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到了,一早上就看到滿血復活的周觀擬,又開心地來到集合地點,根據安排,今天幾組都還算有看點,幾乎有前十的組隊都是在今天完成考核,朱煜和禮青站在人堆裡打哈欠,林漸殊一開始便宣佈了昨日的隊伍排名,其他隊伍暫時未能入榜,最高的一組便是袁文卿袁文箜,接著就是殷殷他們,不過很少有人在乎未計入全員的排名,只有周觀擬興奮地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從來沒見過那麼高的排名,留個紀念。”禮青笑一下,殷殷從兜裡掏出小零食塞給她們,朱煜心滿意足地從裡面找出糖果,然後扔進自已的嘴裡,禮青盯著朱煜,“說真的,你吃這麼多糖身體真的不會出問題嗎?”只見朱煜頓了頓,沒說什麼,然後毫不在意地帶過了這個話題,接著用手臂拐了禮青一下,禮青抬頭順著視線看去,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阮竹山站在側邊,神色淡然,戴著一副方框眼鏡,手扶了扶眼鏡,紮了一個低馬尾,旁邊的蔣黎明將外套搭在肩膀上,右邊一撮白髮被編成小辮子,看起來十分顯眼。“哇靠,阮竹山看起來死裝的……”周觀擬戳戳兩人,朱煜隨便瞥了瞥,沒有理會周觀擬,扭頭看向禮青,“走吧,去休息室。”禮青點頭跟著走,回頭和周觀擬再見的時候,對上蔣黎明的視線。
她們在休息室裡坐下,禮青總覺得蔣黎明很奇怪,但一時半會又無法形容這個人,思前想後也沒有告訴朱煜,朱煜盯著螢幕,一直研究著每一組的考核,很多組過去了,她們又看到了熟悉的兩副面孔。
阮竹山和蔣黎明一進門就到了火車站,火車站口有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走到他們跟前,“您好,我是小李,是這次的委託人,兩位術師怎麼稱呼。”阮竹山看了眼蔣黎明又扶了扶眼鏡,“叫我關河就好。”蔣黎明看了他一眼,“那叫我開湖。”阮竹山面部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朱煜反而笑起來,“哎喲,笑死我了,看阮竹山吃癟我就爽。”禮青雖然也被蔣黎明逗樂了,但是總聽著朱煜這話說著很奇怪,“你和阮竹山認識?”她問完就後悔了,畢竟其實世家之間認識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我沒告訴你嗎?”朱煜愣著想了一會兒,“好像確實是,沒告訴過你。他是我準嫂子的弟弟,我準嫂子和我哥從小就認識,他們讀高中的時候,兩個人談戀愛總是以帶我們出去玩為藉口,然後把我們丟在一起。”禮青聽完點點頭,心裡面卻是有些五味雜陳,她想起來自已小時候,母親總是頻繁更換住處,她每次交到一個朋友,可能過幾個月就面臨分別,所以她似乎在交朋友上有說不上來的執念,但朱煜有很多朋友,她忽然就在想,自已在朱煜的朋友裡佔幾位。阮竹山咳嗽兩聲,“李先生,您見諒,請帶路。”蔣黎明只是默默地跟著,看得出不情不願。據委託人說,這次的地點在一個村子裡,小李是村子裡的年輕人,外出打工,這次回家發現父母想讓他入一個什麼教,說入教就不會得病了。“什麼病?”蔣黎明皺了皺眉,“不知道,我帶過爸媽去過城裡的醫院,結果顯示沒有任何異常,很離奇,沒有加入那個什麼所謂神教的人都一個接一個死亡。”他們一起坐在木質的板車上,輪軸發出咔咔的響聲,乾旱的黃土地上灑著分散的石子,輪胎碾過,車子就會一抖,軲轆軋過殘留的水坑會濺起泥水。他們正聊著天,路邊生長在土坡上的雜草伸長了枝葉,阮竹山沒注意,齒狀的邊緣輪廓擦過他的臉,留下細小的傷口,擦得他呲了一口氣。