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烏衣巷。
都重開了,當然是換個男主了! 蘭新一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月餘,傳出業都旖青閣的頭牌在大火中不知所蹤的訊息。
而一個不知從哪裡出來的黑衣人竟然自請了官府,言明是受了寧府一個家僕的唆使,驚擾了北靜王妃的馬車。
然而,當查到那個家僕的時候,才知,竟是前幾日早已不知所蹤……
一時間,這竟成了業都中的一樁懸案。
餘挽挽聽聞的時候,只覺得這蕭暮的動作未免太過迅速,怕是為了自已北境王府的名譽吧,迅速撇清那日關於王妃的傳言。
好在自已已先行安排了那容沫的去向。
他雖是個絕佳的證人,可為了王府和皇家的名譽,只怕無論北境王還是官家都不會讓他見光。
就算指出是寧如蘭陷害了王妃又如何,若讓世人知道王妃那日真的在旖青閣之中,那便已是她的勝利了,流言如虎!到時候不僅王府的顏面,便是天家也會被置喙。
如今,倒是最好的解。
不過,這寧如蘭下手實在快,竟是即刻處置了那家僕。
看來,要想徹底揭開她的惡毒嘴臉,還是要從前世的事情中求解。
餘挽挽拿著手裡的那枚玉佩,耳邊回想著容沫的話:“謝王妃給我生路,我從此定再也不回業都。還有這個,這是先前玉止交給我的,他們都以為我和他是對手,是仇敵,哈……也許這才是最好笑的事情。”
餘挽挽看著手裡的玉佩,上面的紋理都被摩挲的快平了,可見所持之人對它的心愛程度。
世人都以為他們是對手,是仇敵,可未曾想,實則他們從小相依為命,才是最親近的人。
“他那日同我說,做下一件事,我們便可以贖身,從此遠離業都,找一個桃花源暗度此生。我還曾勸過他,莫要同那些顯貴走得太近,我們絕不是一路人,他卻不聽,只告訴我,他要給我自由,給我們自由……我…”容沫說到這裡早已泣不成聲。
“其實,我也在找他……”餘挽挽終究是不忍。
容沫眼睛忽然閃現一絲生機:“你是說,他,還活著……”
餘挽挽搖搖頭:“我也不確定,但是我定會找到他。”
容沫點了點頭,終究拿出來這塊玉佩:“我曾同我說過,若是一日不見,要我拿著去城中的烏衣巷等他,可我偷偷去了多次,從未見過。若真的有一日尋到他,還求姑娘來知會我……我在哪裡,你知道。”
餘挽挽點點頭,她給容沫安排的去處,在業都之外的數千裡,是早年間她還是侯府嫡女時辦下的家業,只做自已以後養老的退路,因此,只透過字跡和符牌來認主。
那是旁人模仿不來的……為啥?摩斯密碼瞭解下。
她一是知道了容沫的過往,存了一絲憐憫,願他也能置身事外,二是她相信容沫會是她手中的一張暗牌。
思緒緩緩回來,餘挽挽決定去烏衣巷看看。
烏衣巷位於城西,曾是前朝最繁華的地方,之後大業開國之後,踩碎了謝家等幾大家族為首的世家門閥,這才讓大業煥發出了從未有過的新思潮。
門閥世家碾碎,一切秩序重來,而太后又巾幗不讓,是同先帝一起在馬背上走過來的,一時間整個大業民風開放,對門第、出身甚至女子的包容度也大增,也是趁著這樣的東風,餘挽挽在上一世大有所為。
當年的烏衣巷可謂談笑皆顯貴,往來無庶民。可如今,早已閒置破敗,已然成為了一處百姓穿插而過的地方。
平日裡,因著距離碑林很近,倒是有一群文人士子門匯聚於此,閒談,潑墨,集會,遊玩。
人就是這樣怪,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往往心中怨憤,只覺得自已不得入是他們堵住了上升的通道,是他們有眼不識泰山。恨不取而代之。
而等到看他樓塌了,看他樹倒猢猻散,偏偏又悵然若是,空生遺憾,竟也產生了鬱郁不得志的共鳴。到好似當日這裡,曾與自已有什麼相干?
倒真是精神上位者了。
然而,就是靠著這些酸文儒墨的窮書生,竟是漸漸地這裡文脈日盛,凡來業都的讀書人,士子竟是把這裡當成了打卡地。
期間還有些叫賣的,擺攤的,喝上一碗大碗茶,再花幾個銅板坐上游船,約兩三好友一起舞文弄墨,便也回去可以吹噓一聲:“在業都的烏衣巷,賦詩遊船了!”
