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袁紹最信任的謀士許攸。
不同於沮授、田豐、逢紀、審配等人皆為州府從事,或是監軍、或是別駕、或是治中等,或多或少都有實權在手。
許攸是以袁紹門客謀士的身份而存在的,其地位就如同如今在劉備身邊的郭嘉一般,專職於出謀畫策,並不負責具體的軍政諸事。
麴義見許攸到來,眼神中有不忿亦有自嘲:“車騎將軍竟然還會想到給麴某下達命令嗎?”
麴義不是傻子。
運糧官醉酒延誤了期限,不過是表面上的說辭罷了。
軍中缺糧的機密竟然能被公孫瓚輕易的得到,若這其中沒人向公孫瓚告密,麴義這些年的軍旅就白混了。
麴義不能確定這事袁紹是否有參與,但袁紹模稜兩可的態度讓麴義很是不忿。
“麴將軍,袁公亦有難處。”許攸長嘆一聲,將一罈好酒遞給麴義:“這是袁公專程讓攸給麴將軍送來的佳釀。”
麴義不接,只是冷冷的盯著許攸:“車騎將軍有何難處?”
麴義的眼神很冷也很凌厲,常年的廝殺和桀驁的個性,即便只是一個眼神也能令常人畏懼。
許攸面不改色,心性穩如泰山,對麴義的氣勢仿若視而不見,見麴義不肯接酒,許攸於是拍開了酒罈的泥封,親自給麴義斟酒:“麴將軍,你是軍中戰將,只需要廝殺即可;可袁公不僅是車騎將軍亦是冀州牧,既要應對許縣的天子和公卿,又要安撫冀州的各方勢力。不用攸多言,麴將軍想必也清楚在這冀州有多少人看你不順眼。”
麴義的怒火在胸腔縈繞,彷如一頭即將暴怒的獅子:“是誰?”
許攸搖了搖頭:“麴將軍,攸不可能告訴你的!袁公殺了運糧官,就等於不再追究此事,倘若攸告訴你是誰在使壞,這鄴城就亂了。鄴城若亂,袁公在河北四州就難以立足,麴將軍你即便報了一時之恨,也會因為大勢而亡。”
“麴將軍可知,袁術已經死了?”
許攸一通隱喻,既解答了麴義心中的疑問,但又讓麴義的怒氣無法宣洩,言辭之間又將袁紹的立場跟麴義立場拉近,最後一句反問又恰到好處的轉移了麴義的注意力。
麴義雖然不忿暗中壞事的人,但對袁紹的怨意也少了許多。
袁紹都讓許攸私下來賠罪了,且許攸又道出了袁紹的難處,麴義雖然桀驁但也不是一根筋的,若真的不管不顧的要討個說法,也不至於在這獨自喝悶酒了。
“麴某亦有聽聞,袁公路妄自尊大,僭越稱帝,有此下場亦是活該。”麴義冷哼一聲,言語中盡是對袁術的不屑。
袁紹曹操合力敗袁術的封丘之戰,麴義亦是有參與的,在麴義眼中,看似強大的袁術,兵馬戰鬥力不堪一擊!
許攸見麴義的注意力被轉移,言語中也減少了對袁紹的忿忿,遂又道:“先有曹操和呂布在兗州的勢力覆滅,後有袁術在淮南的勢力覆滅,關中的李傕郭汜等西涼餘孽如今也僅剩李傕在苟延殘喘。”
“黃河以南的徐州、兗州、豫章以及司州諸縣,能與許縣天子對抗的大勢力盡數消亡,殘餘的小勢力只是疥蘚之患。”
“雖然許縣的天子封了袁公為車騎將軍,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相互間的權益之計。”
“袁公與許縣的天子,終究會有一戰。”
麴義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許攸見麴義有了不耐煩的神色,遂不再多扯,而是起身在門外看了幾眼,確定沒有人偷聽後,這才再次返回,壓低了聲音:“袁公欲請麴將軍相助,誅殺許縣天子最倚重人,冠軍將軍鄭牧!”
麴義的眉頭蹙得更緊了:“車騎將軍要讓麴某誅殺鄭牧,麴某即刻統兵南下即可,何須如此麻煩?”
許攸搖頭:“麴將軍,攸深知你作戰驍勇,麾下先登死士亦是當世罕見的強兵。然而車騎將軍如今在明面上是要禮尊許縣的天子的,倘若令麴將軍去征討鄭牧,豈不是等於公然反叛?”
麴義感到一陣頭疼,對許攸這種說一半藏一半的方式感到不耐:“直言車騎將軍的計劃吧!”
許攸見目的達到,遂也不再藏著掖著:“麴將軍在易京受的委屈,袁公心有慚愧,承諾若麴將軍能誅殺鄭牧,袁公必會讓麴將軍親自斬殺私通公孫瓚的禍首。”
許攸先是表達了袁紹的態度,隨後又道出誅殺鄭牧的計劃:“袁公有意將計就計,營造出麴將軍跟袁公不和的假象。那鄭牧早有亂河北之心,若聽聞此事定然會遣人與麴將軍聯絡,麴將軍可假意與鄭牧合作反叛。又因謀事不密被袁公覺察,麴將軍則可趁機前往依附鄭牧,趁其不備而殺之!”
