我已經解決了。下次要是再發生這種事,記得先打我電話。”

“今晚?”

我張了張嘴,愣愣地看著他:“我昏迷了多久?”

“幾個小時。”

“原來才幾個小時。”

我苦笑著點點頭,先前醒來的一瞬間,那種迷茫的感覺,讓我以為自已已經睡了好幾天了。這是件好事情,昏迷時間越短,應該代表受傷確實不重。

“後天就一個月了,到時候我把這個月的利潤結算下來直接轉給你,你就不用再過去,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

米哥拍拍我的手,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年輕人要學會剋制自已的情緒,什麼時候都要記得先分析局勢,再酌情處理突發狀況。”

“其實我現在也感到一陣後怕。”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當時沒想那麼多……對了,米哥,後面發生了什麼。”

米哥溫和地笑著說道:“小宇給我打電話,說遇到麻煩,然後我就過來處理了。你不用擔心,那個胖子不會再來報復你們。我賠了他兩萬塊錢。”

“這個錢到時候從工資里扣吧,怎麼能讓你出呢。”

“沒關係。”

米哥擺手拒絕:“兩萬塊錢是小事,你們沒事就行。再說酒吧也沒受到太大影響,當時有錄影和拍照的人我都讓他們刪了。”

心裡雖然有些感動,但我沒有多說什麼,這個錢以後肯定是要還給米哥的。因為說白了我和他的交情,還沒到人家要為我的事情買單的地步。

我忽然想起,剛剛周圍沒有警察,於是帶著疑惑問道:“話說,當時就沒人報警嗎?”

聞言,米哥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因為事發突然,還沒有人反應過來。”

“你也別操心這些了,好好養身體,這次幸好是沒什麼大事。我還指望著你幫我分擔生意,你可別垮了,這年頭找個能打理生意的人可不容易。”

米哥邊說邊起身,笑著看了我一眼,然後擺擺手離去。

他走後,爸媽他們又圍了上來。四周此起彼伏響起很多說話聲,他們或是在問我腦袋怎麼樣,或是在問我肚子怎麼樣,又或是在問我明天想吃什麼。

我一一回答,心裡暖暖的。很慶幸這個世界上有這些人陪在身邊,我感覺很幸福。原來幸福的條件也挺簡單的,就像現在。

當然,心裡還是稍微有些遺憾。我以為出了這麼大事情,米心會來看看我,但她卻沒有來。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接收到這個訊息。

我看著阿坤頭上包著紗布,嘲笑他,結果反被他嘲笑,說細狗才躺床上。我不服氣想站起來,剛有動作,就被我媽一下子摁住動彈不得。

看著我媽一臉黑線,估計她是要罵人了,我立馬把被子往上提,蓋住腦袋。

“不聽唸經啊。”

“臭小子。”

我媽哭笑不得地罵了一句,然後我感覺被子被人一下子拉開。

我看見楊桃正眯著眼笑,但她的眼眶有點紅。

“喲,之前哭了?”

“誰啊,反正我才沒有哭。”

“不會是看我受傷,傷心欲絕了吧。”

我嘖嘖一笑,然後心裡立馬就後悔了。因為,我不應該開這種玩笑。

氣氛沉默間,阿坤率先接了話,他賊兮兮地搓搓手,說道:“肯定是看我受傷才哭的傷心欲絕的哈哈哈哈。”

我很感激地看了阿坤一眼,剛剛沉默的氣氛在這一刻得到緩和。但是楊桃的眼神愈發不對勁了,總感覺她的眼神裡帶著什麼東西。

“阿姨,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們在這兒看著他。”

阿坤催我媽離開,我和楊桃也跟著附和。

看著爸媽眼眶很重的黑眼圈,我心裡就越發不是滋味。她們肯定是大晚上被阿坤的電話吵醒,然後就馬不停蹄地過來了。甚至他們腳上都穿的是涼拖鞋,一看就是走得非常匆忙。

“那不行。你們去休息吧,我和他爸在這裡看著就行了……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我媽連連擺手拒絕,但她臉上濃濃的疲憊是騙不了人的。

鼻子有些發酸,看著爸媽鬢角些許的白髮,忽然意識到他們正在慢慢老去。熬夜對他們來說其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我又知道,輕易是勸不動他們的。

