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九日。
養心殿西配房內,南柯和溫體仁正一起處理政務。
所有呈上來的奏疏由溫體仁經一手。
他先批覆,然後再轉呈南柯過覽。
南柯看過後會提出自已的問題,溫體仁作答覆。
有時南柯也會對於批覆提出自已的想法。剛開始溫體仁還是唯唯諾諾,不過時間久了再南柯的逼迫下他漸漸的也已經習慣能夠和陛下議論政務的處理了。
為了彌補自已政務上的不足,南柯特意規定所有的閣臣必須每天到這裡來輪值。
今天本來該老孫,但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南柯特意換成了溫體仁。
“皇爺,曹公公前來奉命等候召見。”
看到南柯沒說話,只是點頭示意。傳命太監得了旨意,走了出去。
南柯放下手中的奏疏對著溫體仁笑了笑。
“老溫,休息會吧。”
溫體仁聽到這個稱呼表現的很平常,顯然他從剛開始的慌亂成長到已經習慣了。
“是,陛下。”
溫體仁剛回到自已的位置坐下,曹化淳便已經走了進來。
“拜見皇爺。”
“怎麼樣?”
“陛下,已經準備好了。”
“嗯,”南柯起身對著溫體溫說:“老溫,那咱走一趟吧?”
“遵命……”
“哎,怎麼說的,你這年紀還沒大呢,怎麼就這麼健忘?”
聞言溫體仁只能立刻改口:“南大人您請。”
南柯皺了皺眉說:“溫閣老,現在你是我的大人。咱演戲就要演全套,你必須得先把自已騙過去才能騙過別人。你這壞習慣得改哈。”
……
北京城外郊區一處原本屬於逆黨官員的大宅子內。
一群身著寒酸的人正在等候著。
他們一群人形形色色,有南有北。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且只是舉人。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已經連續三次會試不中的舉人。
明朝後期規定凡是三次會試沒有考中計程車子都不允許再考。
所以他們都只能是舉人了。
而且多數人都是出身寒微,就算有幾個是世家大族。但是也只是屬於一些隔著很遠的旁支了。
“不好意思,各位舉子,本官來晚了。”
“見過溫閣老。”
聽到溫體仁的聲音傳來,院子內的所有舉子和站崗的番子都同時躬身行禮。
當他們走近,大家這才發現溫體仁的背後跟著一位戴著面具的年輕人。
“大家久等了,外面天冷,讓我們先進去吧。”
侍立在門口的番子看到溫體仁走上來,立刻把大廳門推開。
溫體仁帶著眾人走了進去。
坐到首位上,溫體仁面朝向坐在旁邊的面具人介紹:“南侍讀,這些都是在京城學識不凡的年輕舉人了。”
隨後他又轉身對眾人介紹:“諸位,這位是陛下身邊的侍讀——姓南名客。陛下政務繁忙,不能前來,特地派遣南侍讀隨我同來面見諸位。
“這位南侍讀也和諸位一樣都是舉人。陛下命大臣舉飽學之士進宮講學。這位南侍讀因為學識淵博深的陛下喜愛,如今已經是陛下身邊的侍讀講官。經常被陛下召見諮詢事務。”
說到這裡,溫體仁特意暫停了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
略微瞟了一眼,發現站在前排的人好奇的打量南客後這才接著說:“正是南侍讀向陛下諫言,這才有今日你我大家匯聚這一堂。諸位可得感謝南大人。”
“謝過南大人。”
人群中有人聽到這裡也明白了其中緣由,率先躬身開口。其餘眾人也是緊隨其後。
溫體仁幾句話向兩方介紹了身份,並且特意著重強調了南侍讀的身份。
“諸位客氣了,不必感謝。都是陛下聖明,這才有今日你我這番際遇。
“相信大家也知道了,朝廷已經對逆黨案完成了查辦。這其中涉及大量的官員,也留出來的許多空位。
“陛下深感朝廷官員腐敗之風盛行,問策於鄙人。鄙人斗膽以朱子說,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作答,藉此向陛下諫言提拔一批寒門士子進入朝廷填補一些空缺。
“鄙人也曾經和諸位一樣屢試不中,想到十年寒窗苦讀,未能有顏面回到家鄉。大家也都深有體會,我們這般人,既沒有上面的高官賞識,又沒有錢財討得官員開心。所以即便擁有候補空缺的資格,也只能先在這京城裡面謀一份生計苦苦等候。
“有幸遇到溫閣老這位伯樂,這才能夠面見聖顏。所以當陛下龍顏大悅,讓我推薦具體人選時我便第一時間想到了和我有著同樣遭遇的諸位啊。
“陛下不僅採納了我的建議,還因為聽聞諸位生活窮困,還親自從內帑拿了一些銀子讓東廠送到大家手中。我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陛下對學子的關切。
“今日,遵陛下旨意,由禮部尚書溫閣老親自出題,諸位舉子答卷。屆時,將挑選優異者特別提拔進入朝廷六部。
“好了,話不多說,下面就請禮部的官員為大家講解一下具體細節要求吧。”
話畢,禮部官員出列。
本次考試,其實和正常的會試相差不多。諸位舉人們也經歷過三次會試,早就輕車熟路了。
不過此次考試因為人數較少,地點選擇了這座府邸的各個房間。
環境比進士考好上許多,甚至在三場考試休息的間隙提供一些飯食。
不過時間安排上卻有了不同,原本會試是九天時間,但是這次被縮短成了六天時間。
減少的是中間空白的休息時間,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禮部官員說完後,便有人進來開始把這些人分成一個個小組走進事先準備好的房間。
整座府邸早就已經為了應對考試被提前掏空了,轉而佈置成為了一個簡易的考場。
整場考試,不斷有東廠番子到處巡邏。
雖然依舊提前再三宣告必須誠信考試,但是嚴格監考還是必須的。
臘月三日,眾人已經完成了考試。
他們只是被統一安排到了幾處院子休息。
考試的卷子正在批閱,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雖然為他們提供的良好的飯食,但是大部分人的食慾一般。
顯然,等待考試結果的他們內心並不平靜。
……
另外一邊,一處小房間裡。
南客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
在一旁,溫體仁和崔呈秀正忙著批閱試卷。
“結果怎麼樣啊?”
“回陛下,畢竟是鄉試挑選出來的,這些舉子大部分人學問都確實不差。儘管某些地方他們還是要遜色一些,但是陛下您真的要把他們全部淘汰?”
回答的是溫體仁,崔呈秀沒說話只是一心一意的幹活。
果然,南客其實就是南柯自已。
“哎呀,老溫你哪來的這麼多話,還是說你確實看到好苗子了?”
“被陛下說中臣心思了,這個名字叫崔浩然的學子確實不凡。他沒能考中進士實在可惜。”
能被溫體仁評為不凡的,那也是相當可以了。
聞言,南柯睜開眼充滿威脅道。
“老溫,不要把注意打到我身上啊。這是我的抓起來的,你要是想挑,明年科舉你自已選幾個就是。我這好不容易矮個子裡冒出來一個高個。你要是給我薅了,我明天就給你送去直殿監掃地。
“通通給我淘汰了啊,對了,給你倆佈置的任務不要忘了,一人寫一份你們的考卷。你們兩個必須好好寫,到時候我要拿給他們看的。得讓他們知道和我的差距,不然你們兩個都丟直殿監。”
直殿監,名字聽著很威風,但是其實就是掃地的。而且都是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