麴義沒有立即同意,而是仔細思考其中的細節。
良久,麴義直視許攸:“你又怎知,鄭牧會與麴某聯絡?麴某可是聽聞,不僅曹操敗給了鄭牧連顏良都被鄭牧斬了!此等英才,又豈會對麴某深信不疑?”
許攸篤信而笑:“鄭牧此人,詭詐善奇,自出道以來又無一敗績,這種人有自信亦有自傲。若得到麴將軍與袁公不和的情報,即便猜到其中可能有算計也會冒險來聯絡麴將軍,若成,則鄴城亂,若不成,則全身而退。”
“故而,不用鄭牧對麴將軍深信不疑,只要麴將軍能見到鄭牧,便是鄭牧的死期!”
“麴將軍,河北勢力駁雜,如今顏良又死,袁公能信任的人不多,以麴將軍的能為,若能助袁公成事,他日必為大將軍!”
許攸甄析利弊,又以大將軍位誘惑,麴義的眉頭終於舒展:“麴某並非是眷念權位的人,車騎將軍既肯信任麴某,麴某又豈能不以死相報。許先生,說說你具體的計劃吧!”
見麴義用了尊稱,許攸內心暗暗鬆了一口氣,這魚餌若是不聽話,是很難用來釣魚的。
麴義並不知道的是,暗中給公孫瓚傳訊的,就是許攸本人。
在顏良戰死後,許攸就對鄭牧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和分析,又親自前往幷州尋曹操,以求對鄭牧能有更清晰的瞭解。
又因麴義桀驁,袁紹私底下對麴義多有怨言,許攸就決定以麴義為餌去釣鄭牧。
若成,則誅殺鄭牧;若不成,則除掉麴義這個不服袁紹的冀州舊將。
於是乎,許攸先是收買了運糧官故意延誤軍糧的運輸,又暗遣人給公孫瓚送信告知麴義軍中缺糧。
公孫瓚原本是不信的,又見麴義的攻勢變弱,在仔細打探後趁著麴義退兵的時候掩殺,大敗麴義。
而在麴義兵敗後,許攸又果斷的斬殺了運糧官滅口,讓袁紹以此安撫麴義。
又探得麴義在家獨自喝悶酒,許攸遂提著酒罈謊稱是奉袁紹的命令來遊說麴義。
自麴義府中出來,許攸神清氣爽,那因為時常算計而變得深邃雙眸也多了幾分喜色。
“顏良輕敵冒進,害攸計劃受挫,這次攸連麴義一併算計在內,鄭牧,你還能如上回一般好運嗎?”
令顏良去範縣,許攸的判斷和對應其實都沒任何問題的。
唯一有問題的是沒想到袁紹都對鄭牧萬分重視偏偏顏良還要輕敵冒進,從山陽郡屯田的荀彧口中瞭解到,戲志才曾勸過顏良但顏良不聽。
故而這次,許攸決定將麴義也算計在內,視為一顆可以隨時捨棄的棄子,如此一來就不擔心麴義也會跟顏良一般輕敵冒進了。
剛返回府中不久,荀諶就聞訊而來,見許攸行禮:“諶奉車騎將軍令,特來助子遠一臂之力。”
荀諶會來,許攸並不意外,這本就是許攸讓袁紹這般下令的。
荀彧如今在山陽郡屯田,荀諶欲救荀彧,故而許攸有意讓荀諶加入,以迷惑鄭牧的判斷。
曹操昔日在範縣的文武及家眷,袁紹一直都是想將其帶回鄴城的,但山陽郡離得遠,如今又是劉備最信任的關羽在鎮守兗州,袁紹也難以將其帶走。
這次許攸定下誅殺鄭牧的計劃,需要有人執行疑兵之計,荀諶就成了最合適的人。
許攸見荀諶到來,那深邃的雙眸中隱藏了狡詐:“友若能來,攸頓感蓬蓽生輝,快請!”
寒暄一陣,荀諶直言了來意:“袁公說子遠兄有救文若的辦法,若能救得文若,諶欠子遠兄一個人情。”
許攸大笑:“同為袁公效力,友若不必如此。只是辦法雖然有,危險卻是不小。”
荀諶點頭:“山陽郡有重兵看守,要救文若的確很難,但若不救文若,諶寢食難安。諶願聽子遠兄差遣!”
