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木渾身顫抖了一下,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裡可是公墓,一個成年大叔開著計程車,嚎啕大哭的對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孩不停的求救,這是多麼詭異的畫面。
“大叔你怎麼了?”蔣木鼓起勇氣問道。
聽到蔣木說話,計程車司機似乎恢復了一點理智,表情極為害怕的說道,“一個女人,一個女人把我帶到這邊來的……她揹著灰色的書包。”
“對了對了……她還是老師!”
蔣木聽後,瞬間警惕起來。
“她怎麼了?”蔣木問道。
“她……進了公墓!”司機大叔指著遠處的大宅說道。
當老師的女子,還揹著灰色的書包,聽到司機大叔的描述,蔣木腦海裡第一個浮現的就是他的媽媽江雪!
媽媽去了公墓?
是為了拜祭爸爸蔣天麼?
“大叔你來這多久了?”蔣木問。
“啊……我也不記得了,不記得了,我迷路了,我的車都跑沒油了!”司機大叔一臉迷茫的說道。
車沒油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訊息。
蔣木從車窗伸頭進去看了看儀表盤上油表,已經閃了紅燈,真的已經沒油了。
如此一來,真的要在此處過夜了麼,雖然身邊多了一個人一起,但蔣木還是覺得瘮得不行。
“大叔你手機還有電嗎?”蔣木忽然問道。
大叔聞言也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去拿手機支架的手機,嘗試按了一下,手機螢幕亮了。
“還好!”蔣木頓時心中一喜。
司機大叔也是激動的大喊一聲,“終於得救了!”
然後,解鎖手機之後就開啟電話記錄找到熟悉的號碼就撥了過去。
“喂!娟?喂……聽得到嗎”司機大叔著急萬分的喊道。
“拿給我看看。”蔣木眉頭緊蹙的說道。
蔣木接過手機後才發現,根本沒有訊號,2G訊號都沒有,像是被遮蔽了一樣。
蔣木又嘗試撥了報警電話,按常理來說,就算沒有訊號,也是可以撥通那幾個常用的報警號碼的。
可是剛撥號過去就看到手機上顯示著未知錯誤幾個字。
顯然是行不通的。
看來這個[天道公墓]今天是必須要闖了!
蔣木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總感覺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一直誘導著他往某個方向帶。
與司機大叔說明想法之後,蔣木便毅然決然的向著[天道公墓]走去。
司機大叔拒絕了蔣木的邀請,他覺得還是在計程車裡待著才是最穩妥最安全的。
來到大宅跟前,蔣木才發現這座大宅是多麼的龐大雄偉。
看了一眼氣勢磅礴的[天道公墓]四個大字,注意到,在其“墓”字右下角處還有一個字母J的符號。
“因為是在J區建造的,所以帶個字母J麼?”蔣木如此想著,卻渾身不由得一震,那豈不是說明搖籃會有十一座這[天道公墓]?
建這麼大的公墓是要把J區的人都葬了嗎?
等到蔣木進入公墓以後,他才發現他的話是多麼的愚蠢。
他竟只用“大”形容這座大宅,簡直是可笑至極。
這一望無際,成群成片的墓群映入眼簾,讓蔣木震驚的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要把搖籃的人都葬進去嗎?”蔣木不禁感嘆道。
收了收心情,蔣木便朝著主路一路走了下去。
越走蔣木就越震撼,他可算知道什麼才算是真正的“龐然大物”了。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蔣木就注意到,其中一片墓群裡出現了一個極其特別的宅子。
房子倒不是特別豪華,而是它的構造,讓蔣木頭一眼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了一個“笑臉”。
“真是怪哉!”蔣木感嘆道。
不僅是房子造型古怪,而且還坐落在一片墓群當中。
“不會這就是醫生的家吧!”蔣木又胡思亂想起來。
不切實際的搖了搖頭,然後蔣木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除了兩邊佈滿了中藥櫃大小的盒子,基本上沒什麼東西。
稍作停留,蔣木就接著向前走去。
沒多會兒就看到了一個木質吧檯,吧檯後還有[懸壺濟世]四個金字。
吧檯後還坐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孩。
“諸葛風?”蔣木驚訝道。
男孩聞言收起醫書,推了推金絲眼鏡,道,“是你。”
“你是來完成你的承諾嗎?”諸葛風平靜的問道。
蔣木頓時一囧,想起來在[野外生存]時,他裝作“瘋子”諸葛風對他所說的話,“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可是他不記得答應諸葛風什麼事,難不成真的是他的爸爸蔣天答應的?
