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清明為期

趙明熠說罷就要出府去找蔡肖算賬，卻被趙月夕攔住了。

“哥哥還是算了，那個蔡肖，已經被我用楠木錦盒砸傷了！”

趙月夕想到蔡肖疼得捂著額頭嚎叫的樣子，就頓覺解氣。

妹妹長大了，可以保護自已了。

但是，他心中隱隱不安，想來那紈絝子弟蔡肖在眾人面前被一個女孩子砸傷，定是臉面盡失，不會善罷甘休。未來或許有更大的麻煩。

“月夕快些回寢殿歇息去吧！年節將至街市人多，月夕出門時一定要家中的男僕跟隨，哥哥才能放心。知道了嗎？”

他總覺得趙月夕有事隱瞞於他，得儘快弄個明白。

將趙月夕送回寢殿，趙明熠獨自一人騎馬離開趙府。

望火樓是建在高處用於瞭望監察火情的建築，程遠靖休息時大多都會待在那裡。

趙明熠將馬拴在門側，抬步進了門廳。

向守樓的軍士說明來意，卻得知程遠靖將蔡肖的僕人送去官府受審尚未返回。

看來處置這蔡肖的家僕也是件麻煩事。畢竟蔡肖招惹的是他趙明熠的妹妹，不能讓程遠靖獨自應付這場風波。

待他快馬加鞭趕到官府，暮色已濃。

程遠靖從府內迎面走了出來。

還未等趙明熠開口，程遠靖先說道，“明熠兄，我正要去趙府尋你。月夕可還好？”

趙明熠拱手，“月夕無礙，今日多謝遠靖及時出手相救，否則月夕恐怕會受到傷害。”

程遠靖一揮手，“明熠兄跟我客氣什麼。走！我們換個地方。”

會仙酒樓是京城知名的高階正店，奢華氣派，收費自然也極高。通常兩人對飲也要上百兩銀錢，差不多是趙明熠半個月的俸祿了。

“兩位小郎君裡面請！”

門口的酒保熱情地招待客人。

程遠靖與趙明熠一前一後，上了樓梯。

“遠靖兄有何要事？非要來如此奢華的會仙酒樓。”

“明熠兄不必擔心，今日酒食我請。”

“遠靖兄，你救了我家月夕，我是特地來答謝的，怎能讓你請？”

程遠靖毫不客氣，“那明熠兄可帶足了銀錢？”

趙明熠頓時無言以對。他的私房錢都給了趙月夕，此時手頭並不寬裕。

兩人落座。

小二立即端上來盤盞果碟，精緻的點心和果子皆用銀器盛裝，無一不是精品。

沉默片刻，趙明熠道，“沒關係，遠靖兄，今日我可以先請店家記賬。”

“然後，改日用月夕上街售賣通草花賺的錢來還賬嗎？”

程遠靖面無表情，言語冰冷。

趙明熠被說得一頭霧水，他還從未見過程遠靖如此冷漠反常 。

“遠靖兄，什麼售賣通草花？你沒事吧？”說著，趙明熠伸出右手去探程遠靖的額頭。

趙月夕是趙家的掌上明珠，更是趙明熠的心頭肉。一個千金大小姐，吃穿用度都足夠奢華，怎麼可能上街賣東西！

程遠靖有些慍惱地撥開趙明熠的手，反問道，“我沒事，我看有事的是明熠兄吧。自家妹妹都保護不好，這幾日她在做什麼你真的不知？”

趙明熠回想這幾日，月夕總是早出晚歸，今日又帶回來幾隻衰敗的通草花，不禁開始懷疑。

“月夕她竟然上街售賣通草花？這怎麼可能？”

將趙月夕送回趙府之後，程遠靖便派手下去調查，方才得知近些時日趙月夕一直在帶著侍女去延寧宮學做通草花，今日終於做好，拿到東華門外街市售賣。

他將此事告知趙明熠，趙明熠才想明白，原來，月夕管他要銀錢並非為了逛街遊樂，而是用作制通草花的材料本錢。

“多謝遠靖兄相告，等我回府一定好好看管月夕，不讓她再隨意出門，免得受欺負。”

“明熠兄，以明年清明為期，待月夕及笄之禮之後，我程遠靖便上門提親，還望明熠兄替我好生照顧月夕！”

“好你個程遠靖！我就知道......”

趙明熠用手指著一本正經的程遠靖，喜憂參半。

喜的是，真的如他所料，程遠靖一直在等趙月夕長大，月夕終於得遇良人。但是，他心愛的妹妹終究是成年了，即使將她託付予自已的摯友，仍然感到悵然若失。

他不確定，程遠靖會否像他那樣將趙月夕視作掌中珍寶，願意用生命相護。關於月夕並非親妹妹的傳聞，他曾從奶孃那裡聽到過，如今奶孃已經回到鄉下老家，他也不敢去找爹孃求證。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明熠兄為何發笑？難道你也嫌棄我軍階低微，不願意將月夕託付於我？”

見趙明熠似乎有所顧慮，本就有些緊張的程遠靖心中更是不安。如若趙明熠都不支援這門婚事，那趙大人與夫人就更難應允。

“遠靖兄哪裡話？你的品性為人，我自是十分了解，怎會嫌棄？況且你對我家月夕有情有義，近日多次相救......”

程遠靖端起酒杯，打斷了趙明熠，“既然明熠兄同意，不必多言，就這麼定了！清明節之後，我定會登門拜訪，還請明熠兄多為我在趙大人和夫人面前美言幾句。”

趙明熠也端起酒杯。

“一言為定！”

趙明熠放下酒杯，意味深長，“遠靖兄，父親母親大人那邊，我可以美言幾句，說服他們倒非難事。但是月夕那裡，恐怕我幫不上太多忙！”

“我知曉，月夕妹妹她早就不記得我了。”程遠靖眼底升起一抹憂傷，從一開始，他便是被忽略的那個人。

他頓了頓，“不過這未嘗不是件好事，正是由於失了記憶，月夕妹妹才能忘了嶽景書，我程遠靖才有機會！”

“遠靖兄，你能這樣想就好！只是，月夕現在彷彿變了一個人，母親一提及要給她尋覓夫婿，她就嚷嚷著這輩子都不嫁人！恐怕父親母親也拿她沒有辦法，遠靖兄日後可要多費心了。”

“明熠兄儘管放心，我一定好好對待月夕，等待她對我敞開心扉慢慢接受我。”

“有你這句話，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來，乾杯！”

兩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直至深夜才各自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