許攸見荀諶表態,遂道:“袁公欲救孟德失陷的麾下文武及家眷,以收孟德及其文武之心,故而令攸布計。”
許攸未對荀諶說出真實的目的,只以救曹操失陷的文武及家眷為由來忽悠荀諶。
見荀諶並無疑惑,許攸又道:“用兵之道,當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剛,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強,為之以歙而應之以張,將欲西而示之以東。”
“自袁術覆滅以來,劉備以前將軍之職開府儀同三公,又行平尚書事權留在了許縣;而鄭牧則返回了封邑襄賁城,不僅有開府之權,亦有假節之權;民間對劉備和鄭牧亦有‘大漢雙壁’的尊稱。”
“如今黃河以南,呂布、張邈、曹操、袁術等勢力相繼覆滅,劉備和鄭牧必然會圖謀河北。”
“近日又有流言,盛傳麴義跟袁公不和,攸欲藉此流言,引鄭牧入局,表面上與鄭牧相爭,暗地裡救出被困於山陽郡的荀彧眾人。”
“......”
許攸將具體的計劃詳細的給荀諶講了一遍。
荀諶大喜:“若能成事,不僅文若能得救,袁公亦會聲望大增!”
曹操麾下文武本就有不少名仕,其中又以潁川名仕荀彧為主,若真的在劉備和鄭牧的眼皮子底下將這群人帶回鄴城,對袁紹的聲望會有不小的提升。
許攸笑道:“袁公海內人望,又豈是劉備和鄭牧兩個武夫能相提並論的?荀文若有王佐之才,鄭牧不敢妄殺卻只敢令其屯田務農,足見其器量狹隘不識大勢。”
許攸這話半真半假,口稱鄭牧器量狹隘不識大勢,並非許攸自傲輕敵,而是為了忽悠荀諶故意這般說辭。
荀諶不疑有他,內心只想去救荀彧,荀氏族人,豈能務農不知書?
“公達如今是尚書令,若諶去信相求,或能助諶。”荀諶想到了朝中擔任尚書令的荀攸,心中又不免多了幾分不滿,荀攸都是尚書令了,竟然不設法讓荀彧回潁川,反而視而不見。
荀諶的這話著實有些冤枉荀攸了,雖然荀攸是尚書令但也是不能輕易讓荀彧返回潁川的,荀彧目前還揹著一個“逆賊曹操屬吏”的身份,荀攸若是以權謀私,不僅名聲會毀這尚書令也得被罷免。
劉協也明確的對荀攸表示過,能否赦免荀彧的罪刑關鍵在於鄭牧的態度,鄭牧不同意,這荀彧就回不了潁川。
在許攸的部署下,麴義在鄴城醉酒怒斥袁紹,更是狂言“沒有我麴義,冀州早就被公孫瓚給打下來了!”如此瘋癲態,自然引起了袁紹麾下文武的不滿。
文丑更是因此跟麴義在鄴城扭打一團。
魯肅在鄴城的探子遂趁機與麴義聯絡,自麴義口中探得事情後,又快馬加鞭的將情報傳回襄賁城。
“將軍,麴義跟袁紹不和的情報屬實了,麴義因為醉酒怒斥袁紹而跟文丑打了一架,文丑的鼻子被麴義給打斷了,麴義的牙齒都被文丑打掉了兩顆。”魯肅有些興奮。
若麴義是袁紹放出來的誘餌,那麼麴義跟文丑之間的廝鬥也太狠了些,這幾乎是相互間往死裡在揍對方。
在聽到文丑鼻子被打斷、麴義牙齒被打掉,鄭牧腦子裡瞬間冒出了“苦肉計”三個字。
苦肉計是以故意毀傷身體以騙取對方信任從而進行反間的計策。
正常而言,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身體的,若是傷害自己的身體必然是受到了敵人的殘害,利用這種慣性思維就可以以假作真以真作假,繼而騙取敵人的信任。
其中最有名最狠的就是戰國四大刺客中的要離了,為了取得慶忌的信任,不惜斷臂殺妻兒,
又有周幽王的堂弟鄭武公想要討伐胡人,於是就將女兒嫁給胡人君主,又殺了臣子關其思,讓胡人君主以為鄭國是兄弟之邦於是不作防備,鄭武公就趁機佔了胡國。
鄭牧擅長詭詐之術,自然也就有玩詭詐之術一類人的通病:多疑。
只不過鄭牧的多疑表現得比較隱晦,平日裡表現出來的更多的是器量寬宏和恢弘雅量。
人可以沒有傷虎的意圖,但不能沒有防備虎傷人的戒心。
魯肅見鄭牧遲疑,遂問道:“將軍莫非擔心麴義與文丑廝鬥,是故意的?”