那是不是也意味著蔣天還活著!
“你見過我爸?”蔣木期許問道。
諸葛風沒有直接回答,思索一番,推了推鼻子上的金絲眼鏡,道,“原來如此。”
諸葛風此刻已然知曉在野營地一切都是眼前之人假裝成“瘋子”附體的樣子。
“你真的見到過我爸嗎?”蔣木再次祈望道,心中雖已有答案,但還是想聽到對方親口承認,“他現在怎麼樣了?”
諸葛風道,“十年前見過一次,他不是已經出車禍死了?”
“什麼?!”蔣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十年前那諸葛風豈不是是在蔣天出車禍之前見到的?
所以說並不能證明蔣天還活著,“瘋子”還是在騙他而已。
“我媽是不是也來過這?”蔣木忽然問道。
“那是誰?”
“就是在野營地時一位老師,江老師!”蔣木回道。
“哦……來過。”諸葛風推了推金絲眼鏡說道。
“我媽媽她來這說了什麼嗎?”蔣木表情嚴肅的問。
諸葛風冥想了一小會兒,道,“她說她集齊了十顆[靈者],想要換取一個[生者]名額。”
唰!
蔣木猛的身體一顫,“集齊了十顆[靈者]?”
這個資訊未免太過於讓人不敢相信,江雪怎麼可能集齊十顆[靈者]?
想要集齊到十顆,那也意味著需要殺十個人,收集十個人類的左眼。
“怎麼可能?”蔣木不相信他的媽媽江雪會殺人取眼,還是殺了十個人。
諸葛風笑了笑,並未反駁,而是轉身又看起了醫書。
“難道是為了爸爸嗎?”蔣木猜測。
如果諸葛風所言不假的話,那就可以肯定他的爸爸蔣天真的是被囚禁在了禁區,還“活著”,而且大機率還有希望讓蔣天再度復活,成為[生者]。
“那我媽換來了麼?”蔣木想知道他換來[生者]的名額了沒有,他的爸爸蔣天究竟有沒有復活!
“嗯……”諸葛風沉思了一會兒,推了推金絲眼鏡抬頭道,“她不是破道者,換取不了[生者]名額。”
“破道者?”蔣木沒想到真的有[破道者]這個組織。
他一直以為“瘋子”說的“破道者”是騙他的。
難道“瘋子”說的全都是真的?
蔣木心裡喜憂參半,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可悲。
關於媽媽江雪,蔣木記得她說過是[護道者],這也是一直不讓蔣木和她相認的主要原因。
[護道者]和[破道者]到底都是些什麼奇怪的組織,兩者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過,那女子是帶了一個名額走的。”諸葛風推了推金絲眼鏡說道。
“什麼?”蔣木驚訝一聲,然後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說我媽不是[破道者],換不了[生者]的名額嗎?”
諸葛風淡然一笑,道,“她不是[破道者],蔣天是。”
“爸爸真的是[破道者]?”蔣木自言自語的說道,搓了搓逐漸疲憊的臉頰,問道,“諸葛風,我爸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諸葛風一邊認真研讀著醫書,一邊緩緩說道。
“活著麼?那看你怎麼理解了。”
“有的人心死身未死,有的身死心卻活著。”
“你我此刻就一定是活著的麼?”
“如果按照我的理解,那麼這搖籃十一區生活著的不過都是亡靈罷了,看著多姿多彩,琳琅滿目,實際上都不過是一捧黃土。”
“反而逃出搖籃的才是真正的自由之人!”
“逃出搖籃的才是真正的自由之人?”蔣木仔細品讀著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諸葛風所言太過於匪夷所思,蔣木像是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我爸是何時與你們交易的?”蔣木換了一種說法問道。
“十年前。”諸葛風答道。
十年前?
蔣木更加疑惑了。
“我媽呢?她什麼時候來的?”
