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宴。。

數日前，餘挽挽剛到這個身體裡。

她看著鏡子裡的模樣，一張嬌小的臉龐，面若桃花，眉眼嬌豔，自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卻偏偏透著著一股青澀純潔的少女氣息，也是，這孩子今年才二八年華，又養在深閨。

大業的庶女本就地位低微，寧如霜的母親又只是一個家境貧寒的良妾，全因長得美豔，這才進了吏部侍郎寧大人的府邸做了鄭姨娘。

而寧家主母從來又是個嚴苛的，怎麼會容得庶女們來爭她女兒的鋒芒？

因此，一切宴席酒會從來不帶他們這些庶女們去交際。

一開始，寧如蘭母女倆，還因著寧如霜的容貌有所忌憚。

後面，看她實在膽子小，老實可欺，掀不起風浪，這才只常年養在府中不做理睬。

可府中的下人卻是最會看人眼色的，對著寧如霜母女不理不睬，一應用具採買也是最差的。

老爺不疼，夫人不愛的，誰搭理她，更何況，這鄭姨娘又沒個兒子傍身，自然不得寵。

在大業，庶子和庶女的待遇可謂雲泥之別。

凡庶子，那就可以讀書，科考，取得功名更是指日可待。

而庶女，運氣好點找個心儀的人家嫁了，運氣不好的，當做聯姻甚至交際的物件一樣，就隨便嫁了出去，只為家族裡的男子們博個助力，前程罷了。

寧如霜就是這樣的境地，因著分外美貌，也算在眾人眼裡能多賣個好價錢罷了！

餘挽挽從回憶裡緩緩回過神，馬車已經穿過永陽門，進了內城。

一眾的王孫貴胄，夫人貴女們都從止車門下來，隨著內侍的指引往東側的大殿走去。

餘挽挽的幼時隨著父親來過幾次，她父親老侯爺是隨著先帝打天下的為數不多的戰場兄弟，而她那時還是個調皮的小姑娘。

還記得面聖後，卻意外受到當時老皇帝的喜愛，還曾笑談：“挽挽這般天真活潑，當真的讓人歡喜。這樣吧！朕的幾個兒子，隨你挑！”

當年的皇后是她親姨媽，而且並無所出，可以說當時她的選擇在一眾人等的矚目之中，那很可能決定了皇后的態度。

然而，終究老侯爺護女心切，不想她牽扯到這些紛爭裡：“她性子野了些，又不喜禮數規矩，怎好匹配皇家……”

先帝一聽，也就不再多言只笑了笑：“到真是個皮猴子，不過我與這孩子有眼緣，無事便來宮裡看看她姨母吧。”