鄭牧搖頭:“不!能廝鬥到這種程度,麴義和文丑之間是有真火氣的,估計在打的時候恨不得殺了對方的心思都有。”
“子敬可遣人與麴義聯絡,若麴義願意棄暗投明,牧可上表陛下,封其為徵北將軍、黎陽侯。”
這是鄭牧第三次用徵北將軍這個將軍號來許諾了,第一次是曹操,第二次是呂布。
鄭牧沒有繼續跟魯肅說內心的真實想法,因為鄭牧忽然覺得,既然魯肅都已經認為麴義跟袁紹不和的情報屬實,不如讓魯肅去嘗試咬鉤。
若麴義跟袁紹不和是真,魯肅就能獨立完成煽動麴義在鄴城叛亂的部署;若麴義用的是苦肉計,鄭牧就能在置身局外來縱觀全域性觀察破綻。
將聯絡麴義的事交給魯肅去辦理後,鄭牧遂不再過多的關注此事,相較而言,鄭牧更關注武剛強弩車的研製進度。
襄賁城本就有鄭牧建立的軍工坊,招募了大量的匠人進行軍械研製,如今多了三百羊氏培養的匠人,這研製速度自然也提升了不少。
五月底。
武鋼連弩車初具雛形,但實戰效果卻不令鄭牧滿意,於是鄭牧又自下邳陳氏借了三百匠人。
劉備不在徐州,陳登代行州牧事,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不斷的提高,陳珪逐漸隱於幕後不再多幹涉陳登的理政。
鄭牧借三百匠人也就陳登一句話的事,隱於幕後的陳珪也沒幹涉。
以鄭牧如今的地位和權力,陳珪想幹涉也辦不到,若陳珪要跟鄭牧討價還價,鄭牧絕對會拿出假節權來跟陳珪談判的。
假節權一日不被劉協收回,鄭牧就能以延誤軍機為由斬殺兩千石以下的官吏士民,哪怕是陳珪也不例外。
雖說這會讓鄭牧平添諸如“恃寵而驕”“暴虐”的惡名,但若為了虛名而被袁紹搶了軍力上的優勢,鄭牧要承受的損失更大!得罪一個陳珪的損失肯定是比被袁紹軍力碾壓要輕微的。
六月。
在襄賁城軍工坊千餘匠人群策群力的研製下,武剛連弩車再次得到了改良。
連弩車是一種大型城防戰車,始見於墨子記載,能射大型弩箭也能射小型弩箭。
將連弩車與武剛車結合而成的武鋼連弩車,幾乎跟陸地坦克的效果沒多少區別了,大型弩箭摧毀敵人的大型軍械,小型弩箭射殺試圖接近的敵人。
這樣的戰場利器,若投入戰場,那將是比強弓硬弩更具威脅的對軍級武器。
強弓硬弩屬於單體攻擊武器,而武剛強弩車已經是群體殺傷武器了。
軍工坊中。
一輪試射後,鄭牧很快就給出了武鋼連弩車的實戰效果評價:“大型弩箭有效射殺距離三百步,可齊射五箭,小型弩箭有效射殺距離是八十步,可齊射二十箭。”
“但車身笨重,得用三匹馬力才能拖動。”
“不僅如此,武車士的要求也高,不僅得身材矯健善奔跑的,還得力氣大能卷大旗能拉強弩,更重要的是不論是向前向後向左向右射術都得非常熟練的才行。”
鄭牧仔細琢磨武剛強弩車的實戰運用,考慮到如今的戰馬數量和武車士的選拔要求,並未一味的去誇大武剛強弩車的用途。
“武剛強弩車只能作為奇兵使用,暫時無法大量投入。”鄭牧很快就有了計較。
若有足夠的條件,鄭牧更希望組建一支橫行無阻的武剛強弩軍,直接以三千輛武剛強弩車橫行冀州平原,這個瘋狂的想法被鄭牧按捺。
武剛強弩車未能達到預期,鄭牧決定在單兵連弩上投注人力和財力,遂對眾匠人下令:“武剛連弩車的研製暫時到此,接下來的研製重心,是讓連弩車變輕巧,其重量和有效射殺距離以強弩為準。”
陸地坦克玩不了,那就來一個冷兵器時代的連發步槍。
鄭牧並不急躁。
新式軍械的研製是需要時間的,新式馬具的秘密雖然洩露了,但袁紹要打造騎兵同樣需要時間。
即便有用上了新式馬具的騎兵,還得考慮戰場形勢和騎將的用兵能力,就如同曹仁和顏良一樣。
曹仁和顏良的騎兵,即便沒有新式馬具亦是善騎射的,但依舊被鄭牧給設計除掉了。
戰場作戰,器利只是是決勝的因素之一但不是絕對的決勝因素,除非有人能在冷兵器時代拿出救死扶傷加特林這種降維級別的武器。
七月初。
諸葛瑾自濮陽而來,帶來跟麴義有關的情報。
麴義密謀在鄴城叛亂,但因為謀事不密被袁紹提前覺察,麴義率三千殘兵逃到了平原國。
在平原國,麴義又遭到了青州刺史袁譚的截殺,三千殘兵剩下千餘人,麴義遂走倉亭津渡河到了東平國。
兗州牧關羽聞訊,遂遣將攔截麴義,但麴義自稱是要南下投奔鄭牧。
將信將疑間,袁譚又以青州刺史名義向兗州牧關羽派遣使者,讓關羽不準收留鄴城的叛黨麴義,否則就是在宣戰,態度極其的囂張惡劣,差點沒氣得關羽直接拔刀。
若不是別駕臧洪和治中諸葛瑾苦勸,袁譚的使者就得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了。
冷靜下來的關羽,頓覺此事不尋常,遂令諸葛瑾星夜來見鄭牧。
“還真要來投奔本將?”鄭牧仔細斟酌諸葛瑾帶來的情報,又召魯肅詢問。
說句內心話,鄭牧對麴義的先登死士挺感興趣的,若能吞掉麴義的先登死士,足以彌補丹陽銳士這一年多以來的戰損。
先登死士跟丹陽銳士的戰法又有很多雷同共通的地方,是非常優秀的兵源!