餘挽挽一身男裝穿梭其中,到並不起眼。她專門挑了件普通料子的衣服,一把摺扇放在手中,瞬間淹沒在一群讀書人中。
這裡想尋一人談而容易,餘挽挽走了會兒,方覺得動不如靜,乾脆到了一個人多熱鬧的半露天的大茶樓裡坐著。
和明月樓那些地方不同,這裡更多是茶客,喜歡把桌子搬到街上,看著人來人往,賦詩遊湖好不熱鬧。一時興起,也即興賦詩一首,店家那筆墨倒是齊全。
茶樓下是數層臺階,臺階下面的平臺上便是一些攤販,再往下走又經過一段臺階,便是連著碼頭了,碼頭直通滏陽湖,幾個銅板便能遊玩一天。
平日裡這裡是碼頭,倒了豐水期,漲潮之後碼頭便被淹沒,水恰到臺階之上的平臺上,倒是頗為震撼。
茶樓前面呢掛著許多詩詞,上面有每年烏衣詩會魁首的佳作。
茶樓裡的人還時不時閒聊著:
“我若有太白的詩才,便是千金也不換了!”一個白衣男子似是不滿意自已的作品,頻頻搖著頭。
“都說這太白,他到底姓什麼?莫說是太?可也沒聽過這姓氏啊。”一個年輕的藍衣人感慨道。
“別說你了,誰都不知道!只怕是個化名。”一個老者碾碾鬍鬚,似是有所把握。
“他那日出現的忽然,消失的也忽然,都說啊,或他是詩仙轉世!只可惜,曇花一現。”白衣人顯然是狂熱信徒。
“都說當今的陸鳶陸大人,與他熟識?”藍衣人好奇。
“哪啊!當年的陸鳶還是個不知名計程車子,都說他的一朝入了詩仙的眼中,這才被收了徒弟,都說他們是師徒呢。”老者娓娓道來。
“哎呀不得了!陸大人如今都位居高位了,那一位的實力可想而知!”藍衣小子感慨著。
“那可不,看到這衣服沒,是當年太白的同款!哎呀,你來的太晚,沒見過那神人,那日你是沒看到,那場面,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他簡直是醉飲詩詞十數首,個個都足以流芳千古!”白衣扯著自已衣服滿臉的驕傲。
藍衣人睜大眼睛似有些不信。
旁邊的白鬍子老者卻嘖嘖兩句:“他說的不錯,我大業當時國之初建,文路枯竭,正是有了那驚鴻一瞥的人物,才讓我大業文脈將興,縱使這麼久以來,也從未有一人,再能做出超越他的詩詞。喏,那些掛著的,十個有九個是出自他筆下的。”
藍衣小子這才望著高處的詩詞緩緩讀了起來:“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好詩好詩啊!”
旁邊的餘挽挽聽著,只覺得渾身尷尬症都犯了:年少輕狂啊…年輕輕狂!這些詩詞,都是自已當時年少輕狂不懂事,來著裝逼打臉的產物。
如今讀來,只覺得尷尬!
自已以前是一點不懂低調為王的道理啊。
如今身在庶女的位置,又經歷了這麼多算計和利用,低調的討生活。
餘挽挽忽然明白了,為何寧如蘭會那樣恨自已。
同是業都貴女圈裡討生活的,旁人都謹小慎微,只盼高嫁,尋個如意郎君。
偏偏她特立獨行,驕傲的如同一顆小太陽,還有那樣的家世和寵愛,便是太后也縱她三分。倒真是應了那詩,高處不勝寒了。
她們都謹小慎微,為何獨她就那般驕傲肆意的活著。
也許有時候恨意,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而在業都貴女圈中,也許寧如蘭並不是一個人,其中暗藏的兇險,倒是她先前從未在意過的。
可她如此籌謀施加毒計,僅僅只是因為這個嗎?倒也未必。
究竟還有什麼原因呢,或許還需要她慢慢探尋。
而此時,餘挽挽聽到藍衣小子念這些詩,便在心裡默唸:還請諸位詩詞大佬莫怪,莫怪,自已也算幫了大業的文脈蓬勃發展了……
至於那個陸鳶,非要拜自已為師,自已當年為了隱藏身份,只好胡亂應下,後來他偶然知曉了自已身份,一時還頗為驚訝。故而幫著隱瞞了去。
哎,前塵往事,都是前塵往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