後面也就不了了之了。可皇宮她卻是來了多次的，簡直不能更熟，可童年的記憶太過模糊，她只記得，宮裡的糕點倒是極好吃的。

可寧如霜是誰，寧府一個庶女，這樣的身份只怕業都的貴女圈進去都費勁，因此，她自然是沒來過的。

餘挽挽低眉順眼的跟著前面的人群走著，努力演好一個庶女應有的模樣和本分。

人群緩緩到了東面的大殿，紛紛落座，不出意外，餘府的坐席在下位，而餘挽挽果然坐在了最末席。

要是前世她一定不滿的直接大呼小叫要換座。

可如今，謹小慎微過了些日子，她卻慢慢體會到當一個小透明的樂趣。

這樣的一個邊緣化的位子，不僅可以像一個局外人一樣，俯瞰全域性，還可以隨意吃吃喝喝還不引人注意，豈不妙哉。

所以這次也一樣，她直接擺爛，開宴之後，就坐到角落裡品起了菜。

這魚還行，就是火候老了點…這雞肉不錯，應該是小公雞！挺嫩！

“挺好吃？”忽然一陣略帶深沉的聲音傳來。

“嗯還行，就是上菜慢了點。”餘挽挽頭都沒抬，隨口應道。

一聲冷哼，卻讓她瞬間感覺不好。

抬頭一看，原來是鄰桌的啊…嚇她一跳。

仔細看，只見那是一張白皙冷冽，卻又稜角分明的男人的臉。

“胃口挺好？”那男人似是隨口說道。

“哈哈，還行……要不你也來點？”說著，餘挽挽把一個雞腿遞了出去。

誰知那男人並沒有接過去，卻是站起了身往前面走去。

餘挽挽手拿雞腿有些發愣的看著那人緩緩的走到了大殿之上，直到新帝起身，將他迎入座下，然後舉起酒杯看著所有人：“北境王戰功赫赫，今日起，駐守京都，賜開府。”

一言落下，眾人都是起身敬酒，餘挽挽也迷迷糊糊的站起身來，她透過酒杯望向那觥籌交錯間那個欣長高挑的身形和白皙冷冽的側臉，心裡不由得吐出一句：“臥槽？剛那個男的，居然是北境王！”

好傢伙，自已在人家慶功宴會上一頓混吃混喝，居然不認識正主。

也是，聽說他一去邊關七八年，京中本就鮮有人知曉……

況且，老皇帝一堆兒子，她怎麼記得誰是誰。

不知道是不是心虛，餘挽挽總覺得那人的眼神好像在往這邊瞥，於是也顧不上扒拉飯了，拿起雞腿和一碟梅花糕，就往外面溜去。

而大殿內，北境王的視線卻仍在寧府女眷這邊遊蕩，直到和寧如蘭的視線對上，只見他輕輕舉杯向虛空，眼神卻瞥向寧如蘭。

寧如蘭立時會意一般，露出一個笑意，臉色微紅微微頷首，同舉杯子一飲而盡。

北境王的嘴角也微微翹起，同樣滿飲此杯。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東偏殿外面走個一會兒就能到御花園，餘挽挽路子熟的七拐八彎的，很快就走到了一處湖邊，這裡在花園偏角，平日裡根本沒什麼人。

她看著四下無人，方才吃了酒飯又覺得很是悶熱，於是就偷偷的坐在湖邊，將自已的鞋襪褪去，將一雙玉足輕輕的劃過水面，瞬間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襲來，她緩了口氣，吃了口雞腿，而一旁放著一碟梅花糕。

夜重星沉，燈影幢幢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個身影，只覺得許是自已吃酒醉了。

可忽然那身影卻慢慢靠近了自已，餘挽挽一下子警鈴大作，遭了，這裡可是皇宮內院，自已一時忘了行，若是被人發現她一個小小庶女這般行徑，那隻怕直接涼涼！

於是趕緊就準備起身，可誰知那身影卻比她更快，直接一個飛身到了她旁邊，嚇得餘挽挽就要大叫。

忽然，一個寬大的懷抱擁上自已，瞬間一種若有似無的清茶氣息襲來，而一隻略帶些粗糙的手覆上了她的唇：“不要叫。”那聲音有些深沉，還有些……熟悉。

餘挽挽示意自已不會隨便出聲，那人這才緩緩放開，她只覺得死裡逃生一樣呼吸著新鮮空氣，再一轉身卻發現眼前的人竟然是北境王！

“王…王爺？你怎麼在這裡！”餘挽挽有些納悶，他不是在宴會里嗎。

“你呢？你怎麼知道這地方？”晦暗不明的燈光下，餘挽挽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我隨便走的，就到這了……”餘挽挽趕緊說道“我不知道不能走動，下次肯定不這樣了，我先退下了。”想著就準備趕緊腳底抹油，走為上計。

誰知道，背後傳來一聲：“等等。”

餘挽挽瞬間定住，該死，他還想問什麼。

誰知道，北境王卻是輕輕走上前，把一個小碟子遞給她：“你的…梅花糕，你也喜歡吃這個？”

餘挽挽笑了笑：“是啊，您也喜歡啊，好巧……我就先走了。”

說完一陣風就溜了。

而北境王卻定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不說話，半響才喃喃了一句：“是很巧…”

然而，面色卻更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