雖說先登死士是麴義的私人部曲,但只要麴義死了,這群先登死士就成了無主部曲,只要給的賞賜足夠多,就不怕先登死士不效力。
“倘若能讓麴義死於袁紹之手,不僅能吸納這千餘先登死士,還能借麴義的死來增強復仇計程車氣。”鄭牧目光灼灼,儼然已經將麴義視為了死人。
以麴義為將?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且不說鄭牧早就在懷疑麴義的用意,單單就麴義在鄴城反叛袁紹這一條鄭牧就不能用麴義為將!
袁紹都喂不飽的狼,鄭牧同樣喂不飽,殺麴義而兼併其部眾,才是最佳的應對之策!
“鄴城方向追擊麴義的是誰?”鄭牧斟酌片刻,又詢問道。
諸葛瑾如實而道:“是冀州上將軍文丑,但文丑並未強渡倉亭津,只是在北岸紮營。”
不多時。
魯肅到來,具言了這段時間跟麴義的合作。
諸葛瑾驚訝的看向鄭牧:“子武兄,麴義在鄴城叛亂是你煽動的?”
“是,也不是,這並不重要。”鄭牧給了模稜兩可的回答:“重要的是,牧想讓麴義死,然後兼併其部眾。子瑜可回去轉告雲長,撤走東平國的兵馬,將兵馬都佈置在鄄城;子敬,你去信給麴義,讓其駐守倉亭津,並伺機制造跟袁譚和文丑的衝突,引袁譚文丑渡河入東平國,若麴義不願,則視為寇略兗州之賊,必誅之!”
諸葛瑾吃了一驚:“若引袁譚和文丑渡河,又撤走東平國的兵馬,豈不是給東平國平添戰禍?臧別駕不會同意的。”
鄭牧冷哼一聲:“臧洪只負責兗州的政務,軍務還輪不到他管,回去告訴臧洪,若他敢將手伸向軍務,牧會行假節權治其延誤軍機之罪!”
鄭牧的話中多了不容置疑的強勢,諸葛瑾見狀遂不再多勸,鄭牧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這樣的部署,鄭牧亦是有考慮的。
若真的起了衝突,東平國的兵馬即便湊上去也是送死的,倒不如都聚集在鄄城,還能震懾文丑和袁譚。
至於麴義,想南下可沒這麼容易。
既然袁譚和文丑都追來了,好歹也得留下投名狀,不論是文丑還是袁譚,總得讓麴義宰一個!
“將軍要親往東平國嗎?”魯肅見鄭牧要殺麴義兼併其眾,遂有些疑惑:“將軍不是說要表麴義為徵北將軍嗎?若殺了麴義,恐會寒了河北有意南下之將。肅以為,可善待麴義,以此讓河北不服袁紹之人能效仿麴義一般南下。”
鄭牧搖頭:“敢背叛袁紹南下的,多是桀驁之輩,若善待就難以統轄其眾,若不善待就會令其再反。牧沒這個精力去安撫,相對於策反,牧更喜歡誅其首領兼併其眾。”
“子敬,你難道未曾覺察到,在策反並煽動麴義叛亂這件事上,河北智士的表現太愚蠢了嗎?區區一個麴義,在謀事不密的情況下還能殺出鄴城,前有袁譚攔截,後有文丑追擊,卻依舊還能有千餘死士強度黃河。”
“當你將敵人想得太愚蠢的時候,就要警惕是否已經咬了敵人的魚餌,成了被釣的魚兒了。”
魯肅頓時愣住,不由想到了鄭牧的最壞猜測,倘若麴義被追擊南下都只是河北眾人演的戲,目的就是要讓麴義成功的取得鄭牧的信任,那豈不是.......
想到這裡,魯肅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將軍要殺麴義兼併其眾,就是要逼對方露出破綻?”
鄭牧冷笑:“倘若袁紹真捨得拿文丑和袁譚的首級來給麴義製造機會,那牧就當一回慶忌又何妨!”
一個上將軍,一個親兒子,鄭牧不認為袁紹真的有這樣的膽魄!
