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眸色瞬間冷下去,他當然知道這些人是共同策劃了這場圍堵,卻沒算到竟然連所出招數都計劃合作好了。

毒霧還在蔓延,忻茗雖說給他注入了藥物讓他不至於中毒,但視線的遮擋仍然令人懸著心。

這樣不行。

楚御重新握了握手中的遂令囊,將他塞給忻茗:“我抽刀,你拿著遂令囊喚出興焰,像我方才那樣,會嗎?”

忻茗此刻又興奮又緊張,他還是第一次能夠發起攻擊,但他沒有猶豫,重重點了點頭。

當火紅的焰滾過龍利刀的利刃,並且有越來越豔的趨勢時,忻茗所有的緊張都在這火焰裡燃燒成興奮。

興焰的火舌舔過龍利刀每一寸,刀柄都有些灼人,楚御閉了閉眼,試著適應這樣的溫度,他並不喜歡炎熱,那樣的話,體內的神經往往會更為躁動,但現在他必須這樣做。

他任由那些溫度渡給他的龍靈,讓它變得活躍,然後穩住心神運功,刀刃的火焰愈發擴大,直到楚御的手指也要受不住灼熱的溫度,才轟然脫離刀尖,撞向面前的霧,蒸發出一條清晰的路。

當路的盡頭出現鳴跡的身影,對方卻像是被激怒了,他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召喚著什麼,忻茗猜想會是刺靈。

楚御眯了眯眸子,並不相信短短一天內鳴跡就馴化了刺靈。

但鳴跡是瘋子。

刺靈如野鬼般爬出他的身體,看似虛弱實則無比強勢地控制著鳴跡的身體,鳴跡此前的憤怒在刺靈身上被放大數倍,拽著鳴跡的力道像要把他撕爛。

背後操縱水的當然是烏鯷族,他們看著快要被折磨瘋了的鳴跡只是略微皺眉,然後繼續織造著一張水網。

楚御不會再讓他們的合作達成第二次,他飛身過去,劈刀斬斷源源不斷的水流,接著閃身後退,躲掉腰側的凝丸,快到忻茗都差點甩掉。

即使夠快,但架不住對面是三方合作,就這幾個瞬間,鳴跡那邊的毒源已經轉而和縛凝族相接,黑紫的凌針冒著絲絲寒氣,密密麻麻朝著這邊撲來。

楚御殺紅了眼,緊接著就要提起刀來擋,當手臂上細細密密的疼痛感久違地往全身蔓延來開,但兩手都要架住這把重刀,再叫忻茗咬已然是來不及了。

忻茗密切關注著戰況動向特別是身邊的楚御,他數著楚御接招和出招的次數,計算著暴戾症發作的時間,這時已經皺起了臉,看著楚御奮力將刀舉起的時候,竟荒謬的想要把它拉下來。

夠不到脖頸,咬不到手腕,腰間的衣服必然也是咬不透的,他急得冷汗熱汗一起流,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遂令囊。

毒,冰,水,這會兒再召興焰出來,最先承受不住的肯定是楚御,他聽著頭頂乒乒乓乓針和刀相撞的清脆響聲,排除了這個選項,楚御第一次用的好像叫“溯回”。

忻茗抬頭,那些淬毒的凌針無休無止般朝這邊洶湧而來,但楚御的雙臂不住地顫抖,他知道他體內的靈氣幾乎完全紊亂,楚御要一邊壓制暴戾的痛苦一邊調動靈力支援手上的龍利刀,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

就在他張嘴默唸的同時間,耳後有水聲湧進來,忻茗下意識轉身,要命的攻擊給不了任何人反應的機會,楚御比他先一步回頭,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三頭六臂,他抬腳想要把忻茗往另一邊帶,可忻茗那半個字已經掛在了嘴邊,回頭恰好正對烏鯷族的時候,默唸生效,溯回啟動,那張水網還是被擋了回去。

沒等他們鬆一口氣,刺靈拽著鳴跡直直朝忻茗攻來,毒箭漫天飛刺,不論是眼前針和箭齊發的狀況,還是直擊面門的鳴跡近乎滴血的眼球,都讓忻茗頭暈目眩,重新恢復狀態的遂令囊來不及等到忻茗的第二聲召喚,護不住忻茗,楚御全身都像撕裂一般的痛。

他最終嘶吼一聲,雙臂脫力扔下龍利刀,只能用自身的重量把忻茗撲下去,凌針刺入身體的時候,痛楚刺激著最後的意識讓他把忻茗護在他身前,不至於摔傷。

忻茗高度緊繃的神經也讓他瞬間反應,竟是伸直手臂接住了同樣的凌針,毒性迅速蔓延,他的力氣也被藥床引走。

昏昏沉沉間他覺得耳畔有風,卻不像是真的掉下了地面。

再醒來時渾身依然沒有力氣,他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陰靈,但轉頭看見楚御的時候,卻忍不住眼眶發酸,他當然希望楚御一直在,但不應該是以這樣的方式,他熬過那麼多病痛才活下來,就應該好好的。

“疼哭啦?”楚放的臉突然出現且湊近。

“嗯?三叔你。。你也。。”忻茗哭的更厲害了。

“說什麼呢!都好著呢,你醒的倒是快,不愧是百毒不侵藥精靈哇。”三叔給他抹抹眼淚兒。

“楚御醒了嗎?”忻茗支著仍然軟軟的身體往楚御那邊瞧。

“他受了好幾針,燒著呢。”楚御也惆悵起來,面對毒他也束手無措,只希望忻茗能幫得上忙。

“沒事三叔,我接了一針,雖然不知道什麼毒,但只要我藥床有反應,就有解藥,我去咬他。”忻茗趕緊用手背擦乾淨眼淚,準備下床找楚御。

但看到楚御眉頭緊皺額頭冒汗唇色發白,眼淚又不爭氣滑下來了,這次手背不給自己擦淚了,改給楚御擦汗。

楚御很燙。

暴戾症還沒有消散下去,靈力也被攪得不安寧。

忻茗掀開被子看他的傷口,那裡確實冰涼的,極致的冷和熱,楚御肯定特別難受。

他吸吸鼻子,照著針眼的地方下嘴咬。

冷的冰嘴。

為了送更多藥進去,這一口咬的不算淺,但楚御還是沒有動靜。

忻茗沒再咬第二口,他直起身來想了想。

“三叔,你有刀嗎?”

“刀?要劃開楚御的傷口嗎?”楚放說著就要抽刀。

“不,劃我的。”

三叔又把刀放回去。

治病是治病,可是忻茗這細皮嫩肉的,劃一刀怎麼能行,再說了,給楚御自己治傷,他自己都不一定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