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木木?”

江老師溫柔關切的聲音在蔣木的腦海中響起。

蔣木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睡夢之間突然聽到江老師的呼喚。他努力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喃喃道,“媽!這是在哪啊……”

然而剛迷糊的說完,卻立馬驚醒的喊道,“醫生?醫生!醫生怎麼樣了?”

待蔣木完全甦醒,才發現此刻他竟在一間病房裡。

房間裡共有三張病床,蔣木躺在了最中間,此刻正穿著病號服輸著液。

“醫生?什麼醫生?是讓我我喊醫生嗎?”江雪看著已經甦醒的兒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不不,不是醫生,是許一生,他不是被小個子捅了一直在流血麼……”

蔣木的記憶還停留在[野外生存]那裡,他清晰的記得十座帳篷前出現了很多森白色靈體。

而且小個子馬小蝦也被這靈體控制用彈簧刀捅了許一生,到後來,他們好像都被靈體附體。

再然後就沒有記憶了。

直到現在醒來,看到自已在病房,自然認為是已經從露營地回來。

可是一睜眼不見許一生的身影,蔣木定然很是擔心許一生的安危。

“什麼?許一生被小個子拿刀捅了?啥時候的事啊,傷勢嚴重嗎?”江老師很是震驚,眼神裡盡是擔憂之色,然後又突然問道,“小個子又是誰?”

這下輪到蔣木驚訝了,當時小個子捅了許一生是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的,而且江老師也就在身旁,如今怎會不記得呢,難道是失憶了?

不過,仔細想想,蔣木倒覺得他更像是失憶的,畢竟他怎麼回來的,他都不記得。

“小個子就是馬小蝦啊……奧對了,媽!我們是啥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還有臉說,有印象才怪!昨天[野外生存]活動剛進行第一天,讓你和許一生同學一起去拾柴,你們倆竟然敢揹著我偷偷溜去危險區!”說到這,江雪就氣不打一處來,怒視蔣木一番。

看著蔣木穿著病號服打著點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江雪的氣也瞬間消失了一半,無奈的嘆了一聲氣然後又接著說道,

“結果一回來你就被一條竹葉青咬傷了,直接昏迷不醒,差點把我嚇死。我就趕緊把你送去醫院,也請其他老師幫忙把剩餘的八位同學也都各自送回了家。”

蔣木摸了摸自已的下巴,思考片刻後說道,“媽!你的意思是咱們去的頭一天,也就是我被竹葉青咬了之後,[野外生存]活動就結束了?”

“大家就都回來了?”蔣木又問道。

江雪肯定的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蔣木低聲呢喃道。

如果說江老師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就不是誰失憶的事了,而是經歷都發生了改變。

那究竟誰的經歷才是真實的呢?

可以先問問其他參加[野外求生]活動的同學們,看看他們究竟會怎麼說。

蔣木打算先給許一生打個電話,一來想確定許一生安全與否,二來也想知道他的答案。

蔣木左右尋找了一番,並未在病床上發現他手機的蹤跡。

“媽!你見我手機了嗎?我想打個電話……”

江雪聞言伸手將包拎在了白嫩腿上,開啟拉鍊,從包裡取出一個黑色的手機。

蔣木接過手機後發現,他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可是他的充電器還在學校,並沒有帶。思考過後,蔣木決定直接去許一生家裡找他。

“媽!我出去一趟!”

“不行!你這剛甦醒,應該要好好修養才是。”

“我真的有要緊事!”蔣木央求道。

“你現在好好休養才是最要緊的事!”江雪的語氣很堅定,不容反駁。

蔣木撓了撓頭,思考著應對之策。

當瞅見敞開的病房門時,蔣木突然眼睛一亮。

趁江雪不注意,蔣木拔下針頭就往屋外跑,兩三秒鐘後,一道高亢嘹亮的嗓音響徹整個樓層。

“蔣木!!你小子給我站住!”