他伸手想要捂住,被蔣黎明一把攔住,“等一下,你手沒消毒,會留疤。”接著從兜裡翻找出一個小醫療盒子,幫他消了消毒,接著貼上創可貼。阮竹山盯著蔣黎明的動作,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是考核,出去傷疤就都消失了。”蔣黎明頓了一下又接著收進包裡面,“哦,我習慣了。”阮竹山抿了抿嘴,“不過還是,謝謝你。”蔣黎明示意不用謝,接著又開始聊起關於委託的事,村裡的人不停地往裡面投錢,只剩幾個比較有威望的老人和村長堅持著。他們從一條很隱秘的小徑一路顛簸到一個自建房附近,他們很快下了車,一個老人向前迎接,“終於把你們等來了,我們進屋說。”他們來到堂屋,這裡昏暗不明,裸露的水泥牆上打著電燈泡的光,電線外露在牆外,角落有細小的異動聲,一隻老鼠跑過,沙發的一頭被啃咬爛了,沙發布破開一個洞,洞裡掉出劣質的黃色海綿棉絮。老人說自已就是村子裡的村長,叫陳五,陳五拿著陶壺,往彩色硬塑膠杯裡倒熱水,一陣霧氣飄起來,小李請阮竹山和蔣黎明坐下,阮竹山環顧四周,顯得有些窘迫,不知道該朝哪坐,蔣黎明看出他尷尬的狀態,將搭在肩膀上的衣服鋪在沙發上,然後指了指,阮竹山才坐下。蔣黎明湊到他耳朵邊說話,“阮大公子哥,下次別那麼矯情了,這裡肯定扣分了。”阮竹山愣了一下,然後擺正自已的坐姿,陳五眼神飄忽了一下,盯著阮竹山一會兒,阮竹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解釋道,“剛剛褲子上沾了點泥土,不好意思直接坐在沙發上。”陳五連連點頭說不好意思,招待不周,只有蔣黎明在唸叨著什麼,“是啊,坐我衣服上,嗯。”阮竹山轉頭過來瞥了他一眼。陳五開始講述村子裡的事情,大概是一年前,陳五的妻子突然暴斃而亡,像一具乾屍一樣扁扁的,像是被吸乾一般,大家都覺得死狀慘烈,肯定是鬧鬼了,當時一個星期便有一個人像陳五妻子那樣,最開始以為是疫病,後來小李擔心父母,送到市裡面的醫院去檢查,查完以後發現並沒有問題,結果回到村裡一天,小李的父親便去世了,他們特地找到術師希望幫忙找到答案,這個破敗的屋子就是他們的村委辦。在蔣黎明和阮竹山離開村委辦之前,小李突然拉住阮竹山,“關河大師,小心村民。”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便決定出去找線索,村子很小,各家各戶排列整齊,大大小小算起來不如城市裡的一個居民樓的樓多,蔣黎明坐在公共娛樂區的凳子上,他就這樣盯著四周來往的人群,只有阮竹山焦急地尋找著村民,稀奇的是,本該工作的下午卻見不到一個人,太陽十分熱辣,刺得人面板疼,阮竹山將外套搭在頭上,走過一個人,他全身包裹著布料,連頭上也被矇住了頭巾,鬼鬼祟祟地張望,阮竹山衝上前去,想要攔下村民,村民勃然大怒,用力掙脫開阮竹山的手,蔣黎明盯著一切,突然放出一隻什麼靈物,還沒能看得清,那靈物就已經衝到前去,帶起一陣巨大的風,風把頭巾掀開,女人的頭髮慌亂地飄動騷亂,女人開始尖叫,用手捂住自已的臉,手上刻了一個圖騰,圖騰的樣式很奇怪,散發著詭異的氣息,阮竹山一瞬間將周圍瞬間拉入自已的冥想幻境,幻境裡女人呆滯地將手背的圖騰展示給兩人看,不過看起來,圖騰上附著著靈力,幻境無法引導她說出更多的東西,他們想到什麼,阮竹山用幻境洗清了女人的記憶,一切好像沒發生一般,女人平靜地朝外走,阮竹山和蔣黎明則躲在遠處,悄悄盯著女人去的方向,一路追到了一個藏在村子最深處的房子,女人敲敲門,突然出現了兩個男人,男人們探出頭來,女人展示了一下自已的手背,男人便收回視線,左顧右盼了一下,便將女人放了進去。
