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微微一動，卻在柳夫人低聲問詢時，抿起唇瓣來，輕輕搖頭。
一輛鑲嵌著淺紫色雲紋羅布車簾的馬車緩緩在寧王府門前停住，簾布微微一動，內裡出來一抹挺拔如同松柏的身影。
他很快落地，抬腳往府內走去，身後的下屬跟著低聲回稟。
“舒姚公主已和淮南侯世子成親。”接著，周全語氣稍作停頓，才繼續說下去，“側妃在給表姑娘，相看夫婿。”
聞言，青年腳步微微一頓，他纖長的羽睫低垂，抿唇不語。周全卻莫名覺得他身上的氣場似乎愈發冷沉了些。
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言。
這日宮中舉辦晚宴，柳昭也受邀赴宴，宮中佳餚甚好，她難免多喝幾口佳釀，一時便顯出幾分朦朧的醉態來。
宴廳內吵鬧，焦月攙著她走出來，在皎潔的月光底下沿著御花園緩慢行走。
直到四周都僻靜下來，再不聞得人聲，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走岔了路。
婢子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小聲嘀咕：“娘子，我們真要等在此處麼？”
話音落下，便聽見少女的嗓音，被輕輕吹散於風中。
“是，霧月給我的訊息……不會有假。”
不多時，少女耳畔聞得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抬起眼眸，遠遠便見一列儀仗緩緩而來。
來到近前，少女輕輕吸了一口氣，眉眼間浮現出些許躊躇不定地俯身下拜。
“還請貴人留步……”
話音落下，便聽得坐輦四角懸掛著的風鈴輕微作響，清泠悅耳。
少女緩緩抬起雙眸，便見車輦內倚靠著的一位美人垂下烏色眼睫，塗著鮮紅色蔻丹的指尖輕輕撩開紗幔，那雙水波粼粼的眸子落在自已身上，一掃而過。
柳昭心口微緊，隨即開門見山地道來：“……臣女跟婢子出來散心，一不留神竟迷失了路線，若是娘娘願意，不知可否替臣女指一條出宮的路。”
聞言，那不過三十出頭的風韻美人卻輕輕揚起細眉，緩緩地“哦”了一聲，話語間興味盎然。
“你如何得知本宮是位娘娘？”
少女溫聲細語卻又看似極其坦誠地答道：“娘娘如此風華絕色，想必便是當年京城美人之首的王氏女——慧妃娘娘。”
聞言慧妃不由得勾唇一笑，那笑意卻未及眼底，只是一時興起。
“嘴倒甜得很……此處離外宮還有好些路程，本宮既然在此處遇上你，也算是有幾分緣分，你且上來吧。”
少女低眉順眼，夜色朦朧，看不清是何情緒。
“是，謝娘娘垂憐。”
少女低垂著的眼睫不露聲色地撩起，落在那閉目養神的美婦人身上，自她眉目之間淡淡的愁緒一掃而過。
她伸出指尖，將一樣物什奉上，“娘娘……近來是不是心緒不寧，夜不能寐？”
慧妃淡淡應了一聲，倒是緩緩抬起眼簾，瞥過少女低垂著沉靜的面龐一眼，好奇道：“想不到你還知醫術？”
“不過雕蟲小技耳，”少女見對方就那樣物件接過去，低下眼眸，溫聲細語道，“娘娘應當愛惜身子，少些憂心忡忡才是萬年之策。”
卻見慧妃指尖把玩著那隻香囊，兩面以金線繡著繁複的並蒂芙蓉花，湊近些，能聞見內裡包裹著的淡淡草藥香氣。
“這是臣女閒來無事時，親手所制，擱了一些酸棗仁、人參和桂圓……都是寧神靜氣的草藥。”
那慧妃輕輕吸了一口氣，發覺確定有些清和之氣，眉眼緩緩舒展些許，“你有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