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符的指引非常準確,幾乎可以直接定位到某一個人,所以當楚放再次見到楚御的時候,是在湘月房的床榻邊。
天還沒亮,他跳窗而入,近乎無聲的動作仍然讓楚御有所感知,幾乎瞬間睜開眼睛,忻茗沒醒,但窗戶一開一關帶進來的寒風還是讓他往楚御懷裡躲了躲。
楚放高興的很,自己當時起個大早到街上淘來那些極品話本看來起了大作用,這都摟著睡覺了,我真是個好叔叔!
楚御想起來行禮,楚放眉頭一皺,按住了他,然後自顧自坐在桌子旁喝茶,觀察自己侄兒和侄媳婦的互動,涼茶也喝得甜滋滋。
冬天總容易犯懶,這幾日忻茗在楚御懷裡睡,對這種溫暖越來越貪戀,但今日不同,他一睜眼一轉頭就看見了楚放,一骨碌就坐了起來,被子滑落,被冬天的冷風凍得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三。。三叔。”忻茗說不清現在什麼感覺,心跳像楚御每次親他一樣快。
“誒誒好,三叔給買了肉包子,快下來吃吧。”楚放覺得這句三叔都意味不同了,笑容咧得更大。
楚御倒是沒什麼反應,與楚放部署著接下來的計劃。
“若鳴跡真的是最大主謀,那麼他和縛凝族必然有所關聯,縛凝族守著那面冰牆,他們或許就會在那裡匯合,刺靈不受控,對付一個縛凝族也不算難事,我自己去就好,忻茗跟您待在客棧。”
“不。”楚放和忻茗不約而同。
“忻茗跟著我做什麼?這裡更用不到兩個人,你也不用擔心忻茗的安全,我帶來了遂令囊,讓忻茗帶著,若是有意外,讓他用這個。”楚放說著,拿出一個紫面金光的精緻荷包,掛著龍形的玉雕,看著就非同尋常。
忻茗超級想要,但仍然覺得太貴重,不能要。
怎麼辦,他只能看看楚御。
“遂令囊。。三叔,您。。”楚御大抵知道三叔是什麼意思,遂令囊是龍族頂尖的靈器,經過多年煉化已經不算認主,只要是靈族人,就可以隨意支配,但裡頭裝的都是龍靈衍生的靈力,若是要持續使用,仍然需要龍族人的修煉。這靈器一般是作為龍族後代的生辰禮或者姻親禮送出的,現下三叔自己未結親,卻把遂令囊給忻茗,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行了,拿著吧,我還有護靈環留著給自家媳婦兒呢,你小子什麼時候找完龍氣,自己煉一個給人忻茗,聽見沒?”楚放擺擺手,拿著遂令囊就往忻茗手上放,“忻茗,這可是給我侄媳婦的,你有了這個,就不怕楚御欺負你,他要是真敢,你就用這個打他,或者告訴我,拿好了啊。”
忻茗手上被塞進了這個輕盈的荷包,卻覺得沉甸甸的,心裡也暖暖漲漲,想哭。
為什麼這麼快啊,感覺馬上就要嫁給楚御了,嗚嗚嗚像在做夢一樣。
“侄兒謝過三叔。”楚御起身鄭重行禮。
楚放撓撓頭:“行了行了,趕緊去,別弄這些有的沒的。”
他其實沒想這麼早就把真傳家寶送出去,但他一看到忻茗在自己侄兒懷裡睡得好好的,楚御也安安穩穩抱著人,楚放就覺得差不多了,他可是知道,楚御之前暴戾症時不時發作,睡個覺都不安穩,更別說旁邊還抱著個人了。自打忻茗來了,楚御臉色也沒那麼冷了,總算是有了生氣,還圖什麼呢,這就已經太好太好了。
直到跟著楚御出了門,忻茗才真的掉眼淚,之前從來沒人送過他這麼貴重的禮物,也沒人給他撐腰。他知道長老也是真心實意對他好,他沒有什麼實在的攻擊力所以真的沒辦法為他撐腰,他都理解,且他的出世也確確實實是為了報恩,但突然被這樣重視,真的覺得幸福極了。
楚御用指腹給他擦掉眼淚:“怎麼了這是,不願意跟著我了?後悔了?”
“沒有,就是,,太快了,我都反應不過來。”突然間擁有了太多,第一反應竟然是心慌。
“我陪著你反應,但你再怎麼反應也不能反悔了。”
“嗯,我才不。”
楚御抱著滿臉淚痕的花臉精靈飛起來,寒風吹到溼溼的臉上冷得發疼,但心裡總是熱的。
在將要在空中看到那道冰牆的時候,傳說中的“厲鬼”首先出現了。
只是這次他沒有被刺靈控制,他自如的在空中左右跳躍,迎著楚御的方向滿是挑釁。
楚御覺得奇怪,放慢了速度讓忻茗抱緊自己。
對方沒停止他那漫不經心的左右飛跳,楚御卻越發覺得蹊蹺,想要停住腳步。
鳴跡突然飛躍而起,在空中支出一張伏靈網,大網從空而降,楚御下意識往後躲,卻感應到身後不遠處的靈力。
是想要圍攻。
楚御躲不開,便迅速調動靈力,化出龍利刀,對著伏靈網用力一揮,網被劈開,飛向兩邊。
楚御眉頭一皺,伏靈網上竟有些莫名熟悉的氣息。
但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他將忻茗的手搭在自己腰上,空出兩隻手操縱這把重刀,在空中轉身對準背後的人。
同時間,衝擊力巨大的水流迎面而來,力道像是能貫穿身體,龍利刀重且鋒利,但並不算大,根本擋不住這種水柱。楚御左手一把重刀,此時再召一一件重靈器太過吃力,他還要忌憚著暴戾症的發作。
眼看著水流就要衝到眼前,楚御右手繞道忻茗腰間,拽出了他的遂令囊,食指挑開玉雕,低語一聲“溯回”,小巧輕盈的荷包竟絲絲縷縷織出一個漩渦,而後水柱貫入,隨即原路返回。
忻茗一下子被拿走遂令囊,還看著眼前突然的驚險,緊張的手都在出汗,他沒想到遂令囊竟然這樣好用。
圍攻還在繼續,鳴跡沒停手,淬毒的利箭鋪天蓋地襲來,楚御雙手握刀飛快揮動半圈,忻茗在殘影中看到毒汁飛濺,利器相撞的聲音尤其刺耳,混雜著靈力相斥的嗡鳴,聽得人膽戰心驚。
另一邊出師不利,此時想了別的辦法,一大團白且渾濁的水霧四散開來,這裡的世界一片模糊,看不見對方,這時最為危險。
楚御忽然有些後悔化出重刀,重刀適合與硬而鋒利的靈器相抗,對付這些靈活多變的招數,卻顯得吃力許多。
但已經來不及了,視線被擋,他要時刻謹慎來自所有方向的攻擊,收刀重化實在不利於回擋。
四方都還沒有動靜,手腕上卻是一疼,接著有什麼陌生的東西注入進了身體。
忻茗在舔血的空隙間抬頭:“霧裡有毒。”