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羞花被突然出現的喬知意嚇了一跳,立定心魂之後,拍著胸脯道:“知意,你怎麼在這?”

喬知意不好意思說自已被香味吸引過來的,便扯了個謊:“晚膳不見孃親,我便來找找,就找到這裡來了。”

她笑容甜甜,臉上的嬰兒肉因嘴角上揚而凸起一塊肉包,小巧的牙齒露出一排,格外可愛。

鄭羞花捏捏她的臉,不疑有他:“孃親有些事找你大姐姐,你先去膳廳等著,一會兒我就回來。”

喬知意一聽,眼神裡劃過一絲喜悅,摟著鄭羞花的胳膊晃來晃去撒嬌:“不嘛~不嘛~知意要跟孃親一起去~”

鄭羞花抵不過她撒嬌,就隨她去了。

此刻,沁竹院內,一群人兩眼放光,口水直流,緊緊盯著廚房,絲毫沒注意到鄭羞花等人的到來。

攀娘立刻臉色不快,大聲斥責道:“都是幹什麼吃的,主子來了圍在一起不做事,看來還是讓你們日子過得太輕鬆!”

她凌厲的語氣,因憤怒漲紅的臉,讓下人們很快回過神來,低著頭,向鄭羞花行了禮,便低下頭各自不說話。

氣氛一時之間很壓抑。

空中靜的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

喬落綰端著一碗紅燒肉出來,手臂半截落在外面,白皙又被月光附上柔色,看起來親切多了,下人們像看見救世主一樣,立刻往她身邊小步挪動。

“姨娘,這才剛從祠堂裡出來就發這麼大的脾氣?”

攀娘昨日回家探親,今日才回到府上,聽說喬落綰給鄭羞花氣受,她一向護主,哪能嚥下這口氣,聽到喬落綰的話,立刻高聲質問道:

“大小姐幼年喪母,平日裡也不學禮儀,想來連規矩這兩個字都不知道該怎麼寫吧?見了侯府的側夫人,不知道先行禮?”

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她在說喬落綰沒娘養,沒規矩。

要是以前,喬落綰瞧不起和這樣的下人發生口角,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誰難為她,她創死誰!

喬落綰抬手將手裡的碗放在院子裡的木桌上,小蓮見狀遞給她一塊帕子,她笑著擦著手,一步步向攀娘走過去:

“攀娘作為一個下人,還沒等姨娘先開口說話,就開始教訓起我來了,果然,狗仗人勢!”

攀娘立刻擰眉怒道:“一個侯府大小姐,陰陽怪氣,看奴家不替側夫人好好教訓你!”

她揚起手,話落,還未向喬落綰打去,手臂被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握住,隨後啪的一聲,空氣都靜止了。

攀娘捂著臉,瞪大眼睛,她是聽聞下人說大小姐不好對付了,可側夫人也沒明示,她心道能變成什麼樣,此刻,她才心中懊悔,是她小瞧了大小姐!

喬落綰一臉冷漠地看著她:“奴才就是奴才,怎麼能替主子教訓我呢?看來姨娘待你太好了,讓你不知規矩!”

接著,她抬眼,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向鄭羞花:“您說是吧,姨娘?”

鄭羞花適才一直沒說話,她料定攀娘會為她出氣,也可趁此機會試探喬落綰是不是真的變了,還是裝的。此刻,下人們用眼神偷瞄著她,在等她回話。

她心裡冷笑一聲,這喬落綰果然變了,府裡誰人不知攀娘是她的奶孃,在這府中佔有一席之地,若是她維護攀娘,喬落綰打了攀娘一巴掌,不就相當於打了她一巴掌,變相地告訴下人們,今後喬落綰就要騎到她頭上了。

於是,鄭羞花捂嘴輕笑道:“綰丫頭說的是,怪姨娘平日裡對攀娘太好,以至於她失了分寸,這樣吧,這月月錢便罰她一兩吧。”

普通人家,一兩夠半年的生活費了。

府裡的婢女每月兩錢月錢,這攀娘因著奶孃的身份,每月拿一兩六錢,舉國上下,只有宮裡上等的嬤嬤才能拿到這麼多。

喬落綰並不滿意,盯著鄭羞花道:“姨娘心底善良,也想不出什麼重罰,但我這個侯府嫡女,平白地被一個嬤嬤教訓沒規矩,傳出去,各大官府的小姐們不得笑話死我,這樣吧,將攀孃的月錢改為6錢,拖出去打個十大板。”

攀娘一聽,立刻跪下,肉眼可見的慌張:“側夫人,萬萬不可啊,奴才家裡還有十多張嘴等著這月錢呢。”

一月六錢,十張嘴也能吃飽,還可供兩三餐肉葷,喬落綰冷哼道,這攀娘真能表演,話說的好像以後只能吃糠咽菜了。

喬落綰淡淡地瞥了一眼鄭羞花,眼神裡的冷意讓她哆嗦了一下。

鄭羞花饒是心思再多,此刻也摸不透喬落綰的脾氣,若是她不順著,恐怕接下來還有什麼坑等著她,於是,她裝作難過道:“奶孃,這次是您的錯,就聽她的吧。”

攀娘瞳孔地震,本就是為鄭羞花出頭,卻沒想到自已照顧大的孩子也不向著她,頓時十分失落,老淚縱橫,只敢將委屈往自已肚子裡咽。

兩個男丁將攀娘拖走,到隔院行刑。

很快傳來一陣陣慘叫。

下人們平日裡沒少受攀娘為難,此刻聽到慘叫,巴不得當場笑出聲。

一場鬧事解決,喬落綰不兜彎子,她要開飯館,銀子還得從鄭羞花手裡拿,此刻剛好鄭羞花來找她,便指著座子上的空碗道:“姨娘,你嘗......”

等等,空碗?她適才不是端了一整碗出來嗎?

喬落綰驚疑的目光掃過去,只見坐在凳子上的喬知意,小臉上滿是肉汁,正打著飽嗝,一臉心虛地不敢抬眼跟大家對視。

鄭羞花順著喬落綰的手看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現如今她摸不透喬落綰,萬一在碗裡下毒,將她孩兒毒死可怎麼辦?

她還未厲聲呵斥,喬知意便捂著肚子,一張小臉皺作一團,痛苦道:“孃親,我肚子好疼!”

鄭羞花心猛地一沉,她就猜喬落綰會變著法對付她,沒想到自已的女兒代替自已受了罪,她立刻哭泣道:“你個賤人,給我的孩兒餵了什麼藥?”

她淚水一滴滴落下,緊緊將喬知意護在懷裡,大聲喊道:“幹看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郎中!”

喬落綰因著現代父母是中醫的緣故,會把脈,她在喬知意麵前蹲下,關心道:“我來看看。”

“你給我滾!”,鄭羞花一把將她推倒在地,此刻她是一位護犢心切的母親,斷不會讓害了她孩兒的兇手再靠近。

喬落綰完全在關心喬知意的狀況,沒留神,結結實實地被推坐在地上。

喬知意心中也害怕,她平日裡本就對喬落綰不好,萬一趁此機會毒死了她怎麼辦?她在鄭羞花裡嚎啕大哭:“孃親,我要被姐姐害死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