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眾人也開始一陣激動:

“果真有才,如此詩才,不愧是我大業才子!”

“難怪都說才子陸鳶和九王蕭暮兩人相得益彰,一個提筆安天下,一個上馬定乾坤。是大業國不可或缺的存在。”

瞬間,大業文人學子的自信又回來了,若有所指是看向那剛才的番邦老頭兒:

“哼,剛才僥倖得了一作,又如何?這個是邊塞詩,豈是這些蠻子能懂的?”

“可不是,他知道什麼叫邊塞詩嗎?”

餘挽挽餘光看過去,卻發現那老者不急不躁,反倒是平靜眼神中帶著一絲笑意,她心裡一咯噔,莫非?

只見那老者嘴角一側微微彎起,也不廢話:“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這話一出,讓現場的人們二次打擊,一下子都噤了聲。

餘挽挽更是詫異的不行,好傢伙,這老頭兒果真不是個凡人。

這詩詞將戰爭帶給普通百姓的苦難,入木三分的刻畫出來,不由得聞傷心,聽著落淚……

那些文人墨客更是吃驚不已:“這胡人,竟有這樣的才情!”

人群中瞬間議論紛紛,餘挽挽卻心裡有些異樣,這詩詞倒是不錯,可是卻好似在說窮兵黷武的惡果……總覺得有些奇怪。

因著整個門閥集團引導的重文輕武風向已久,如今朝中又不免有主和派,或許,這番言論倒是正中他們下懷。

果然,一些文人已然在評價起來:“這詩詞鞭辟入裡!世人只知興兵黷武,卻不道生靈塗炭!哪知和平才難能可貴…”

“可不是嗎!一將功成萬骨枯。何苦來的?非要強行用兵,只怕,倒是百姓遭了殃!”

還有些不願意議論時事的:“且不說何意,但說這用詞!實在上品!”

餘挽挽的眉頭緊鎖,哼,說得好聽,如今北地告急,聽聞關山四州岌岌可危,這才起了軍旅詩的由頭,想來是為了主戰造勢。

誰知道,竟被這樣一首詩詞毀掉了,偏偏這詩詞還說的極好,一時竟是讓人無法從遣詞酌句上批判它,竟是得了人心。

若是這樣的論調流傳出去,只怕出師不利。

她看著那老者,只見他此時捻著鬍鬚,一臉的得色。

這傢伙,只怕別有用心吧!

陸鳶緩緩站起來,眉目帶些嚴肅:“從來就沒有任何人,想強行用兵。然而,突厥壓境,都打到了家門之外,關山四州尚在敵手!我輩何嘆休戰?”

這話一出,倒是讓所有人都震動了一下。

陸鳶在文人圈裡本就頗有威信,如今他這簡明扼要卻振聾發聵的幾句話,讓許多本就有風骨有血氣的人也站了出來。

“韃子都踩到我們頭上了,還妄談和平?開什麼玩笑”

“陸大人文武雙全,我就信他!當年聽聞還曾隨著九王大軍直取關山,你們誰能出來說話!”

“不錯,他們為了我大業奮勇殺敵,艱難向前,倒是這幾個胡人,平白的說這些詩句,倒是打的什麼主意?”

餘挽挽壓著嗓子吼完了,趕緊溜到人群后。

果然,她這句話一說,瞬間矛頭轉向了看起來怎麼都是別有用心的老者身上。

大家這才回過味來,剛才的詩作雖是不錯,可句句透著不抵抗的亡國之因。只怕這倆胡人沒按什麼好辛。

那壯碩的青年立馬喊起來:“你們中原人果然狡猾,慣會轉移話題耍賴。扯什麼七七八八的?”

老者倒是淡然一笑:“既是詩會,自然以詩會友,莫不是,諸位不願用詩詞來說話?”

這話一落,不卑不亢,倒是讓大家都止了聲,縱然許多人不服,可也不得不說,他們再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詩詞了。

那老頭兒微不可察的一笑,抱了抱拳:“既如此,便將我此詩掛入永珍茶樓,諸位,可還有義見?”

眾人雖然心中不忿,可也不知如何應對。

陸鳶鎖著眉頭,卻也嘆了口氣,似有些不可奈何,正要宣佈今天的結果。

就在此時,忽然人群中的角落裡,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來:“我來試試…”

聲音雖小,卻好似平地驚雷,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匯聚過來。

可是找了半天,卻沒有看到人,都在心裡嘀咕,這究竟是哪位隱士大儒高人敢應下了。可找來找去都沒有發現。

就在所有人以為剛才許是聽錯了的時候,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形纖弱,衣著不顯,頭戴面具的少年郎來。

眾人看著那少年都詫異不已。

“哪來的面具人?看著到好似少年郎。別是哪裡跑出來的小白臉,藏頭藏尾的,怪異的很。”

“嘖嘖,現在真是什麼人也能來作詩了……你們看他腰間的劍,莫不是,是個武人?”

“切,丟人現眼,他可知道我們說的可是詩詞,他懂什麼叫詩詞嗎?可不是他那些盜搶棍棒的下成玩意。”

“許是剛才詩詞裡的意思,讓他們武人不滿了,不滿也正常,可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烏衣詩會,這般神聖,莊眾的所在,他一個武人也敢來?”

“哈哈,也是,難怪藏頭露臉的,估計是怕一會兒丟人。”

眾人都在一陣議論打趣,他們實在不相信一個帶著佩劍的少年武人,能說出什麼詩句來。

剛才餘挽挽旁邊那個年輕人卻若有所思:“聽聞太白也是舞的一手好劍,莫不是這少年也……”

誰知道旁邊人立刻反駁:“他是個什麼東西。能和太白相提並論?再說,太白那日舞劍也是因著詩作而興起,他的詩作足以流傳千古!”

年輕人悻悻的不再說話。

臺下的所有人,幾乎都篤定了,只當看個笑話。

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叫喊開:“你當自已是誰?又吧我們這檔什麼地方?這兒可不是什麼演武堂,更不是菜市場!”

這話一出,瞬間所有人都鬨堂大笑。

反倒是剛才那個老者,碾著山羊鬍眯著眼睛,頗有趣味的打量著她。

而陸鳶確實若有所思的帶些驚喜:“還上前來。”

好歹有人站上來了,然而,等他聽清眾人的談論,才知道,這少年不過是一介武夫,看那佩劍的模樣,倒像是最下等的武人。

哎,也罷,終究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