在令魯肅遣人給麴義送信後,鄭牧則是再次來到了軍工坊,將打造的十輛武剛連弩車調入軍需庫。
又起步騎三千前往東平國。
不論麴義是真心依附還是假意依附,只要不讓麴義進襄賁城,鄭牧就篤信能應付任何的變故。
七月中。
鄭牧抵達壽張。
兩日後,麴義自倉亭津引敗軍來見鄭牧。
麴義如今的樣貌頗為狼狽,跟著麴義的先登死士,也只有八百餘人了。
“若將軍願替麴某報仇,麴某願為將軍前驅。”麴義的姿態很低,全然不像傳聞中那個桀驁的冀州大將。
鄭牧仔細觀察麴義這支先登死士,雖然久戰疲憊但先登死士雙目炯炯,眼神亦是十分堅定,並未因為戰敗而士氣低迷。
“將軍既有意,可即刻反攻倉亭津,牧當親提兵馬為後應。”鄭牧未讓麴義入城,而是順著麴義的話讓麴義當前驅。
麴義的表情不由多了為難:“將軍,麴某麾下將士久戰疲憊,可否先入城歇息一夜?”
鄭牧搖頭,語氣頗為堅定:“用兵貴在出奇制勝,連麴將軍都認為應該在壽張城內歇息一日,倉亭津的文丑和袁譚必然不會有防備。自壽張到倉亭津雖有百里之遙,但若走濟水水路,足以在天黑的時候足以趕到東阿城。牧早已準備了舟船,麴將軍可引眾軍在舟船中休憩。待到了東阿休整,就可趁夜奇襲倉亭津!”
雖然早就聽聞鄭牧善於奇襲,但聽鄭牧說今夜要奇襲倉亭津,麴義依舊感到震驚不已。
“得遣人通知文丑和袁譚,否則真打起來就收不住手了。”麴義暗暗有了計較。
這一路麴義損兵折將,終於按許攸的部署見到了鄭牧,雖然鄭牧的反應令麴義有些意外,但麴義只能選擇相信許攸。
鄭牧令徐盛引五百銳士與麴義同行前往東阿,但在麴義離開後,鄭牧又立即調步騎出城,走旱路偃旗息鼓、急行軍前往倉亭津南部十餘里的陽穀城,於天黑之前抵達了陽穀城。
而在倉亭津,袁譚和文丑也得到了麴義遣人送來的情報。
“不愧是能擊敗孟德叔父的人,兵貴神速運用得出神入化,若無麴義報信,我等今夜還真會被打一個措手不及!”袁譚得了情報,不由感慨。
文丑則是恨恨地道:“鄭牧雖然詭詐但如今也中了計,本將這鼻子的傷可不是白挨的,本將定要以鄭牧的血來祭拜顏良!”
袁譚掃了一眼文丑,心中想的卻是跟袁熙袁尚之間的爭鬥,雖然身為長子,但袁譚並不怎麼受袁紹寵愛。
這次能有機會參與許攸誅殺鄭牧的計劃,袁譚心中是十分樂意的。
若能殺了鄭牧,袁譚在軍中的威望必定大增,哪怕袁紹再寵愛袁尚也不得不考慮袁譚在軍中的威望。
故而,當許攸遊說袁譚的時候,袁譚放棄了去征討青州殘餘宗賊的計劃,轉而全力支援許攸。
截殺麴義的時候,袁譚是存了殺心的,若不是為了執行許攸的計劃,麴義都得死在平原國。
饒是如此,麴義都差點想要罵娘了,說好的演戲,袁譚你竟然玩真的?
“推算時間,鄭牧要來劫營,應該在四更天后,最佳的劫營時間是五更天,這個時辰是我軍最疲憊也最鬆懈的時候。”袁譚將劫營的兵法跟這些年的實戰經驗相結合,推算出鄭牧大致的劫營時間。
文丑則道:“如今是七月天,天亮得更早,為了預防意外,四更天的時候就得有準備。”
袁譚點頭,同意了文丑的判斷。
若是冬季天亮晚,五更天的確是最佳的劫營時間,但如今是夏季,等五更天來劫營是很容易被覺察到的。
不論是文丑還是袁譚都未考慮鄭牧在其他時辰會來劫營,雖然鄭牧奇兵劫營,但在袁譚和文丑的推算中四更天來劫營已經是極限了。
太早了,即便是先登死士能在舟船上休憩也難以完成,東阿到倉亭津還有三十里呢!
......
山陽郡。
荀諶忽然來到昌邑外的屯田地,見到了荀彧。
“兄長,你怎會在此處?”荀彧大吃一驚,這屯田地周圍都有昌邑令王陵的兵馬在看守,尋常人都不能輕易的進入。
與其說是屯田地,更像是一處大型的監獄,不同的是這監獄中的犯人得每日下地勞作才有飯吃。
荀諶亦不隱瞞:“公達如今是尚書令,雖然不能直接讓文若離開,但卻給了諶探視的權利,即便是昌邑令王陵也不能阻止。”
荀彧輕嘆:“公達雖為尚書令,但行事都得遵循法度,自然不能跟彧有太多的牽涉。”
荀諶目光炯炯:“文若,諶此次來是想要知道,你是準備繼續在這裡屯田,還是跟諶回鄴城,一同效力車騎將軍。”
荀彧沉吟半晌,道:“曹公如今在何處?”
