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水汪洋。
懸崖之上,開滿紫藤花的世外桃源,白衣天人吹奏著手中的玉笛,悠揚的笛聲飛散入風中,空靈渺遠,恍若仙樂。
遠處,黑色的烏雲猶如玄色的帷幕籠罩天際,給人帶來了一種沉重的壓抑感。連綿而立的山巒,像是一群沉默的巨人,靜靜地凝視著即將到來的戰火。
一曲終了,臨風而立的佛者收起了手中的笛子。
“終於見面了,佛友。”缺舟的話音甫落,桌子上胖乎乎的小銀鼠也跟著抬起頭。
“吱!”看見那熟悉的人影,小銀鼠嗖的一聲,快得像是一道閃電,眨眼間就撲到了來者的身上。
“吱吱!吱吱吱!”小鼠銀寶吱吱的叫著,聽起來十分委屈。
“我的錯。”多聞蓮華安撫的揉著銀寶的頭。
“吱吱。(哼,勉強原諒你。)”小銀鼠抱著多聞蓮華的手指仰頭吱吱叫了幾聲。
安撫好了手邊的銀寶,多聞蓮華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崖邊的佛者身上。
“這幾日,銀寶有勞先生照料,多聞蓮華不勝感激。”
“吾名缺舟一帆渡,稱呼吾為缺舟即可。”白衣佛者溫文爾雅,渾身籠罩著一股清聖之氣。然而,當他靜默之時又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凜然。
“既名缺舟,又如何渡人?”
“缺舟雖無舟,但一帆足以自渡。”清聖的佛者將手邊倒好的茶推到了多聞蓮華的面前。
“佛友,請。”
地門外圍。
“什麼人?!”奉命在外警戒的八關武佐馬銜還未及反應,一口利劍便穿胸而過。
“馬銜!!”耳邊傳來同為八關武佐的牛勝的驚呼,透過牛勝那驚駭的瞳孔,臨死前的馬銜看到了自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你是什麼人?!膽敢進犯地門!”
東門朝日沒有理會眼前狂叫的螻蟻,徑自將自己的劍從身前已死的獵物身上抽出,這樣的動作他做過許多次,所以十分清楚從哪一個角度抽劍才能避免被獵物的血弄髒衣服。
另一邊。
“兩位,就此止步。”水袖飄起,八關武佐中的銀娥和真眉擋在了幻幽冰劍和雨音霜的身前。
“絕無可能。”水之泣在手,雨音霜目光冷冽看向敵人。
“那就恕妾身無禮了。銀月式,嫦舞——”
這邊。闖入地門的北冥觴和冽風濤等人也遇到了阻攔。
“飛淵姑娘,小心!”藍色的戲珠飛起,撞飛了襲向飛淵的利刃。
“啊,好險。不講武德的偷襲狗,吃我一記仙舞劍訣啦~”絕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為了挽回面子的飛淵女俠,抽出佩劍隨心不欲,越過擋在自己身前的北冥觴,勢要讓對面的沐搖光和白綺付出代價。
“劍無極!”
“阿鈕喂!(兄長)。”
“你……”劍無極看著面前的鳳蝶,像是精神受到了衝擊一樣,神情有些恍惚。
“武首。”一旁的方紫和堂朱見自己上司又要掉鏈子,連忙喚道。
“此地是地門領地,幾位還請離開吧。”劍無極神色沉鬱,完全沒有心情像往常一樣插科打諢。
先前三番幾次放走敵人的行為已經讓他在八關武佐中無法服眾。
可是,他不想傷害她。
他的記憶中找不到她的影子,但他的心卻依舊在為了她而跳動。
另一端,雨音霜兩人與銀娥,真眉的戰鬥也越發激烈。
“將雪夜還我!”悲極怒極,幻幽冰劍陡然爆發,“雪雨凝晶!”
“玄冰劈地!”雨音霜趁勢配合隊友,冰凌如利刺層疊湧出,直撲銀娥、真眉兩人,就在二人性命危急之時,忽然——
“星辰變,狼牙破空!”沛然的刀氣自前方襲來,“轟”的一聲擊碎了那層疊的冰凌。
“銀娥,你還好嗎?”姍姍來遲的千雪孤鳴和藏鏡人,後者此刻一手握刀,一手攬著差點受傷的妻子。
“夫君,我沒事,多謝你。”
“夫妻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同一時間,冰凌破碎後,差點被刀氣所傷的雨音霜兩人也被人救了下來。
“苗王。”擋在雨音霜和幻幽冰劍面前的,正是當今的苗疆之主,苗王蒼越孤鳴。
“霜姑娘,此地交我。”狼王爪在手,注視著對面攙扶著銀娥的千雪孤鳴,又想到如今留在苗疆的姚金池,蒼越孤鳴的內心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王叔。”
“哦,一上來就攀關係是怎麼回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由於大智慧的洗腦,千雪孤鳴此刻對蒼越孤鳴沒有絲毫的印象,頂多是會有一些莫名的親切感,但在無我梵音的影響下被模糊了。
“蒼狼也是。”
這邊,苗王蒼越孤鳴以一敵二,攔住了藏鏡人和千雪孤鳴。而另一邊,鐵驌求衣和凰後按計劃牽制剩下的兩位天護。
“刀稱一流人一流,人稱一流刀一流。”
“在下鐵驌求衣,請招。”
樹林中。
“咔噠”組裝好的裂羽銃對準了前方的人影,然而,出現在凰後視線中的卻並非是四大天護之一的御霄漢。
看清那人的面容的一剎那,凰後當即扣下扳機,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樣難得的時機,她又怎麼願意錯過。
“哈~”來人早有防備,同樣的斷雲石,兩者相撞,火星四濺。
“嗯……”手中的裂羽銃槍口仍在冒著白煙,但凰後卻已停下來動作。
一擊不中,她已失卻先機,更何況面前之人完全不像失去記憶的樣子。
“要殺我,此刻可是好時機。不繼續動手了嗎?”雁王握著手中的斷雲石說。
“看來是多聞蓮華失算了,你比預計的時間清醒的還要早。”唇紅齒白的美人吹散了槍口的硝煙,豔麗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慵懶,但實際上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警惕。
兩人在羽國時就存在舊怨,除了塑膠的合作者關係外,他們同樣是仇人。
“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失算呢?莫忘了你也是九算之一,說不定,他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深邃銳利的金眸彷彿隨時都能射出犀利的箭矢,雁王的嘴角掛著笑,彷彿在嘲笑凰後愚蠢的輕信。
“拙劣的挑撥。”凰後說。
“是嗎?這樣虧本的買賣可不像你。還是說,你在他身上有更多謀算。”雁王的話並未得到回答,但他也不在意。
“讓我想想,我記得你一直在找一個人。那個據說死在姑射嶺的人……”這話並未說完,因為那危險的槍口不知何時已對準了他的要害。
很少有人見過這樣的凰後,妖嬈的風情和慵懶的氣質一掃而空,那張豔麗的臉此刻冷若冰霜,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人有逆鱗,觸之即死。
年少時期曇花一現的舊夢埋葬在姑射嶺的血霧中,成了凰後二十年來不可觸碰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