諸葛風慢慢回道,“昨天。”
“怎麼可能呢?”蔣木驚奇的說道。
因為如果按照江雪的經歷來說,那麼昨天按理說應該還在露營,組織參加[野外生存]活動。
如果是按照蔣木的記憶,那麼昨天應該正和賈元以及執法隊對峙,江雪仍舊在隊伍當中,一直都在。
所以無論是哪一個,江雪都不可能有時間來[天道公墓]。
“我爸也是帶著十顆[靈者]來的嗎?”蔣木再次問道。
“哦……那倒沒有,他只不過和我做了一個交易。”
蔣木還是沒有理解。
諸葛風解釋道,“不是交換[生者]名額的交易。”
“和我單獨的交易。”
“那是什麼?”蔣木好奇的問道。
諸葛風推了推金絲眼鏡說道,“讓我十年後,如果有一個叫江雪的女子,來找我換取[生者]名額時,請務必答應。”
“條件是做我的“小白鼠”。”
蔣木再次被震驚到了,蔣天居然十年前就開始計劃著利用十顆[靈者]換取[生者]名額,這是多大的心臟,多大的自信,居然敢計劃十年之後的事。
“小白鼠?”蔣木聽到這個詞心中一凜。
諸葛風說道,“我在做一項偉大的醫學實驗。”
“什麼實驗?”蔣木警惕的問道。
諸葛風聞言很認真的推了推鼻子上的金絲眼鏡,然後看了一眼眼前穿著病號服的男孩,笑著說道,“秘密。”
蔣木皺了皺眉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收集十個[靈者]真的可以讓人死而復活嗎?”
“真假與否,你不妨試一試……”諸葛風推了推金絲眼鏡,露著和善的笑容,盯著蔣木說道。
說罷,諸葛風再次埋頭研讀醫書,任蔣木怎麼呼喚,都沒有再回應。
真是個怪人!
蔣木還想問問怎麼從[天道公墓]回去,哪怕是告訴他哪裡能湊合過夜也行啊!
看著埋頭苦讀的諸葛風,蔣木還是選擇了出去,他想著還是和司機大叔一起過夜的好,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個諸葛風會不會半夜突然發瘋,再次把他頭給割了。
從“笑臉”房子出來以後,發現外面天兒已經黑了,在墓群裡轉悠了半天,蔣木藉著月光,總算是走出了[天道公墓]。
剛出了門,蔣木卻發現那輛綠色的計程車早已沒了蹤影。
“我嘞個豆!不是說沒油了嗎?”
原本還想著有個伴,有個車坐坐,這下,他真的要以天地為床,夜色為被,露宿荒野了啊。
靜。
死一般的寂靜。
蔣木都覺得是不是自已耳朵“失明”了,怎麼一點動靜也聽不見。
這荒野之地,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難不成還要去睡[天道公墓]裡?
想想裡面不計其數的墓群,蔣木就直打哆嗦,思來想去還是在外面呆到天亮吧。
反正從小到大他也一直都是一個人待著,就算是感到緊張害怕,也只是自已獨自承受。
對他來說,在墓地睡和在家睡貌似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別,頂多就是身邊多了許多睡“長覺”的人。
想到這,蔣木便覺得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畢竟這麼多年都是自已獨自挺過來的。
“[你們]睡覺都給我安靜點,別打擾了本大爺休息!”蔣木半開玩笑的對著四周說道,也算是給自已壯膽了。
無人應答。
甚至半點聲音都沒有傳出。
蔣木寬慰的坐在馬路邊上,鬆了一口氣。
好在現在是夏天,不用擔心夜裡會被凍死在這裡。
躺在路邊的草坪上,蔣木還覺得挺軟和,挺舒適,而且路邊雜草叢生,居然沒有任何飛蟲和蚊子的痕跡。
貌似,這“床”還真比家裡舒適,最起碼比醫院裡病床舒適的多。
不知為何,蔣木腦海裡突然浮現了《花園寶寶》的畫面。
好像它們也都是躺草地上睡覺的。
“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蔣木嗤笑一聲,顯然是被自已傲嬌的語氣給整笑了,望著夜空上那一輪明月,此刻心中難得的安寧。
“晚安,唔西迪西。”
“晚安,瑪卡巴卡。”
“晚安,小點點。”
……
“晚安,小木木。”
蔣木緩緩閉上了早已疲倦的眼睛。
“哈哈!”
蔣木瞬間渾身炸毛,猛的站起身,雙手握拳舉在胸前,滿臉警惕的盯著四周,質問道,“是誰在笑?”
這突如其來的笑聲讓蔣木瞬間睏意全無,整個身體都繃得緊緊的,連氣兒都不敢出。
“晚安,小木木哈哈……”
蔣木聽後頓時臉色一囧,可當看到對方的身影時,繃著的身體才終於得以放鬆,連大口呼吸了多次才把劇烈跳動的心安撫下來。
“你嚇死我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