蔣木此刻已經來到了電梯門口,為了不被江雪第一時間找到,他還特意上了一層才坐電梯。

來到醫院門口,剛好看到路旁邊沒多遠有一個公交站牌,蔣木徑直走了過去。

等了有一會兒,一輛標著835的公交車駛來。

蔣木上車以後才想起來手機沒電了,而且手裡也沒帶零錢。

“呃……那個姐姐我忘了帶……”蔣木對著眼前的公交女司機說道。

女司機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看著一身學生氣的蔣木喊她姐姐,自然心情愉悅。

看了一眼蔣木,擺擺手笑道,“沒事,快去坐吧!”

蔣木道了一聲謝,便找了一個獨座坐了下去。

許一生的家在J區邊緣,好像是天道路那一片,具體是哪蔣木也記不清了。

公交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車上零零散散的坐著幾個人,所以很安靜。

蔣木坐在公交車上,閉目養神起來,到天道路大概兩個小時路程,等待無疑是枯燥的。

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蔣木有太多的不明白。

蔣木自七歲那年,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爸爸蔣天,是江雪含辛茹苦把他帶大。

關於蔣天的事情江雪隻字未提,讓蔣木都快忘記他還有一個父親。

儘管江雪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但沒有父親的關懷始終是蔣木內心深處的疙瘩。

尤其是看到同齡的其他同學被父親帶著爬山,帶著做遊戲,帶著參加親子活動,他都打心底羨慕。

哪怕是看到別的同學犯了錯被父親教訓打罵,他都覺得很幸福,很嚮往。

再到後來,連江雪都要和她劃清“界限”,無論是出門,還是在學校,都只能喊江老師,這更讓蔣木覺得他真的是沒人要的孩子。

所以從小到大,蔣木也是個內向不愛說話,不願與別人交流,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性格。

直到後來遇到了許一生,才慢慢變得開朗活躍起來。

等到再大一些,蔣木才明白父親蔣天不是對他撒手不管,而是在他七歲那年,就死在了一場車禍當中。

這樣的結果,卻讓蔣木覺得有一點開心,因為至少他知道了他並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後來有一天,在蔣木上高二的時候,扣扣上新增了一個叫“瘋子”的附近好友。

“瘋子”跟蔣木說了很多關於搖籃十一區的事,還有很多關於“龍魂”、“護道神”的傳說。

蔣木肯定是不信的,只不過是當做神話故事來聽。

直到後來,這位“瘋子”和他說,他的父親可以死而復生,雖說不信,但這個念頭卻在蔣木心裡發芽生根。

“瘋子”還說,他的父親蔣天並沒有死,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存活在危險區裡,在禁區被囚禁著。

想重新變為人類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收集十個人的左眼,也就是[靈者],便可以重新為人,成為[生者]。

蔣木依舊不信,但卻想試上一試,不管結果如何,這危險區他都要去上一趟。

如果“瘋子”說的是真的,他的爸爸蔣天真的被囚禁了十年,讓他從七歲開始就沒了父親的疼愛,那麼他不介意和醫生承諾的那樣,

“醫生!我有個願望!”

“什麼願望?”

“如果我能死而復生……”

“想怎樣?”

“踏平禁區!!”

儘管他現在實力低微,莫說踏平禁區,可能連危險區都過不去,但是蔣木向來不輕易許諾,但只要說了那麼他一定就會去完成。

當知道江老師組織[野外生存]活動以後,他就立刻有了主意。

所以後來發生了開頭那一幕,險些被一條竹葉青咬了,如果不是許一生及時趕到的話。

可是回到露營地的時候仍舊被一條獨眼的竹葉青給咬了,沒了性命。

到了這裡,故事就發生了分歧,在蔣木的記憶裡,後續是他察覺這“瘋子”的目的是許一生,這讓他憤怒不已。

再然後就是許一生髮現大家都陷入幻境當中,而且只有死亡才能脫離出去。

索性,蔣木為了拯救大家就裝成被蔣天附體,開始“大開殺戒”,連斬九人,收集了九顆[靈者]。

之所以裝做蔣天附體,是為了拯救大家脫離幻境以後,不至於被大家排擠和孤立,被扣上變態殺人狂的帽子。

最後把自已的左眼也挖了下來,湊齊了十顆,也是為了看看到底是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

誰才是真正的“瘋子”。

對方既然以蔣天為誘餌,借刀殺人,讓他收集十顆[靈者],那麼待收集夠了以後,“瘋子”必然會主動出現。

所以後來從帳篷裡出現左眼扎著樹枝的男孩,蔣木非常確定了“瘋子”就是他。

而且“瘋子”還特意囑咐他保護好搖籃J區二把手的兒子,所以蔣木猜測這個男孩就賈石震的父親,賈元!