荀諶暗歎:“曹公如今也在車騎將軍麾下效力,文若,諶知你才學本事,但如今曹操都以車騎將軍為尊了,你又何必再堅持?若要報曹操對你的知遇之恩,將曹操的家眷帶回鄴城就足夠了。”
見荀彧表情糾結,荀諶又勸道:“即便文若想繼續追隨曹操,那也得離開兗州才行,難道你真的想讓惲兒一輩子不得習文嗎?”
荀彧終於動容。
若讓長子荀惲長大後變成普通的農夫,這比殺了荀彧還難受!
“你有什麼辦法,可令我等離開兗州,安然前往鄴城?”荀彧不再糾結。
荀諶這才小聲的道出跟許攸的約定:“麴義叛亂,許子遠欲用聲東之計,明面上追殺麴義,暗地裡令諶來救文若。”
“如今袁譚和文丑駐兵倉亭津,關羽也將東平國的兵馬都撤回鄄城了,袁譚暗中分了一支兵馬與諶來山陽郡,文若可趁此機會跟諶離開!”
荀彧蹙眉:“怎麼會如此順利?關羽為何要撤走東平國的兵馬?”
荀諶搖頭:“諶不知!文若,若此時不走,就難以有機會了。哪怕關羽有準備,我等也得殺出重圍前往倉亭津,只要到了倉亭津,就無憂了!”
良久。
荀彧咬了咬牙,同意了離開。
荀諶見荀彧同意,神情一肅:“人若太多難以走脫,諸文武只能帶妻兒離開,其餘人都可拋下。”
荀彧也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婦人之仁的,更何況屯田久了,原本的僮僕侍女有很多人反而覺得在這屯田也不錯,若是知道的人太多了反而就走不脫了。
這些僮僕侍女絕對會告密的!
當即。
荀彧只知會了曹操昔日的核心文武,只需攜帶妻兒,諸如妾室女兒等人盡皆拋棄,連夏侯淵的侄女夏侯涓也在拋棄的人員之中。
到了天黑,眾人殺了屯田官,在荀諶安排的接應人員下向倉亭津而逃。
等到王陵覺察到訊息的時候,人已經跑遠了。
“跑了荀彧,我必受冠軍將軍責罰。”王陵想棄官而逃,但又不知道往哪裡逃,只能一邊遣人通知關羽和鄭牧,一邊將族中的錢糧拿出來,寄希望能以錢糧贖罪。
而此時。
鄭牧則是趁著天黑對倉亭津發動了奇襲。
過了黃河,那就是越境了。
哪怕砍了文丑和袁譚,袁紹有怒火也得憋著,鄭牧有一萬種理由可以定文丑和袁譚的罪。
袁紹若有不服,可以在這個時候南下決戰,公孫瓚雖然困守易京,但一定會很樂意的去捅袁紹的屁股的。
倉亭津。
袁譚和文丑為了應對四更天的劫營,早早的讓將士休憩養足精力,根本沒想到鄭牧會趁著剛天黑就來劫營。
猝不及防的袁兵,在夜晚驚慌的奔走呼喊,驚恐之聲不絕於耳。
......
北岸。
許攸和一個渾身被黑甲裹得嚴嚴實實的戰將立足河岸,見南岸大營火光乍起,許攸不由感慨:“今日方知鄭牧用兵手段,果然詭詐難測,袁譚和文丑還是太大意了,若非孟德提醒,攸今夜也得驚慌失措了。”
黑甲戰將,正是奉令在幷州組建騎兵的曹操。
在得知麴義鄴城叛亂的時候,曹操就覺察到了不對勁,遂前往鄴城詢問許攸。
許攸本來是不想告訴曹操的,但曹操卻對許攸說“若鄭牧欲借汝等之手除掉麴義兼併其眾,又當如何?”
因為曹操的這句反問,許攸遂告訴了曹操誅殺鄭牧的計劃,曹操又針對許攸的計劃進行了戰術推演。
本就跟鄭牧是同類人又屢次敗於鄭牧之手的曹操,很快就將許攸擊敗,讓許攸不得不重新審視誅殺鄭牧的計劃。
而曹操也於暗中參與了這次計劃,在許攸的安排下藏兵北岸大營,連荀諶、袁譚、文丑都不知道曹操的存在。
曹操冷笑:“鄭牧如今是位同四徵的冠軍將軍,但麾下兵馬一直都維持在五千步騎左右,可見其疑心之重不弱於曹某,這樣的人又豈會允許麴義效力麾下?”
“麴義在鄭牧眼中,不過是一介敗軍之將,若不是還有近千的先登死士在,鄭牧都不會多看麴義一眼。”
“子遠可遣人去通知袁譚和文丑,鄭牧必然還有第二支劫營兵馬,可奮力攻殺,那怕來的是麴義也不可留情!”
許攸眼神一動:“攸明白了!若第二支劫營兵馬真的是麴義,不奮力攻殺必然會被鄭牧覺察到異樣。”
許攸遂遣人渡江下達命令。
袁譚和文丑一聽,內心都不太相信還會有第二支劫營兵馬,但又擔心萬一真的出現第二支劫營兵馬而營中無防備,豈不是又得損兵折將?