於是我思考片刻,笑著對她說道:“媽,你就先回去吧。我中午想喝雞湯,你不回去沒人給我燉呀。”

“就是,阿姨,你先回去吧。我們在這裡就行。況且他也沒什麼事,之前醫生不是說了嘛,吊瓶打完就可以走人了。”

“到時候我們一起來蹭雞湯喝。”

阿坤說著將我媽輕輕往門外推,我媽猶豫著還是離開了房間。走之前她還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一會兒中午給我燉雞湯喝。

爸媽走後,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不少。

其實這種感覺是心理造成的,因為我很害怕看到他們擔心的模樣,所以不願意把這樣的場面給他們看,這給我造成很重的心理負擔。

“先前你們老闆給你說什麼了?”

阿坤平靜地坐在我面前,摸出兩根香菸同時在嘴裡點燃,然後又塞給我一根。

楊桃翻了翻白眼,然後趕忙把病房的門關上,還很嫌棄地看了我們一眼,最後拉著那個有腿疾的姑娘躲在一旁的角落裡捂著鼻子。

“沒說什麼。”

我疑惑地看著他,壓根沒明白他為什麼看起來有點嚴肅。

阿坤聽完我的話陷入沉默,這種沉默卻令我有些抓耳撓腮。與此同時我不經意間瞥了楊桃一眼,發現她的神色也有些古怪。

那種感覺說不出來,但很明顯的是他們在瞞著什麼,我一下子就來了好奇。

“你倆想說什麼,趕緊說呀,婆婆媽媽的。”

說完我使勁往上坐了坐,想坐起來,但是身上沒什麼力氣。最後還是楊桃迅速走過來,用手搖的方式把病床上半部分抬了起來,我也終於變成了坐姿。

“你昨天還記得什麼?”

阿坤猛吸一口煙,然後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的莫名有些發毛,故作平靜地乾咳兩聲,然後笑罵道:“你他媽幹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

“我就記得昨天我們兩都被那個死胖子踹了一腳,然後我就昏過去了。最後模模糊糊的就看到你和他扭打在一起,然後就沒有了。”

阿坤點點頭,然後又陷入沉默。

“能不能別跟個娘們似的,有話直說,有屁就放!”

他的沉默讓我有些火氣,立馬就不耐煩地說了句。

楊桃見我有些生氣,立馬想過來緩解氣氛。

阿坤見狀,先是朝她擺擺手,示意沒事後終於開口道:“我先跟你描繪一下昨天后面發生的事情。”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敘述。

“昨天你昏迷後,我和胖子他們繼續打。原本我是被壓著打的,結果楊桃上來丟了個酒瓶子,把他直接砸迷糊了。我趁機幹他丫的,後來他的同伴爬起來圍攻我。”

“我肯定是打不過兩個人的。所以又開始被壓著打,所幸我運氣還不錯,他們沒有打到過我要害,偶爾兩下也只是皮肉傷……”

阿坤又頓了頓:“就在我陷入僵局的時候,從外面忽然衝出來五六個拿著鐵棍的混混。”

“我看自已不認識他們,還以為是胖子的幫手。”

“結果那幾個人衝進來,朝著胖子他們就開始打。”

“他們明顯在打架這方面是專業的,雖然有鐵棍但是他們沒有用,只是用拳頭兩下就把胖子他們放倒了。”

“嘖嘖,你是沒看到,那胖子被打到滿臉是血,要多慘就有多慘。”

阿坤意猶未盡地回憶著,然後又繼續說道:“後來,米哥就進來了。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那幾個帶著鐵棍進來的混子應該是米哥的人。”

“米哥進來後先是招呼人把胖子帶出去,然後用幾句話,就讓在酒吧裡看戲的人主動地把拍下來的影片、照片什麼的刪了。”

“真的假的,他說什麼?”

“他先是給我們倆扣了一頂見義勇為的帽子,然後鼓動人們的情緒,說正義的人不應該進派出所,所以請大家幫忙把影片之類的刪掉。”

“很奇怪,他展示出了一種無與倫比的親和力,然後大家真的就開始刪東西。”

“酒吧被人兩下就收拾乾淨了,然後米哥還說今晚的酒水全部免單,再然後就帶著我們走了。”

“牛逼。”我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先前我還疑惑為什麼剛剛病房裡沒有警察叔叔,原來是米哥在操作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