到後來執法隊的出現,也印證了這一點。

可在他媽媽江雪的記憶裡,卻是蔣木從危險區回來以後沒多久,就被一條竹葉青給咬了,危在旦夕。

然後江雪就緊急把他送到了醫院,其他八人也都各自送回了家。

到底誰的經歷才是真實的,只要看了許一生有沒有受傷就知道了。

公交車上,蔣木睡了醒,醒了睡,總覺得這兩個小時的路程十分漫長。

等到最後,公交車上只剩蔣木自已的時候,公交車內終於響起“到達天道路”的播報聲。

蔣木聞言,頓時飛速走下車去,看著越走越遠的公交車,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伸了伸懶腰。

他從來沒有覺得,坐兩個小時公交車會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瞅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蔣木才恍惚過來,才想起來自已還是個病號呢,怪不得那個司機姐姐不跟他計較。

下了車,蔣木卻又迷茫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該往哪邊走,手機也一直是關機狀態沒法聯絡上許一生。

“有點太過著急了啊!應該把手機充上電再溜的。”

蔣木摸了摸下巴,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除了一個公交站牌,一個建築物都沒有,而且連個人影也沒有。

抬頭看了一眼公交站牌上的路線圖,他所在的位置是倒數第二站,還有一站就是終點站了。

思忖良久,蔣木朝著公交車行駛的方向走了過去。

畢竟真的找不到許一生的住處,他還可以坐公交車回去。

可剛走兩步,蔣木又急忙倒了回來,重新審視著一眼公交站牌上的路線圖。

終點站——[天道公墓]幾個字狠狠地刺激著他的眼睛。

“我嘞個豆!”

“公墓?”

“醫生你住的地可真豪橫!”

蔣木此刻後背涼嗖嗖的,再看著這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地,他的心更顫了。

這該如何是好?

離天黑可沒多久了。

想了想,蔣木還是朝著公交車行駛的方向疾行而去。

按理說他在原地等待更好,說不定公交車回來的時候,還能趕上。可是他並沒有看到馬路對面有公交站牌的存在。

那麼說有可能,公交車回去的路線是在其他地方。

所以在原地等待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蔣木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卻依然沒有見到有公交站牌的影子,貌似除了極遠處稀疏錯落的小房子以外,其他都是荒地。

蔣木心裡愈發緊張起來,如果真的在公墓附近過夜可實在是太嗨皮了點。

又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黃昏已然來臨,蔣木抬頭望去,終於看到了遠處有一座大宅,而且公交車站牌就在他不遠處。

蔣木稍微鬆了一口氣。

在公交站牌佇立了一會兒,周圍太過安靜,讓蔣木都產生一種不在人間的感受。再加上公交站牌上的[天道公墓]四個大字更讓他深信這一點。

“這座大宅不會就是醫生的家吧……不不不應該是公墓!”

蔣木第一時間打消了這個荒誕猜想。

深呼了一口氣,蔣木還是朝著那座大宅走去。

到最後一站了,依舊沒有發現公交車的影子,看來是已經從其他路線回去了。

而且極有可能是還是末班車,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去這“公墓”看看,說不定還真的是“醫生”的家,公墓僅僅指的是這整片的荒地而已。

剛走沒多遠,蔣木就聽見了汽車鳴笛的聲音,這讓他又驚又喜。

抬頭望去,一輛綠色計程車正迎面向著蔣木駛來。

“太好了!”

蔣木屬實被驚喜到了,萬萬沒想到在這如此荒僻之地還能碰到計程車,真的是幸運女神眷顧。

想必是有人打計程車前來[天道公墓]拜祭,如此甚好,他剛好可以趁個“順風車”。

計程車司機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蔣木,駕駛著車子向著蔣木駛來。

計程車沒一會兒就來到了蔣木身旁,蔣木剛想開口,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嚇到了。

只見計程車司機剛停好車子,開啟車窗以後,就眼含熱淚,像是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崩潰喊道,“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