阮竹山一會兒便明白了,“好像有什麼一個組織,怪病肯定和他們有關。”蔣黎明沒說什麼,只是盯著周邊,然後突然想到什麼,拽著阮竹山要回到村委辦,蔣黎明召喚出一隻妖,妖看起來和馬差不多大,但應該不是馬,看不出是具體什麼,蔣黎明一下翻身上了妖背,將自已的手遞給阮竹山,阮竹山身高沒有他高,上妖背還是有些吃力,阮竹山推了推眼鏡,看出來蔣黎明的意思,面色有些不悅,自已走到後面,準備上去的時候那隻妖突然甩了甩尾巴,阮竹山一下沒站穩,蔣黎明又拽住他,“請吧。”阮竹山有些惱怒,“你故意的吧。”蔣黎明裝作沒聽懂的樣子,接著在妖耳邊說了什麼,它突然跑動起來,嚇得阮竹山夠嗆。朱煜盯著螢幕也跟著笑,接著看看禮青,“這人挺有意思的,我還沒見過誰敢這麼對阮竹山。”禮青本來也只注意到蔣黎明這個人路子比較野的事情,恍然間覺得自已對他有種別樣的熟悉感,是靈力上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強烈到讓她難以忽視。
他們回來的時候正好沒人在那破舊的村委辦,蔣黎明直接朝著二樓村長房間走去,他單手在空中畫符,召出兩三隻小妖,小妖們被他指示尋找什麼,阮竹山也猜到了,他走到蔣黎明身邊,“你覺得一模一樣的題會出第二次嗎?”一模一樣的題,其實就是在說蔣黎明的懷疑,他不太清楚蔣黎明在找什麼,但那東西一定能證明至少有一位委託人不乾不淨。蔣黎明笑了笑,“怎麼會一模一樣呢?”阮竹山還沒來得及思考,小妖就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拖出兩件袍子,和他們看到的人穿得一模一樣,“誰有問題?”蔣黎明只是擺擺手,意思是還不能確定,他拿起一個袍子,將灰塵抖落乾淨,遞給阮竹山,“接下來還要靠你。”
兩人披著袍子,在門外對視一眼,阮竹山便開始用幻境覆蓋住整個範圍,幾乎是框定了整個村莊,這對靈力的消耗太大了,只能用於進去探索大致情況,只能在十分鐘內,他們手上開始出現圖騰,這是阮竹山照著那女人的圖騰幻化出來的,他們撬開門,守門人顯然沒有意識到此時已然身處幻境中,阮竹山蔣黎明將圖騰展示給他們看,他們左顧右盼便將兩人放進來了,這是一個倉庫,裸露的燈泡孤零零地晃盪在上方,灰暗昏沉,很多人圍在一起,繞出一個圈,抬頭仰望著某處地方,似乎等待著什麼降臨。蔣黎明將手放在後背,輕輕一擺動,小妖開始跑動起來,朝著各地鑽去,阮竹山觀察四周,大概是一個組織。沒過一會兒,開始有人走到中間,明顯袍子比起別人多了一些紋繡,那人一出現,周圍人便立刻安靜下來了,他沒有講話,只是站在那,守門的兩人站在他身後,拖著兩個籮筐,人們開始排起長隊,一點點地將自已手上的東西往籮筐裡裝,裝完以後守門人會喊出一個數字,每次數字都不一樣,也毫無規律,起初阮竹山以為那是人們的編號,可有時也會出現重複的數字,他根本摸不透數字的含義,躲在隊末觀察情況。他突然感到有人撞了一下他,抬頭一看,蔣黎明湊到他耳邊,意思是他的小妖找到了些東西,需要他們親自去看。
阮竹山稍微調整了一下幻境,把他們兩人在其他人記憶中抹去,跟著蔣黎明一直往下走,來到一個地下室,地下室不算太大,但是有一個籠子,籠子看起來像廢棄的牛廄,散發著一股刻在木板裡的臭味,剩下的一些草料黏在地上,被人踩得稀碎,牢牢地粘住地面,地板黏膩烏黑。小妖不敢上前,蔣黎明開啟手電筒,亮光照進籠子,忽然出現四隻相互糾纏著的肉蟲,蠕動著,它們相互攪動,顏色不一,又長著一模一樣的外貌,舌頭像正剝開的無花果,鮮紅刺眼,中間是黑色的洞它們突然感受到什麼一樣開始向外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