兩人一商議,遂在營外埋伏。
到了四更天,麴義和徐盛引兵到來。
徐盛早得到鄭牧囑咐,遂對麴義道:“麴將軍,若敵人料到我等劫營,必然會有埋伏。不如你引軍殺入營寨,徐某在營寨外接應。”
麴義本來就擔心跟徐盛一起劫營會被看出破綻,此時見徐盛主動提出,正與心中所想不謀而合,遂道:“若無伏兵,徐將軍可不能來搶攻。”
徐盛面不改色:“不論是否有無伏兵,徐某都在營外接應。”
麴義見狀,遂與麾下先登死士殺入營寨,見營寨內空無一人,麴義暗暗鬆了一口氣,高呼一聲“中計了,撤!”就率先登死士殺出。
按麴義的猜想,這個時候袁譚和文丑會佯裝盡出伏兵攔截麴義,然後麴義趁勢離去。
但袁譚和文丑卻得到了許攸的命令,要奮力攻殺!
麴義沒有準備,被袁譚和文丑的伏兵打了個措手不及,頓時惱怒不已。
“文丑,為何如此!”麴義趁亂一刀砍向文丑,低聲喝問。
文丑亦是低聲道:“鄭牧奸詐,在你來之前已經劫過營了。許先生有令,讓我等奮力攻殺,否則你若返回,鄭牧必定起疑!”
可惡!
麴義暗罵一聲,心在滴血,本就不多的先登死士又因此而死了不少。
“麴義,納命來!”文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挾私恨,這一刀下去,麴義的整個右臂都變得麻木了。
竟然真砍!
麴義怒目而視,但文丑卻是佯裝看不見,又一刀砍向麴義的脖子。
麴義不敢再跟文丑纏鬥,狼狽的打了個滾,突圍而走。
徐盛則是冷冷的盯著圍殺麴義的袁兵,瞅準了袁兵的破綻,率五百丹陽銳士忽然殺出,救出麴義及先登殘卒後且戰且走。
袁譚和文丑見丹陽銳士殺出,佯追了一陣後便返回了本陣。
“還真有第二次劫營,這鄭牧也太奸詐了吧!”袁譚將戰刀忿忿的杵在戰場上。
若無許攸提醒,袁譚和文丑必然會讓將士回營睡覺,那麼麴義來劫營就尷尬了。
都通風報信了,你們在營中睡大覺?
文丑亦是忿忿:“好在經此一戰,那鄭牧應該會對麴義深信不疑了。哼,任那鄭牧奸詐,也得中計!只可惜大功勞讓麴義給得了。”
袁譚則是不以為意:“麴義的先登死士只有五百餘人了,即便立了大功又如何?待其返回,我等半路截殺,謊稱是關羽渡河報仇,誰又會替麴義喊冤?鄴城文武,只知道麴義反叛,可不知道諸多內情!”
袁譚知道袁紹的心思,即便殺了麴義也不會被訓斥。
文丑也想通了關鍵,大笑道:“麴義怎麼也沒想到,許子遠一直都在使詐誑騙。想取代顏良成為上將軍,麴義也真敢想!”
訊息傳回北岸大營,許攸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次多虧孟德了,否則麴義難以接近鄭牧。”
黑色甲冑下的曹操,卻是再次搖了搖頭:“子遠,麴義是殺不了鄭牧的。算算時間,文若等人也應該離開昌邑了,該將鄭牧的注意力分散去文若等人了。”
許攸忽然感到背脊一陣冷意:“孟德,跟著文若的還有你的妻兒,你就不怕鄭牧惱怒之將其盡滅嗎?”
曹操的語氣中多了冷意:“既然當了人質,那麼在曹某眼中他們就是死人了。”
“諸將妻兒若是死於鄭牧,曹某就再替他們尋覓賢妻,但妻兒被戮的仇恨能讓諸將對鄭牧不死不休。”
“妻兒可以不要,但鄭牧必須要死!”
想到兗州基業,想到斷後赴死的曹昂,曹操眼中的殺意更冷冽了。
“可惜了!”許攸暗暗搖頭,沒有去勸曹操。
許攸雖然想讓曹操的妻兒安全的去鄴城,以此來約束曹操,但這個時候去勸曹操,顯然是不明智的。
“那就按計劃執行吧!”許攸看向黃河,眼神也變冷。
相對於用曹操的妻兒約束曹操,除掉更有威脅的鄭牧才是當前最緊要的事。
陽穀城。
鄭牧屹立於城頭,望著倉亭津的方向若有所思。
城下,徐盛和麴義率眾而來。
這次鄭牧沒有拒絕麴義入城,但在麴義來拜見鄭牧的時候,許褚卻是大喝一聲:“將此賊拿下!”
宋憲、侯成齊上,將麴義死死的按住,麴義大驚失色,後方的先登死士也變得騷亂。
“將軍,麴某何罪!”麴義大聲疾呼,腦中則是快速的回顧,以為是不經意間露出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